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愿成神系统[无限流](142)
我就说你们会回来感谢我的,哼!昨天还要红烧我(抹泪)
第93章 涅槃之人
“你能不能……关心一下你自己。”
“我没事。我挺好。”
伍舒扬没说话。他背着夕阳, 整个人溺在阴影之中, 显得尤为不可捉摸。
明庶强行挣了挣身子,想要起来, 最终却只有肩膀无力地动了动。
“别动。”伍舒扬按住了他的肩膀, 动作不算重, 但显然不容置疑。
“……和佑……”
这下他看明白了对方的情绪。伍舒扬在生气。
他沉默了会儿,没说话。
“看来我真的应该把你锁起来。”伍舒扬像是对话,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整个起因,难道不是你随意心控么。”
简明庶躺在被子里,极其罕见地释放了自己的怒气。
实际上, 他是很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甚至能把怒气分成一份一份, 完全和自己的生活、行为割裂开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遇上伍舒扬,他难得能不再时时控制自己,稍稍放肆一些。
对方沉默。
过了会儿, 伍舒扬的语气软化下来。
他顺从了明庶的意思, 开始交待:“底数带着天申来前线找的我,他们说,石门前的海岛上有很多魔灵——可能是有人刻意埋伏的。他们的情况也不算太好, 不过没什么大碍,现在有人照顾着,你不用担心。和佑。”
他摊开手心,里面是颗半透明的珠子, 似乎有白色的雾气萦绕飘动:“我只搜集到这些。他的血魄不见了。”
简明庶阖上眼帘。
血魄……他在改变轮回镇规则的时候尝试分开,但失败了。
钟楼里,德鲁伊布兰搜集起来的那些血魄早已凝结,形成了一片混沌、是最为原始的恶。而他一直以来也深受这些血魄残害,实际上,本来也已走到生命的尽头。
万幸有灵,也许回家后,他可以和英珠一样,找魂魄做个假的身子。
下一秒他有些忐忑起来。他不知道,和佑自己还愿不愿意复活,甚至是……这种形式。原本,他就非常在意自己的怪异。
“是不是我不问,你就一直不打算说。”伍舒扬背着光坐着,语气像深夜里化开的寒水,莫名地让人无法逃避。
简明庶有些心虚地垂下目光,悄悄地滑进被子,只露出漂亮的眼睛。
被子被整个掀开。
接着是裹在他身上的斗篷。
然后是褴褛的衬衣。
简明庶全身酸痛,但他还是抽出一丝力气,捏住了对方蛮横的手腕,抬眼怒瞪着他。他一语未发,也没什么力气,不过他还是打算用自尊和坚定,对抗对方的主导权。
他反抗的力道非常微弱。对方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能挣开,但伍舒扬没有挣脱。
“钟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没再继续拉开衣物。
在明庶昏迷,他为他简单擦洗的时候,他已经发现了异样。
两天前,他还在馥郁的水雾中抱过这具完美的身体;一天前,他还见着海上的晨光折射在他的皮肤上,泛出珍珠般的光泽。
而现在,他满身创伤和荆棘,心口处更是巨大裂痕,仿佛熔岩肆虐过的大地。
更让伍舒扬无比忧心的是,心口伤痕里,隐约涌动着鼓胀的黑色雾气。即使是伍舒扬,触碰到时也感到了极端的愤恨和邪恶,甚至险些将自己恶的那部分勾了出来。
“没什么。”他垂下了眸子。
忽然,明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立即盯住伍舒扬问:“轮回镇,你没有做什么吧。”
见到伍舒扬的第一反应:轮回镇可能会遭殃。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下意识的确这么觉得。
所以他说了“不许”。
不过,说是这么说,他根本拿不准对方会不会听自己的。他感觉自己的意见也好要求也罢,对方一直是爱理不理,想听的才会听。
伍舒扬没答。
他看了会儿床上躺着的人。他的世界很大,心也很大,装了万千河山、古今岁月,装了花鸟虫鱼、山水自然,装了人间冥界、仙境原初,只是,在这个如浩瀚天地的心胸之中,他找不到明庶自己的位置,更找不到他自己的位置。
“伍舒扬?”
许久没听到过全名,伍舒扬抬眼看了看他:“你认为我会做什么。”
简明庶抿住了唇,他看起来有些紧张,只是不知道,他是紧张当下的话题,还是紧张伍舒扬有些失控的情绪。
他看到伍舒扬微微低了头,淡漠的眸子里读不出想法。
“也许在你看来,我的确是纯粹的恶,也的确不值一提。”
他松开了捏着简明庶衣襟的手,轻轻用斗篷将他裹好,再度将暖和的杯子为他盖上。
伍舒扬径直推门出去。
厚重的门阖上,沉重的关门声却像砸在明庶心上。
夕阳敛去最后一丝余晖,整个房间被冷色笼罩。
他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关注床顶架子的结构、帷幔的质地和一些乱七八糟的细节。他不想承认,他的心绪很乱,甚至不知道从何理起。
伍舒扬的离去,显然加重了这种情绪。
他把刚才的对话再度回忆了一遍,事情的脱缰,似乎是从他怪罪对方心控开始。
不,可能更早。
自打他醒来,伍舒扬整个人就非常不对劲。
前些天那种温柔又优雅的氛围荡然无存,他疏离的像冬夜里的寒山,遥不可及又冷淡无比。
可能是在怪罪自己跟进了异界?
这点简明庶绝对是无辜的。最后的最后他才知晓,是黑鹿将他拉近了轮回镇,因为他预料到自己再抗不下去血魄,在寻找继承者。
裂缝世界消亡之前,黑鹿告诉他,他审判的人越多,轮回镇的血魄越发累积。到现在,他已经审判了十万余人、积累了整整十万份纯粹的恶,锁在自己的时空裂隙——钟楼里。
十万份的恶,吞噬着他的意志、侵袭着他的身体,他早已时日无多。
恰巧在这个时候,他在海岛上遇见了简明庶。
一个显著拥有德鲁伊资格之人。
一个也许能逆转轮回镇之人。
黑鹿迫不及待,甚至意图昭然若揭。从一开始,他就刻意操纵着魔物,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第一关恐怖屋,是考验逆流而上的勇气;第二关济贫院,是试探重重困境下的希望;钟楼前的辩驳,实际上是第三重考验、平衡;而第四关,他曾经错怪了对方的意图,真的以为黑鹿是先折磨他人,然后在别人鼻子下面摆着蛋糕大肆诱惑的恶魔。
甚至在他被通体刺穿,困在荆棘丛中,痛楚、无助的时刻,黑鹿的负面诱惑,都让他难以自控的感到厌恶恶心。
终而,他抵抗住了第四关的诱惑,迎来了活埋的消亡。
但如果不是这一切,也不会有之后的涅槃。
这五关,是古老德鲁伊教派用以选拔继承者的方式。包括最后一关,活埋。这种消亡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终结,反而是超脱、是涅槃。只有从活埋中成功苏醒之人,才会新生、成为德鲁伊。
他想起来自己进钟楼前大言不惭的最后一句话:“刻意诱惑他人追逐力量权利,反而是纯粹的恶——”
在此之后,黑鹿爆发出极端愤恨的气浪。
看来,对于想要向善的恶魔来说,“你是纯粹的恶”这句话,真的很伤人。
没礼貌。非常之武断,也非常之没礼貌。
他疲惫地阖上眼帘。
德鲁伊的五重试炼折磨了他的身体,而轮回镇的规则修改又折磨了他的灵魂,现在——
整个屋子显得尤为寂静。
伍舒扬转身离去的决绝,又折磨了他的情绪。
闭上眼睛,他的眼皮是有些滚烫的,甚至有些难以化开的酸。前几天,他以为对方是和自己共鸣合拍之人,而现在,只是一两天而已,距离忽而又被拉得好远。
他甚至不明白,对方因什么而怒、因什么而伤,而自己说了些什么,让他觉得不能容忍,直接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