假如此时凤瑄回头,便能看到厉扶仞的身后,此时一团黑灰色的煞气谄媚而又张狂的不断缭绕。
但凤瑄没有。
他气势汹汹转身,偏偏眼睛里满是又自家小孩被欺负的心痛:
“都说了要你有事情找我,这次要不是他们误打误撞碰到了你怀里的符咒,你就打算这样被他们欺负?”
凤瑄气恼不已:“就从没见过你这么气人的人了!”
凤瑄对上了厉扶仞深邃的瞳孔。
“嗯。”厉扶仞还是要死不活的一个字。
凤瑄简直要被气死了,噼里啪啦一顿数落:“你觉得你自己很行是不是?别说是这一群人了,但凡来一个你都不够他们一拳的!”他恐吓厉扶仞。
厉扶仞眼中,隐晦的黑色雾气翻涌:“他们先找的我。”
厉扶仞的语气分明冷淡,但不知怎么的,凤瑄硬是从这句话中平白听出了分撒娇的意味来。
凤瑄扶额,心想,自己也是没救了。面上还强装镇定的开口:“你还觉得自己很没错是不是?”
厉扶仞眼神一冷。
凤瑄语重心长的教导他:“是不是没人教过你,虽然宗门内弟子不能私下斗殴,但是——”
他又是着重又是拉长了语气:“——但是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你哪怕修为不行,多少、好歹也还个手打回去啊!”
厉扶仞低头,略显错愕的望着凤瑄。
便听凤瑄继续道:“你刚刚站在那边是一动不动是做什么,给他们打吗?他们也配?”
四目相对,数息后,厉扶仞再次垂下眼帘,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他右手上的黑灰色邪气顷刻间消散的一干二净。
凤瑄又是心痛又是无奈:“学会了吗?”
“嗯。”清浅中带着微不可查的喑哑。
“有没有伤到,伤哪儿了我看看?”
厉扶仞不答反问:“符咒的事情,就这么放他走了?”
凤瑄低头围着厉扶仞来回仔细检查,漫不经心的回了句:“骗他们的。”
厉扶仞哑然失笑,眼中带着几乎疯狂的深邃之色。
“伤哪儿了?”凤瑄不耐似的再次重复。
“死不了。”厉扶仞喉头上下滚动,声音带着压抑般的沙哑,和压抑到微不可查的……愉悦。
“问你能问出个鬼来了。”凤瑄撇了撇嘴,不满的白了厉扶仞一眼,直接灵气入体,在厉扶仞体内探查起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凤瑄满眼震惊的抬头。
这幅身体,新伤旧伤绵绵不断,内伤外伤势均力敌,当真也就对的上厉扶仞一句“死不了”了。
“受伤了也不吃药不疗伤,你就是这么对待你自己的??”
第10章 蚀骨锁
“反正……”
死不了。
“疼不疼?”
厉扶仞话还没有说完,凤瑄忽然打断。
厉扶仞微微抬眸,便看到身前的人,小脸皱巴巴的,眉头不好看的皱起,满眼都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厉扶仞一顿,眼睫不受控制的微颤:“疼。”
他轻轻的说。
凤瑄又心疼又气恼:“你还知道疼这个字怎么读啊?”
他手忙脚乱的从储物袋掏丹药,嘴上却丝毫不饶人:“…疼,活该疼死你算了……”
嘴上虽是这么说着,但皱做一团的精致小脸却暴露了主人内心的真实想法。
凤瑄扯厉扶仞的袖子。
“去哪?”
凤瑄气鼓鼓:“给犟驴疗伤。”
凤瑄把厉扶仞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坐。”他随意一指,翻箱倒柜的翻找起来。
凤瑄身负凤凰血脉,对丹药这样的外物并无需求,下山又走的匆忙,除了一身血脉和梧桐枝,浑身上下也没什么好东西。
是啊,他本以为只是简单报个恩,随随便便就能走呢。
“谁知道摊上这么个人……”凤瑄碎碎念念道。
厉扶仞闻声抬头,极淡的扫了凤瑄一眼。
凤瑄却毫不在意,他搜罗出来的一堆瓶瓶罐罐,不甚满意的在其中挑挑拣拣:“先暂且用着吧。”
他定了定,似乎在思考或是决定什么,片刻后开口:“等我抽空,给你炼制些好丹药,你身体太差,这些普通的丹药恐怕也起不了什么大的作用。”
厉扶仞身上的伤日积月累数十年,恐怕除了世间极品的那些丹药,其他对厉扶仞身上的伤势而言,都是杯水车薪。
世间极品丹药,凤瑄没有,但凤凰血脉内的灵气之源,更是举世难寻。
凤瑄又安慰自己似的:“不过聊胜于无。”
“炼药?”厉扶仞视线隐晦,似无意般问起。
凤瑄也并未觉察,毫无顾忌的答道:“嗯,法术、阵法、符咒、丹药,以前在嗯…家里都学过一些。”
厉扶仞敏锐的捕捉到了“家里”二字,眼神微暗,却刻意的没有提及。
凤瑄端着一堆丹、伤药走到厉扶仞身边,一件一件的介绍:“这些你每日服用,都是些温养身体的,用量我已经全部写在上面了。”
厉扶仞视线微垂,小瓷瓶上果真写着圆润俏皮的小注释。
他视线在这些字上一个一个扫过,仔细到连每个字的边角都不放过,与其说是读注释,不如说是读典籍,还是孤本。
介绍完这些,凤瑄却有些犯难:“衣服脱一下。”
厉扶仞垂在身侧的指尖一颤,闻言抬头。
凤瑄眼神略些闪躲的解释:“给你伤口上药。你要是觉得不自在,就自己上。”
他把药递出去。
厉扶仞却没有接,他目光在药罐中一扫,修长精瘦的手指解开了外衣。
动作缓慢却又充满力度。
没来由的,凤瑄脸上发热,他突然觉得气氛有点紧张,正准备把药交给厉扶仞,自己出去。
结果厉扶仞忽然转过身,直接撩起了上衣,一条条血色沟壑满具冲击力,丑陋蛮横的攀附在厉扶仞脊背各处。
凤瑄瞳孔猛的一缩,端药的手指不住收紧。
片刻后,凤瑄泄了一口气般俯下身。
还好厉扶仞今天穿的是劲服,凤瑄心想。
不用褪下衣服,直接松了衣带,简单撩上去就好。
厉扶仞不愧是无念宗唯一着黑衣的弟子,就连里衣也是最简单的黑色,此时正堆积在他肩膀处,项圈比平日里盖的还要严实。
凤瑄敛了敛心神,心无旁骛的仔细上起药来。
他洁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丑陋蛮狠的血痂上,竟有一种别样的诡异美感。
他指尖圆润,指腹柔软温暖,沾染了伤药,又小心翼翼的轻点在伤口各处。
厉扶仞一声不吭,反倒是凤瑄额间渗出了层薄汗。
“疼吗?”凤瑄闷闷的问,声音中带上了些鼻音,像是某种小动物的呜鸣般,连带着吞吐间的热气,扫在厉扶仞的耳边。
厉扶仞的手掌兀的收紧,他垂眼掩去眼中神情,毫无波澜的语气下分明早就波涛汹涌:“嗯,不疼。”
凤瑄不用猜都知道厉扶仞撒谎,这么重的伤,厉扶仞又是血肉之躯,怎么可能不痛。
凤瑄只觉得自己脑海里忽然一片空白,不受控制似的突然贴近,距离厉扶仞的脊背不及一拳。
他努起嘴,轻轻的吹在了伤口上,就好像这样,就能把所有的痛楚一股脑全吹走一般。
吹完还不忘撇头一问:“这样呢?”
空气死一般寂静。
凤瑄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直到做完之后才反应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动作,顿时脸嘭的一下红成了一团。
他急急忙忙重新拉开距离,紧张的手指尖尖都开始颤儿:“我是问、我是问你看上了药是不是好一点了?”
“嗯。”厉扶仞声音依旧冰冷,然而其中带着丝他人难以察觉的喑哑。
只是这个“嗯”,不知道是在回凤瑄这句话,还是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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