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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郎归(52)

作者:贾浪仙 时间:2019-05-09 09:57:34 标签:破镜重圆 架空 种田文 虐恋 甜宠 市井田园

  有个小伙子特意跑到沈越跟前:“能把沈大哥套这么牢,温柔应该还是其次,最要紧的是漂亮吧!”
  沈越实在不耐烦了,应付道:“对对对,天上有地上无,世间头等大美人!”
  “我想去见见沈夫人!”
  “我也想!”
  一溜儿村民呐喊着尾随,田间农妇见自家丈夫追着赶着,不明就里也跟随其后大喊:“沈夫人最美!”
  ……
  终于在天黑前赶回江宁,进了城门沈越突然想起一事,便调转马头往郊区奔去。马匹撒蹄子跑了两刻钟,晚霞漫天,一排平房连绵延伸,沈越稍加辨认,拐入一条村道。
  盘旋着篱笆而生的牵牛已经阖上,栅栏圈起的院内摆了一桌,桌上人家正在吃饭。
  “孙大爷!”
  坐在东首的一老者放下饭碗,端详些会儿,问道:“你是丘郎中的随从?”
  “是呀,是我。”沈越拎起才买的一只鸡,朗声道,“正好路过,就想着过来看看大爷。”
  “哎呀,看望就看望!带鸡作什么!儿媳儿,快快给官人添一副碗筷!”孙大爷说着站起,看着大儿子引着沈越入内。
  大儿子不肯接过沈越带的母鸡,沈越只得将其放在地上,和孙大爷并排着坐在一块儿。
  “哎哟,官人这几日奔波劳碌,这脸都黑了一色,来,喝碗你大娘熬的绿豆汤,降降暑!”
  盛情难却,沈越谢过后接了,一饮而尽。怕耽搁太久,沈越单刀直入:“孙大爷吃的是可是自家种的米?”
  孙大爷摇头:“今年收成不好,这粮,还是江宁知府从邻县调来的,知府蒋大人体谅我们百姓的苦,特意折价卖给我们。”
  沈越点头:“孙大爷可知这米来自临近哪个县?”
  孙大爷摇头:“官人怎么追问起这个?莫非……”
  沈越摆手:“老人家过滤了,这米没有问题,只是上次品尝后,我家主子觉得美味,惦记至今。”
  “哎哟,丘老板准是山珍海味吃腻了,才会看上我这糟糠秕谷。老婆子,”大娘应声而起,孙大爷继续吩咐,“给官人装一袋稻米!”
  未想大娘抱出一大包裹,沈越见了惊道:“大娘破费了,不用这么多,我带回去给家里主子尝尝,味道对了,我再去邻市采买便是。”
  孙大爷砸吧一口旱烟,了然道:“原来如此,好,那给官人意思意思,包起来。”
  沈越回到仙眠渡,已经繁星漫天了,饭菜香气自兰秀深林飘出。甫一见面,引章就拍手道:“哈哈,说曹操曹操就到!给公子剥螃蟹的人来了!”
  果见桌子中央摆了一盘螃蟹,沈越对寻壑笑道:“八月不到就吃起螃蟹来了,嘴这么馋?这些年学会自己吃螃蟹啦?”
  引章快口道:“和沈爷分开后公子就再没吃过螃蟹!”
  寻壑赧然,淡笑,本就素净一张脸更显纯粹:“菜色是引章吩咐下去的,我不知道会有螃蟹。”
  沈越净手后坐下,拣了一只螃蟹熟门熟路剪开,嗓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日子还长着呢,以后会有很多个日子,我剥你吃。”
  在座其他人一副‘我听不到我看不见’埋头饭碗的模样,唯有芃羽莫名其妙看着情意绵绵的二人,末了天人感应终于明白过来,一个打颤差点儿把手中饭碗摔下地去。
  沈越突地想起要事,自怀中掏出包裹,交给边上侍立的丫鬟,吩咐道:“蒸一碗米饭。”
  寻壑奇怪:“怎么?”
  “待会你就知道了。”
  等丫头端上一小碗米饭,沈越才解释:“上回你不是说想念织造局孙大爷家的米饭嘛。回来路上,我绕过去要了一包裹稻米。尝尝看是不是那个味。”
  寻壑不由得面红耳赤,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这么麻烦何必呢……”
  沈越温声敦促:“尝尝看。”
  寻壑夹了一撮饭粒放入口中,霎时眼前一亮:“对的,就是这个味道,比别的米饭要香。”
  其他人不由得眼巴巴看着寻壑,寻壑让出碗,说道:“你们也尝尝?”
  众人立刻低头,扒拉碗里米饭。
  晏如坐在寻壑身旁,寻壑听他小声道:“吃了会被沈爷砍死的。”
  “没事,你尝尝。”果然是好奇胜过畏惧,晏如挑进嘴里就嚼开了,待吞下去,一脸茫然,“没差别啊!哪有更香了!”
  “你要品得出来那就不是你了。”沈越笑道:“这米是隔壁单县调来的,这两天我差人买些回来,大家都能吃上。”
  沈越心细,蟹腿按节剪开,拿银签挑出蟹肉,寻壑捡起来一吸溜,肉块便滑入嘴里。吃了一会儿,引章突然拍掌:“对了!就剩沈爷不知道了!”
  沈越抬头:“什么?”
  “我曾说过,咱们公子是送子观音,对吧。嘻嘻,上回让公子略加施法,这不,花隐就有小宝宝了。”
  沈越看向程隐花隐夫妇:“真的?几个月了?”
  花隐羞涩道:“回沈爷,快两个月了。”
  “好事好事!”沈越回看一眼寻壑,笑道,“有赏!”
  是夜,一桌其乐融融。


第72章 小溪鸥鹭静联拳②
  晚饭用罢,沈越兴冲冲就要拉寻壑上山,寻壑却拐了个弯,绕进了水月居。
  水月居不再空置,而今是殷姨娘和小重阳的居所。那日得了沈越肯允,殷姨娘收拾打点,一周后便搬进了仙眠渡。
  而今屋内一灯如豆,沈越寻壑入内时,两名婢女正合搬着一张炕桌出来,桌上饭菜只动了少许。沈越压低声问:“跑这儿来作什么?”
  寻壑沉声道:“重阳中暑了。”进入房里,恰见殷姨娘给孩子掖被角,寻壑用气声问,“好些了吗?”
  殷姨娘见人来,比了个噤声手势,领着寻壑沈越走出房间,对沈越一记万福,才答道:“不再吐了,但也没胃口吃饭,嚷着困,就哄着让他睡下……”殷姨娘话音未落,房内传出孩童高呼:“娘,是不是丘叔来了!”
  和沈越对视一眼,寻壑走回房间,并道:“是呀,丘叔看你来了,听你娘说,你好多了,是吗?”
  “喝了娘熬的药,烧总算退了。”重阳看沈越也进来,便问候道,“大伯好!”
  重阳身世坎坷,这中间有着太多隔阂,沈越自觉和重阳父子相认只会带来困扰,索性让重阳称自己为‘大伯’。
  沈越点点头,寻壑则径直坐在孩子床沿,揉揉重阳脑袋:“确实,脑袋不烫了。不过这几天生病,功课落下了不少,下月望日的考核……”
  重阳大惊:“丘叔怎么知道我快考试了!”
  “今天回家路上,我特意去见了你师傅。哎,听师傅说,你现在不仅欺负同学,还装病逃避上学?”
  “谁叫那老头子讲得太枯燥了,不怪我,好多同学都这么想。”
  寻壑揪揪重阳肉肉脸颊:“可读书才能出人头地呀。”
  “丘叔没上过学,不照样出人头地!”
  寻壑:“……”
  殷姨娘呵斥:“重阳!没规矩!掌嘴!”
  重阳即刻躲到寻壑身后,寻壑只得拦住殷姨娘:“丘叔只是运气好,得了你大伯帮衬。应该向你大伯学习,有学问,做什么都有底气。”
  寻壑一番苦口婆心终于打动重阳,小家伙跳下床从包袱里翻出书册,交给寻壑:“那丘叔给我补课吧。”
  重阳被抱上床,依偎在寻壑怀里,看着寻壑翻开《训蒙文》,小声嘟囔:“要是师傅讲得有丘叔这么好就好了。”
  殷姨娘无奈摇头:“这孩子,学堂不听课,回来就耍无赖要小丘给他讲。自打上学来,都这副样儿。”
  沈越点头赞同:“什么不好传承,偏偏承了我这顽劣性子。不过阿鲤性子好,重阳跟着阿鲤,多少受些熏陶,或许能改变一些。对了,重阳怎么生病的?”
  “哎,大中午的跟同学打了井水泼着玩,中暑了。”
  “原来如此。”沈越见寻壑一时间脱不开身,便先告退上山去了。
  与往日的空旷不同,这次前院充实些了,织机、毛刷、染缸,林林总总的纺织用具排列开来,新搭的竹架上晾着绢帛,染料的草木清香借着夜色悄悄弥漫。
  沈越又绕去后院料理花草,出来时程隐已准备好洗漱热水。
  “最近阿鲤这么忙,活儿都得带到家里做了?”沈越不禁蹙额。
  程隐跟随其后,答道:“好像不是,公子说这些另有他用。”
  沈越没有接话。
  换洗一新后,沈越取出一锭银子拿红纸包了交给程隐:“好事近,恭喜了。”
  程隐跪谢接过,沈越便让其下去了。
  回房点了灯,桌上高高低低堆了几叠公文书册,沈越稍加翻看,大致了解了寻壑近期所忙,放下书卷时,发现桌角一张手绢,其上十几枚铜钱散置,想起寻壑总是不时向自己讨要铜钱,沈越不由纳闷。
  是时,寻壑进来,见沈越捧着自己那张手绢,忙快步上前抢过:“爷!你……你先上来了……”
  寻壑从来都慢条斯理,罕见的着急引起沈越疑心:“这个对你很重要?”见寻壑捏着手绢答不上来,沈越上前抱住爱人,“算了,你不想说不说便是,几枚铜钱而已。明儿我给你准备一箱吧,省得你时不时跟我要。”
  寻壑稍稍挣脱:“不用了,上次爷给了好多,够用一段时间了。”
  沈越把人捞回来,变本加厉地亲两口寻壑面颊,才道:“哎,只用银子吧,小商小贩找不开就不要他们找了,咱们不缺这点钱。”
  “嗯嗯。”
  “对了,外面这么大阵仗,怎么回事?”搂抱已然不够,沈越干脆抱起了寻壑,走到门口朝院子努努嘴。
  寻壑笑笑:“上回爷不是气我独独没给你带礼物嘛。下月初三就是爷的生日,爷之前提议秋天去放风筝,我就想着亲手做一只风筝当礼物,聊表心意。”
  “什嘛!?做个风筝而已,竟到了出动染缸织机的地步……等等,不会是连风筝布都是你亲手织的?”
  寻壑歪歪脑袋,笑眯眯辩解:“不是织布,是缫丝织绢,绢面做的风筝最吃风,飞得高。”
  “乖乖,这么隆重……”沈越转身,两脚发软,踉踉跄跄走到竹架前,拿指尖沾沾那晾着的绢帛,又唯恐自己污了布料,垂手俯身把刚才碰过的地方吹了吹,“这风筝我……我得收藏一辈子了。不对,我百年归西那时候,你记得打包了给我带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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