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得野(55)
相野:“不要。”
拒绝无效。
闻月高高兴兴地支使着简寒栖搬来音响和投影幕布,她就说这顿烧烤缺了点什么呢,原来是下饭剧啊。
相野不要看《中华小当家》,那可以看别的嘛。
一番艰难抉择后,幕布上投影的内容变成了——《小猪佩奇》。
决明悄悄告诉相野,其实乔治的名字就是从这儿来的。他很喜欢看动画片,但怕别人觉得他幼稚,一直藏着不说,所以希望相野也不要拆穿他。
相野吃饱了撑的才会去干这么无聊的事情,不过托《小猪佩奇》的福,乔治终于不再盯着他看了,让他松快不少。
不一会儿,决明幸灾乐祸的笑声又在中庭响起。盖因闻月给陈君陶拨去了视频电话,邀请兄妹俩与他们同乐,结果镜头扫到陈君阳,他正可怜巴巴地坐在板凳上吃泡面。
决明的笑声实在太欠扁,陈君阳端着泡面碗气到脸红,差点要从手机屏幕里爬出来跟决明撕逼。
“略略略。”决明吐舌头。
“哼。”陈君阳鼻孔出气,“你有本事也开视频,不敢开,那就是跟我一样在吃泡面!”
决明卡壳了。
可不是嘛,决明也不在民宿啊,连个烧烤的香味都闻不到。
沉默。
尴尬的沉默。
下一秒,“呜哇——”嚎啕的哭声响彻中庭,决明捧着自己的泡面碗悲从中来,假是挺假的,但贵在声音够大。
陈君阳气死了,“你就会哭!”
决明立刻给他放了一首《男人哭吧不是罪》。
陈君阳:“关掉!”
决明:“不要!”
相野看着他们隔网线吵架,不禁刷新了对他们的认知。整个中庭一时热闹非凡,有陈君阳和决明的吵闹声,有烧烤的滋滋声,还有歌声和动画片当bg。
宗眠痛苦地闭上眼:吵死了,世界毁灭吧。
作为现场唯一的一个外来客,裴光却对此适应良好,他甚至很喜欢这种氛围。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拿着一盘子烤串,不上前打扰,但也会跟着发笑。
笑着笑着他又忧愁起来,因为眼前的景象对他来说太过美好,美好得好像跟他隔了一层朦胧滤镜。当他意识到这点时,他就明白自己不属于这里,于是目光又落回自己身上,开始忧愁。
相野他们在忙的事情好像逐渐都尘埃落定了,那自己呢?到底该何去何从?
考虑了这么多天,裴光依旧没有得到一个结果。他讨厌自己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但又无可奈何,于是成天泡在训练室里,观摩相野训练。相野的眼神总是那么坚定,他好像永远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忧愁片刻,他又忍不住用视线去搜寻相野的身影,可一抬头——人呢?
裴光下意识地起身寻找,环顾四周,看到相野和邢昼正并肩往外走。他挠了挠头,不知道他们去干嘛,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喊人,闻月的声音就从音响那儿传来。
“要不要来唱歌?”她问。
决明开始起哄,其他人也多少有点期待。这可是个货真价实的歌手啊,虽然已经是退圈且不红的,歌手就是歌手。
裴光推脱不过,便过去点了两首歌唱起来,也算谢谢大家的收留和照顾。
歌声响起时,相野和邢昼恰好走到民宿外头。相野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而看向邢昼,问:“你叫我出来做什么?”
邢昼拿出一个胡桃色的小木牌,递过去,道:“奖励。”
相野顿了两秒,接过木牌。这木牌有护身符那么大,看得出是手工刻的,正面是“出入平安”四个篆体字,背面是符文,顶端还系着红绳。
邢昼解释道:“功效跟阳阳上次给你的那枚护身符等同。”
相野垂眸看着小木牌,一时没有答话。而就在邢昼以为他不会说什么时,他又难得地说了声“谢谢”。
那声音很轻,飘在风里,就更轻了。但邢昼确确实实听到了,余光扫到相野头顶被削断的那缕头发,忽然又有种想要摸一摸的冲动。可他转念想起相野不喜欢这个动作,便又按捺下来。
两人站在后门口的路灯下,听着中庭的喧闹和歌声,好像又回到了酒吧街那个夜晚。
相野有点不自在,他敏锐地察觉到心底有股异样情愫在滋生,本能地抗拒,可就连空气都在跟他作对,包裹着他,把邢昼的气息送进他的身体里。
有时感知太敏锐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邢昼的存在感太强了,不说话时就像沉默的山岳。相野急于打破这种境况,便主动开口说话。
“我那天看书,《说文解字》里给‘怜’字做注解,怜,哀也。”
邢昼:“一个字不能代表什么。”
相野:“也许。”
谁是真笑,谁是假哭,也许只有时间才能证明。
第36章 离别日
其后的日子,缉凶处再次变得风平浪静,唯有陈君阳和陈君陶那儿偶有消息传来。烧烤活动的隔天,邢昼远程指挥,让双胞胎下套,顺利抓住了裴哥。
裴哥是块硬骨头,他不会像鹿野的人一样宁愿死也不被抓,但也不会轻易配合。陈君陶连审了他好几天,才终于从他口中知道了点关于假宋灵的消息。
她叫仇音,不论这是不是她的真名,她跟裴哥接头时用的就是这个名字。裴哥不是鹿野的人,知道的并不多,据他交代,仇音是在今年的4月底找上他的,出手就是五百万,阔绰得很。
相野却从中看出点别的问题来。
4月底,恰好是老头死亡,楚怜归来的时间段。仇音作为他的手下,花重金去请外面的打手来办事,可见当时的鹿野确实已经不服楚怜的管教了,所以才需要聘用外来者。
直至6月,仇音冒充宋灵对相野下手,那时楚怜对鹿野的掌控应该已经恢复大半,否则鹿野的人不会那么配合。
不过无论怎样,相野对冒充他父母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感,更何况他们是直接夺舍。无论那具身体里现在住着的是谁的灵魂,身体都是原来的。
那是他的……父母啊。
至于假的沈延之,他更像是仇音的副手。裴哥听见仇音叫他阿良,其他的就不知道了。他跟仇音那边也一直都是单线联系的,想要通过他去钓出仇音,很难。
而裴哥的顺利落网,也让内鬼的存在变得愈发难以捉摸起来。内鬼究竟存不存在,究竟是谁,还是个谜。
平静的时光中,相野的训练强度与日俱增。
7月的天正是酷热的天,相野的训练正式步入第二阶段,老乐、简寒栖甚至是宗眠都轮番下场跟他切磋。切磋,也读作虐菜。
相野的成长史,就是菜鸟的血泪史。缉凶处的每一个人,即便是表现得非常关爱晚辈的老乐,下手时也不会留情。
把你虐一顿,再给你递水、递毛巾,关心你的生活,嘘寒问暖,暖完下次再打你,这就让人郁卒了。
也亏得他们次次手下不留情,极大地激发了相野的韧劲。他越被完虐,就越淡定,淡定到最后都能自己爬起来,问一句:“打得爽吗?”
宗眠会漫不经心地点评:“一般。”
简寒栖会实话实说:“你还太弱。”
老乐则又尴尬又心疼,加倍地嘘寒问暖,甚至恨不得把餐桌上的所有肉都夹给相野吃。
至于邢昼……
相野根本不会对他说这句话,因为他跟邢昼对练的时候,根本不会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每次跟邢昼练,也是最挑战极限的时候,练完之后就脱力了,所以他心安理得地躺着,闭着眼仿佛下一秒就能睡着。
邢昼每次都不厌其烦地将他拉起来,或直接背回房间去,这得益于他当助教时的经验——小孩儿不能逼太紧。
裴光经常能撞见这样的画面。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摇摆的心在相野充满坚定的目光中逐渐获得了某种力量,但他也愈发担心相野。
这种担心在闻月把她拍的相野的照片冲洗出来时,到达了顶峰。
闻月拍了很多的照片,不是同一天的,忠实地记录了相野的成长。她也不止拍了相野一个人,邢昼、宗眠等等,每一个都可能是她镜头的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