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瑄手还落在古籍上,一时间想要拒绝,便听到厉扶仞说:“木流苏的花期快要到了。”
“木流苏”这三个字一出,凤瑄立马合上了手中的书。
起身同厉扶仞出了门。
二人一齐去了万股魔窟最热闹的街道,天色已晚,放眼望去,沿街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灯光将整条街照的五光十色,同各色装扮的魔修交相辉映,颇有一股不夜城的气势,奢靡异常。
随处找了一家店落脚,是处难得正经的酒馆,坐在二楼靠窗旁,一撇头便能将楼下的繁荣尽数拥入眼中。
灯红酒绿,霎时明艳好看。
凤瑄却完全无心顾忌这美景,开门见山:“是有木流苏的最新消息了吗?”
厉扶仞无声苦笑:“你我之间,难不成只剩下这些可谈的吗?”
被厉扶仞这么一说,凤瑄也颇觉得有些尴尬,就好像他就是冲着木流苏才会同厉扶仞往来一般——事实上也却是如此。
但这些总不好摆到明面上来。
凤瑄摸摸鼻子,问:“那白乐荣……你后来将他如何处置了?”
厉扶仞扭头,眺向窗外,面上看似在观赏美景,实则所有的心神都落在了凤瑄的身上,一刻不落的关注凤瑄的神情,他淡淡开口:“我将他杀了。”
凤瑄捏住酒杯的三指一紧。
厉扶仞不动声色的解释道:“若非有我相救,早在千年前他便死了,如今不过将他送去该去的地方。”
顿了顿,厉扶仞又道:“他如此对你,这是他应得的。”
话毕仰头喝了一杯酒。
有风自外吹来,带来靡醉的香味和欢声笑语,凤瑄也逐渐往下窗外,眼神逐渐空洞,似是在回忆什么般,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暗沉:“如此也好,于他而言,也算是解脱了。”
“我安排在瘴林的人来报,木流苏的花期就在三天后,明日启程,赶至瘴林,正好是三天。”
凤瑄于是双目蹭的一亮:“瘴林在何处?”
厉扶仞手一挥,数件大小不一的物件出现在桌子上,凤瑄定眼一看,有地图、夜明珠、还有一瓶丹药。
“这地图里画了瘴林的位置,我下了一道灵力在里面,它会指引你寻到瘴林。”
凤瑄点头,厉扶仞将东西全部推过去:“瘴林内瘴气漫天,比魔界还要昏暗,夜明珠用来照明;还有丹药,能化解瘴气的毒性,你进去前切记先服一颗。”
凤瑄手一挥,这些东西瞬间被收入凤瑄的锦囊中。
“多谢。”凤瑄毫不顾忌的开口,“那你呢?”
东西都给他了,厉扶仞这意思是?
厉扶仞闻言浅笑:“我想,你应该不会希望我去吧?”
回答厉扶仞的,是凤瑄的沉默。
“书房里的资料,你看了多少了?”厉扶仞又似随口问起。
“基本上看完了。”
厉扶仞听了,手中又唤出一本书,书很久,看起来曾经时常被主人翻阅,封面上并没有字,显得有些怪异。
他将书往凤瑄桌前一放:“这本书你拿去吧。”
凤瑄将信将疑拿起来一翻,顿时愣住了。
“乌芝断续膏最重要的信息,我已经都记在上面了,等你回到帝君殿还可慢慢研究。”
凤瑄觉得厉扶仞今夜有些说不上来的寻常。
“那你呢?”他问。
他们虽然不再是朋友,好歹也是同一个仙界的,日子还长,今后总有机会再相见。
怎么听厉扶仞的语气,倒成了生死离别?
“我既为魔神,自然是要镇守在魔界。”
凤瑄便放了心。他也没什么话欲同厉扶仞说的,便撇着头,瞧着下面来往的魔。
倒是许久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一幕了。
“要下去看看吗?”厉扶仞瞧着凤瑄的眼神,试探道。
凤瑄闻言瞬间收敛了自己的视线,摇头:“不必了。”
厉扶仞却一眼看穿凤瑄心中所想,他随便编了个理由:“倘若你明日启程,过了今日,今后你我再难相见,就不能陪我下去看看?”
凤瑄于是稍作思考,起身:“走吧。”
相比起地广物博、众仙各居一座山头的仙界来说,魔界确实要热闹上不少,尤其是夜间的魔界,在灯火的招摇下,更别具一番风味。
二人落脚的酒店对面是一家舞坊,也是魔界里难得正经的舞坊,同凤瑄来那日,瞥见的奢靡繁乱的场景完全不同,好似两个世界——看来厉扶仞带他来的这整条街比较特殊。
舞坊内莺歌燕语,美人翩飞,倒比仙界更像人间仙境,怪不得这么多人,都甘修魔道。
凤瑄忽然好奇:“你为何选魔道?”
虽然知道厉扶仞天生魔体,但他天赋异禀,任何体质都不会造成影响才对。
除非是厉扶仞自己选的。
厉扶仞似是回忆起不太好的往事,眼神稍暗了暗。
凤瑄见状道:“你若是不愿说大可不必回答。”
话音未落,便听到厉扶仞冰冷中又似暗藏温柔道:“为了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他不是没有试图和凤瑄一起修仙道,可结果呢,他为了那些所谓的正道拼死拼活,最后却连喜欢的人都护不住。
什么仙道魔道,只要能让他变得强大,能让他……再次将那人寻回来,区区道途而已,便是叫他豁出命来,他也不在乎。
厉扶仞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毫不忌讳的落在凤瑄的身上。
经过上次的事,凤瑄哪里还猜不到厉扶仞的意思,但他早已无心纠缠,便佯装出听不懂的模样,堪堪避开了厉扶仞的目光。
“原来如此。”
舞虽好看,过犹不及,于是二人又出了舞坊,于街道上并肩而行。
这幅场景,倒是让凤瑄想起了他们二人初入纯阳城时的模样。
只是少年不再,前尘已尽。
难免叫人觉得唏嘘。
“等寻到木流苏之后,下一个要寻的,是不是夏月麻黄?”
“如今只差这两味圣药了。”
厉扶仞忽然道:“你从前从未同我提起过你师父的事情。”
凤瑄吓了一跳,抬头,就看到厉扶仞面色如常,就好似随便一提。
感受到凤瑄的视线,厉扶仞甚至还撇头,微微一笑。
“你想听?”
“嗯。”
许是夜色太醉人,又许是晚风太温柔,凤瑄竟当真开始开始讲起来。
“仔细想来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凤瑄一边低头回忆,一边娓娓道来,“我乃感天地灵气而孕的小凤凰,生来便无父无母。
神兽凤凰,听起来强大而又美丽,是吧?”凤瑄低声笑笑。
“但幼年时期的凤凰,身体却比普通的灵兽还要孱弱。
天赋异禀、灵力充沛,这些听起来便叫人羡慕不已的天赋,于当时弱小的我而言,简直就是最大的灾难。”
厉扶仞听着,眉眼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怀璧其罪。”
凤瑄释怀的笑笑:“是的,所以自有记忆起来,我便不停的奔波流浪,从一个地方,逃离到另一个地方。”
厉扶仞的眼神有些动容。
“扯远了。”凤瑄眨了眨眼睛,“后来有一次,我误入了一片冰雪寒原,漫天的雪,还有追逐着我欲取我身体的人,我逃了十天十夜,却还是没能摆脱这群人,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是师父突然出现,救下了我。”
即使现在回忆起来,凤瑄仍然忘不了那一天,他被裹在温暖的掌心,一睁开眼,看到的那人的模样。
像是九重天上落下来的仙人,清冷而又不染尘埃,却又温暖异常,予他救赎,从此他的人生里白昼长明,再无黑夜。
只一眼,这场景便永远的刻进了他的心里。
厉扶仞垂眼,脸上神情明灭,叫人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然后呢。”
“师父收我为徒,传我技巧,护我长大,于我而言,师父不仅仅是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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