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妖追夫记(生子)(9)
陆质却只顾垂眸打量紫容,两个人贴得很紧,他从下面伸进去一根手指,在紫容热乎乎的呼吸里勾住他的小指,两只手在里面角力,闻言闲闲地道:“可能也有些好东西,谁知道。他敢带出来,就不能怪哥哥们收拾他。”
不知道陆质在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什么促狭的动作,紫容被逗得噗嗤笑出一声,才慢慢地把头抬了起来。
陆宣虽然也感觉到自己实在是多余,却想着,好在陆质的马车宽敞,多他一个也不多,自己坐在一边喝茶,还挺自在。
跟着陆宣过来的小厮就没那么淡定,缩在角落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紫容羞了半天,看陆质和陆宣两个人不说话了,除了陆质也没人看他,才放开了些。不好意思再坐在陆质腿上,要往旁边退。
陆质顺着他,把人放回刚才坐的地方,又拿毯子严密地盖住他的腿,从陆宣面前捏起一块豆乳糕给他。
紫容略垂着头,两只手捧着吃,腮帮子一鼓一鼓,却一点声音都没有。陆质就看着,一手向上摊开放在紫容下巴下面,帮他接着碎屑。
陆宣没见过陆质这么宝贝过谁,就忍不住拿眼角余光打量那身量娇小的小厮,慢慢的才反应过来:这跟他那天在书房外间见的,不就是一个人嘛。
“还要不要?”
啧,声儿温和成这样,他陆宣可没听过。
接着,一道软糯的声音回答:“不要了,想喝水。”
然后就眼见着陆质亲手给人擦了嘴,端起茶送到他嘴边让就着他的手喝。
人家两个这样旁若无人的亲密,陆宣更不自在,轻咳了两声想缓缓,结果紫容立刻警惕地瞪圆了眼,又想往陆质怀里藏。
陆质立刻发难:“茶水都治不了你喉咙干是吧?”
陆宣一梗,道:“你这位,”他朝紫容扬了扬下巴:“今日带到姑父府上可不是玩的,舍得让他在你后头站一天?”
陆质这才想到这个问题。等会儿进了人家府上,可不能这样,害羞了就抱怀里,可平日里娇气的能坐他腿上都不坐凳子,真要让站一天,不说小花妖,陆质就舍不得。
陆宣看自己终于说了一句有用的,煽风点火道:“等会儿好多事呢,你给人家随便套一身衣服,是混出宫来了,那带进去随便谁嘱咐个什么活儿不得上手啊?”
“要我说,趁着车来车往的混乱,待会儿赶紧悄悄的送我府上去。齐木在家呢,看他年纪和我们齐木差不多,叫他们两个说说话,下人好吃好喝伺候着,不比跟着你强?”
陆质为难地看了眼紫容,紫容也听明白了,心里讨厌死了陆宣,赶着对陆质保证:“我不怕累,干什么都行,让我跟着殿下吧,就让我跟着殿下……”
陆宣只觉得有趣,心里倒是真情实意地替紫容打算:“今日姑父府里,大主子小主子多得很,他少不得见人就得跪……他会不会跪?我说,免得再冲撞了谁还麻烦。而且今日不要你做什么,进去到处转一圈,这圈人里数咱俩最大,也不用给谁见礼,完了就跟大哥到我那儿去聚聚,叫他在那等你不好么?”
陆质顿了顿,没说话,握着紫容的手定定地看他,紫容才冷静一些,但眼里仍有余惧,怕极了陆质把他扔下。
“殿下……”
紫容试探着叫了一声,不安地抿了抿嘴。
陆质眉头微微皱起,把他拖到腿上抱着,有些犯愁地瞧他:“可怎么办好呢?”
陆质怕紫容受累,紫容却想着陆宣说的一番话。
他明白自己是不大懂规矩的,待会儿如果真的冲撞了什么人,连累的还是陆质。
这样想着,紫容定了定神,说:“我去……我去那个地方等你吧。”
陆质却没松口气,面色犹豫,没有答话。
究竟是为了安心带在身边呢,还是为他好送到陆宣府上等自己两个时辰呢?
紫容眼神凄凄,反过来安慰陆质:“我知道殿下一定会记得来接我的,不会忘了我,我不害怕。”
陆质挑了挑眉,道:“忘了怎么办?”
紫容瘪了瘪嘴,陆质就笑着捏他软绵绵的脸蛋,道:“一会儿人多,你能行吗?”
闻言,紫容眼睛亮了,接连点头,说:“我行我行我行!”
陆质就在阔袖里捏了捏他的手,冲他笑笑,呼出一口气,对陆宣道:“我还是带着吧。”
说了这么一大通,陆宣没想到最后丢不开手的人是陆质,心里好笑,冲他道:“臭小子,看不上我府上是吧?亏我还想着让齐木陪你那心肝,原来是自作多情。”
这可了不得,听见臭小子三个字,紫容立刻挺直了背坐起来,转头用力蹬了陆宣一眼。
他凶巴巴地瞪了人好一会儿,陆质才笑着把他的脸转回去,夹在两只手里揉搓了一会儿。
除了齐木,陆宣生平还没被谁这么明目张胆地瞪过。等进了府里和陆质分开以后,想起紫容那么炸毛的小模样,陆宣咂咂嘴,嗬,还真挺凶。
14.第一个副本
陆声掌管内务府不过一月,面上功夫做的不错,先前两个老王爷的世子大婚,给的分例也合情合理,没露出错处。
皇帝专门为这事又赏了他一回,陆声在御书房受赏,中间说起熙佳贵妃近日偶感风寒,当时圣心正悦,最后还带着熙佳贵妃跟着得了皇帝锅里的一碗银耳羹,脸面大长。
可是贱骨头毕竟挑不起大梁子,经不住严裕安五六天的查探,就把他要趁固伦公主大婚从内务府偷运事物出宫的事儿扒了出来。
原本陆质是等着陆声渐渐权大,太子坐不住了亲自收拾他。谁知这人眼皮子浅成这样,才多久就管不住自己的手,做的这事儿斗罗出来让人笑掉大牙:堂堂皇子,胞兄是太子,生母为后宫最得宠的熙佳贵妃,竟能把内务府的一点东西看进眼里。
正因这事不大不小,若闹到皇帝面前,嗐气的是熙佳贵妃,连带着太子脸上也不好看,陆质知道太子不会抓陆声这个错处,才不得不亲自收拾他。
太子嫌这事儿恶心,他可不嫌。与他何干。
但若公平些说的话,陆声跟他们夺这些,原本就不占先机。
陆质背后有先皇后留下的多少东西,有已出宫建府的大皇子,有文家。熙佳贵妃和她的母家多氏自然是把注全下在太子身上的,剩下一个六皇子陆声不尴不尬,连上下打点的银钱都要从自己任上往外抠。
一个人若有束手束脚的地方,就少不得要露出马脚。
说了几句,陆宣冷笑一声,道:“骨子里就不是尊贵的人,扶得再高都没用。”
陆质道:“那也不怪有人愿意扶。”
出身怎样,排行怎样,皇帝若忘了孰重孰轻,便都没那么重要。
狡兔死,走狗烹。
可知不论什么时候,先人留下的话是总不会错的。
以驸马刘家为例,刘家出了三朝太傅,是当年先皇亲自为固伦公主选的夫家。多少年来没参与一星半点的党派争纷与皇权角逐,就连先皇做太子时,也没得到过刘家一星半点的格外优待。
可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刘家才能屹立百年不倒。不像文家,当年为皇帝上位流了多少不见人的血,后来落魄的就有多快。
好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饶是现在大不如前的文家,也比商贾出身的多氏在朝堂上说话有分量的多。
抵达驸马刘晟府上时,天也才蒙蒙亮。
刘晟亲自出来迎,后面一串家奴提着纱灯,穿过曲曲折折的小径,最后过了垂花门,陆质和陆宣被一路领进花厅。
年近五十的刘晟着一身深红的云雁细锦,白银底料的镂空翡翠双扣将满头青丝整齐束起,整个人极为精神。
各自见过礼后,他对陆质和陆宣笑道:“前日公主就和我说,你们哥两个肯定来的最早,当时还特地嘱咐,说这会子前头乱哄哄的,你们莫管,原话说的是:‘叫老三和老四就在花厅躲懒一回,’,就听你姑母的。尤其是四殿下,出宫路远,想也有些乏了,先在这里用些热的,略歇歇神。”
若说前头,就是接待其他皇子与宗亲世子的地方。太子明日才同皇帝一起出宫,今日刘晟府上便数陆质几个最大,固伦公主不让他们出去陪客,也存了给他们长气势,下五六皇子面的心。
陆宣道:“就知道姑母疼我们。等会儿若掉不开人手,姑父只管吩咐。”
陆质跟着微微点头,眼眸垂了垂,道:“有劳姑父。”
他在外人面前一向是这个不冷不热的样子,刘晟没有多心,还想着,固伦公主的心里看重的,许就是陆质这幅矜贵的嫡系气派,笑道:“说得什么话,你们多久不来一次,我喜欢都喜欢不过来,哪里还会劳烦。”
三个人又说了几句话,刘晟一顿,稍微侧了下脸,看看陆质,又看看陆宣,道:“是你们俩谁身上熏的香?倒挺别致。”
陆质蓦地停了半下呼吸,然后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喝一口,没说话。倒是陆宣眉眼飞扬,抬起衣袖闻了闻,笑得大方:“是我的吗?”说完又道:“我没注意过这个,不过府里一向熏得香都没大变过……不晓得。”
陆质放下茶杯,向外头张望一眼,做不经意道:“姑父,不知一同出来的小皇子小公主们被安置在何处?”
刘晟忙道:“刚才令人领进后院去啦,跟大嫂一块儿在老太太处呢。原本皇子和公主尊贵,理应一同在前厅摆宴,但我想着,毕竟小皇子小公主年纪还小,在前厅怕他们拘束,加上家里正好也有几个小孩子,并奶嬷嬷和一堆婢女看着,还有老太太和大嫂,必不会让他们受了委屈。”
“是这个理。”陆质道:“我瞎操心,姑父安排的是极妥当的。”
刘晟道:“哪里,殿下也是一片兄长关爱之情。几个小皇子与小公主定也感念的。”
这头正说着话,那头下人就来找刘晟,说是宗亲家的世子来了,正在前厅呢。
刘晟便告忙,陆质和陆宣连声叫他赶紧自去,不必理会他们两个。
刘晟去后,陆质便说要跟三皇子说话,将屋里伺候的丫鬟并小厮都打发了出去。
之前紫容一直在陆质身后站着,呆呆的不知想着什么,陆质拉他的手才反应过来。跟着陆质的力气往他跟前挪过去,饶椅子半圈,停在了陆质面前。
“累不累?”
这才多久,紫容道:“不累。”
陆质坐着,紫容站着,却也没比陆质高出多少,两人几乎平视。看紫容笑盈盈的,陆质便在袖子低下轻轻摩挲他的手,“我寻个暖阁洗手换衣服,你也去歇歇,好不好?”
紫容点头,说:“好。”
陆质便起身,跟陆宣交代一声:“我去收拾一下,你也别在这儿挺着了,到东屋靠靠,等会儿还有的应付。”
陆宣应了一声,陆质已经领着紫容出了花厅,叫门外守着的小厮领他们去找间客房。
路上陆质发现紫容一直偷偷盯着人家手中持的纱灯看,他才费心打量了下。
应该是这府里特地请人画了样子去制的,给客人带路的家奴手中持的皆是同一样式的纱灯。
纱灯常见,这府里的却明显用的是好料子:嫩嫩的烟霞红又轻又薄,裹着的灯身圆润小巧,灯柄是油光水滑的墨竹材质,下坠着同样嫩红色的流苏。烛光从里透出来,带着格外的情意,比寻常见的精致数倍。
不多一会儿,下人便将陆质就近引到了一处宽敞的套间。推门一看,厅里摆着多宝阁,隔出后头一处小榻,里面还带有一个可容三人的暖阁。
地方找的好,陆质刚要赏他,就想起自己“囊中羞涩”的现状,不免有些发笑,对那下人道了声“有劳”。
下人哪里受的住,忙跪下道不敢不敢。陆质也不再令他为难,迈步踏了进去,没多理会。
可没想到等进了屋以后,紫容还挂念着,一面拽着陆质的袖子往里走,一面还悄悄回头看向门外。
陆质停下,伸手将他揽到身前,问:“喜欢那灯?”
紫容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嘴,说:“就是、就是挺好看的。”
“嗯。”陆质揉揉他冻得有些发红的耳垂,道:“是好看。明儿回去,我叫人开库房找几种料子出来,也照样做给你玩。”
紫容被揉的一哆嗦,心里又实在喜欢的很,顾不上躲避,抿着嘴在右边颊上笑出一个酒窝来。
陆质看得好玩儿,拿食指随意地戳一戳,带着一点点笑意道:“这边有。”再戳戳左边:“这边没有。”
紫容不知道他说什么,问:“有什么?没有什么?”
陆质转身,歇下沉重的大氅扔在床上,道:“你自己想。”
紫容不管,从后面过去抱着陆质的腰,还惦记着他的灯:“明天回去就做吗?”
“回去就做。”
“那要多久才能做好?”
陆质走到屏风后面去洗手,背后拖着一个不撒手的小包袱,依依不饶地问问题,只好边走边道:“料子不难得,要做也容易,只是得先去内务府找人画个样子。通报过去,再到画出成品,大概要一日。”
他洗好手,自己拿帕子擦干,道:“这样算算,后日便可得了。”
“啊……”紫容有些失望,但又很快振奋起来:“可以做两个吗?”
陆质笑着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谁家费这么大功夫,最后只做两个的?多画几种样式出来,照不同颜色,给你做几十个。”
听到做几十个,紫容没有陆质想象中那么开心,不过两只眼里倒也喜气洋洋的,抱着陆质的腰仰头看他:“做两个,殿下一下,我一个。”
“小孩子玩的东西,我可不新奇。”陆质道。
“你要嘛!”紫容紧搂住陆质,踮脚把脸埋进他颈窝胡乱磨蹭:“我们提着,也像他们一样,一人一个,从小路走,好不好?”
“说得乱七八糟。”陆质惩罚地在紫容屁股上轻拍一下,“这几日怎么教你的?”
紫容得了教训,脸微微红了,心里好好组织了一下,才一字一字认真地说:“我们像他们一样,一人提着一个纱灯走小路,好不好?”
“好。”
陆质突然想到什么,面对面把紫容抱到身上往暖阁走,边道:“不用别的画样子了,我来画。灯骨外覆藤紫曳,上描紫玉兰,花枝做柄,花瓣为坠,才最为别致。”他低头碰了碰紫容的额头,问:“是不是?”
紫容脸红红的,小声说:“我都听殿下的……”
15.第一个副本
两个人进到暖阁坐下,紫容被陆质抱在腿上,便很自然地把下巴抵在陆质肩头。
他那块地方没有多少肉,有些尖的部位戳着陆质皮肤,引起些微鲜明的痛感。
暖阁的火盆礼燃着的是无烟的细碳,热气烤的人筋骨松软。陆质将紫容往怀里紧紧,两手虚搭在他后腰处。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静静地坐了片刻。
刚才刘晟对陆质的诸多关照,让他有些出神,看看怀里的紫容,再想到众人心照不宣了十几年的婚事,陆质头一回对此感到烦躁。
“殿下。”紫容歪着头,突然开口:“咱们明天什么时候回家?”
陆质愣了愣,纠正他:“回宫。早的话,便是申时,晚些也不会超过酉时。怎么了?”
紫容调整一下坐姿,与陆质贴得更近:“嗯,回宫。那回去晚了的话,是不是就不能开库房了?”
哦,他还惦记着他的灯。
陆质心里突然有些说不出的别扭,单薄的眼皮略微下撇,遮住一些眼神,叫人辩不清他的神色,轻声道:“可以。自己宫里的东西,什么时候要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