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夫”(168)
男子跪下,自报家门:“大人,草民朱九喜,乃朱文才、朱文华的堂叔。家姐是他们的堂姑。草民的本家并不是大山村朱家一脉,只不过祖上有些血脉关系罢了。草民的本家在大山村也有祖产,草民与家姐时长会陪老父老母回大山村。二十八年前,家姐与姐夫回大山村祭祖,因姐夫有举人功名,家中也颇有些家财,那朱家之女便不顾廉耻与伦常,缠上了姐夫,任凭姐姐、姐夫怒骂也好不知耻。
姐姐与姐夫感情深厚,那朱氏便偷食其嫂子的孕果,对姐夫下药,妄图母凭子贵嫁给姐夫。并曾扬言哪怕作妾也要嫁给姐夫。不过朱氏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姐夫是碰了她,但姐姐及时赶到救下了姐夫,当时草民也在场,还是草民把朱家人喊了来。要不是老婶跪着许诺会把朱氏嫁出去,再不让朱氏打扰姐姐和姐夫,又以死相逼,我娘与家姐岂能轻饶她。
如今草民姐夫过世,家姐第二年也追随而去,外甥与外甥女都远在外。正巧草民近日回祖宅祭祖,得知发生此事,便前来把话说清楚。王石井与草民姐夫未有丝毫相似之处,草民姐夫俊朗面白,一身书卷之气,家中男子也是面白书生,温文尔雅……”
所有人都在打量王石井。
俊朗面白……根本就是凶煞黑面!
书卷之气……是杀气腾腾吧!
温文尔雅……那是县令大人吧!
“最主要的是,姐夫并不高大,家中男子也不是身材魁梧之人。”
王石井若是络腮胡,那根本就是一悍匪好不好!
“朱家长辈皆见过草民的姐夫,应该知道草民没有说谎。”
蒋康宁:“朱文才,他说的可属实?”
朱文才失神地点了点头,王老太怔怔地看着朱九喜,神情恍惚。王大力、王田岩,被带(抓)回来的王春秀和“苏醒”过来的王枝松都愣愣的瞪着王石井,却是都傻了。
王石井,真的是王老太(娘)和王大力(娘)的亲生儿子?!
朱九喜也上下打量了一番王石井,然后对蒋康宁行礼说:“大人。当年王朱氏生下此子后曾去信给姐夫,说他是姐夫之子。姐夫那晚或许神志不清,但我是男子,岂能不懂怎样才能孕育子嗣。没有种,又哪来的果。姐夫举人出身,自来为人正派。若他真是姐夫之子,哪怕姐夫再不喜,也一定会认回去。姐夫当时有回信说,若她再胡言乱语,纠缠不休,便要告官。今日,我也恳请大人您滴血认亲,还我姐夫清白。王石井乃王朱氏与其夫之子,只要证明他与其父乃同脉,便可证实草民所言句句属实。”
朱九喜的话说的文绉绉的,直白来说就是朱婆子是跟他姐夫上了床,但他姐夫没来记得播种就被他姐姐救了,所以朱婆子没可能怀孕。
“呵。”有人不屑。
蒋康宁:“云安?你有何疑问?”
邵云安:“滴血认亲,把我的血跟他的混在一起照样能融!不信你们试试看。”
哗哗!自古都知道滴血认亲的村民们一时无法接受邵云安的说法。邵云安也不跟他们多叽歪,说:“拿碗清水来,我让你们看看是不是!”
蒋康宁想了想,下令:“去拿一碗清水。”
邵云安:“叫王枝松去拿,免得时候有人说您做手脚。”
王枝松哪里还有力气去拿水,蒋康宁命衙役押着他回家取了一桶水,然后现场舀了一碗水。邵云安毫不犹豫地割破自己的手指,在碗里滴了一滴血,对朱九喜说:“朱爷爷您也滴一滴,我与您肯定没有血脉关系。”
朱九喜也是存疑的,他割破手指,滴了滴血,村民们呼啦啦全部围了上去,不一会儿,赵元德就喊:“融了融了!融在一起了!”
“难道这滴血认亲真的不管用?”
衙役们把碗拿给蒋康宁和罗荣王看,确实是融在一起,两位对此法也“曾”深信不疑的人都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邵云安任王石井给他含手指,止血,说:“大家想想,若不容血脉的人血水不相容,那还说什么血流成河?不管谁的血,进了水里都会融在一起,你们不信,就回家自己舀碗水试试。这方法根本就是假的。”
罗荣王:“那安哥儿,你可有好法子?”
邵云安很自信地说:“要判断井哥的身世,很简单。这位朱爷爷,我问你,你姐夫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我这种就是双眼皮,没有褶子的就是单眼皮。”
邵云安喊自己一声朱爷爷,朱九喜立刻觉得他很不错了,很懂礼。朱九喜比较和蔼地回忆:“是,单的。”
邵云安:“井哥是双眼皮。父母双方若都是单眼皮,子女也都会是单眼皮;若一单一双,子女或单或双;若都为双,那一定是双,你们且看是不是。”
围观群众立刻有样学样地观察起来。
“爹,您和娘都是双眼皮,我也是!”
“爹!您怎么是单眼皮!怪不得我这么丑,娘是双眼皮!”
“原来还有这样一说呀。”
王大力摇摇欲坠,王老太摇摇欲坠。王大力是双眼皮,王老太是单眼皮,王家的几个孩子王田岩是单眼皮,王枝松和王春秀可都是双眼皮!那不是随了王大力么!最主要的是,王石井也是双眼皮!
“朱爷爷,我再问您,您姐夫的鼻梁可高?”
朱九喜:“不高不低。”
“大家且看,井哥的鼻梁很高,很挺。这鼻梁与双眼皮一样,不是随父就是随母。”
大家一看。
“哎呦!大力!你的鼻梁咋这高啊!以前都没瞧见!”
“王朱婆子的鼻梁也不低,那石井肯定低不到哪去啊!”
“你没发现王田岩丑是丑,鼻梁还真是高呢!”
邵云安侧身:“青哥儿,妮子,你们过来。”
王青立刻牵着妮子跑过来。
“把鞋袜脱了,两只脚。”
王青和妮子不问小爹要做什么,在众目的疑惑中,脱下了鞋袜。邵云安抱起妮子,抬头:“大家来看妮子和青哥儿的小拇指头。”
蒋康宁起身走了过来,罗荣王也站了起来,没有跪着的人都大着胆子凑近。一开始众人还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摸不着头脑,过了会儿,罗荣王出声:“妮子的小拇指甲怎么又两个?”
旁人:“有两个?”
“真的有两个!”
“青哥儿也是两个!”
“怎么会有人的小拇指甲是两个?!”
邵云安把妮子塞到燕浮生怀里,弯腰脱鞋袜,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脱起来,平时睡会注意自己的脚趾甲呀,还是最小的那个小拇指甲。很多庄稼人平时连鞋都不穿,脏兮兮的,庄稼人也不讲究,不怎么洗脚,更注意不到了。
“我的没有。”
“我的也没有。”
“我的有!”
“唉唉!我的也有!”
“我怎么也有!”
邵云安的两只脚也逛了,就是罗荣王都脱了自己的鞋袜。罗荣王很惊奇:“嘿嘿,怪了怪了,本王都未曾发现本王的小拇指甲是两个!”
邵云安:“井哥,你把鞋袜脱了。”
王石井快速脱了鞋袜,所有人都去看他的小拇指头。
“是两个!石井是两个!”
邵云安看大家几乎都脱了,扬声:“大家可发现了?王氏一族小拇指甲是两个的居多。你们再把王大力一家的鞋袜脱掉看看。”
王大力和王朱婆子一家哪里有反抗的力气,除了王春秀以外,就是王在铮都被人提溜出来脱掉了鞋袜。
“王大力是两个!”
“田岩也是两个!”
“把春秀的鞋袜也脱了!”
王春秀哭着挣扎,被王四婶带头的几个婆娘把鞋袜给脱了。王春秀的小拇指甲同样也是两个。可以说,王家,只有王老太一人不是两个。
蒋康宁要不是正在审案的县令,也会忍不住脱掉鞋袜看看。罗荣王迫不及待地问:“安哥儿,这到底是咋回事呀?”
所有人都盯着邵云安,等他解答。
朱九喜却在这时候开腔:“姐夫的脚趾甲是一个。姐夫病重期间我有照顾,曾为姐夫洗过脚,我记得清楚。我外甥子也是一个,他自小是我带大的。大人可派人查证。”
“云安!你快说说这是咋回事!”罗荣王等不及了。
邵云安穿上鞋袜,准备解释。
第146章
曾经有这样一个不能称之为传说的传说。脚的小拇指甲如果是两个,那就是山西大槐树底下出来的同宗。也可以说,脚的小拇指甲是两个的人,一定是北方人。这里,没有山西这个省份,邵云安也是无意间发现王石井的脚小拇指甲有两个,才想起来这则传说。之后他观察过王青和妮子的脚,都是两个指甲。而蒋沫熙是一个。邵云安记得爹给他讲三公五侯一王将的历史背景时曾提到过,安国公武家是出自于青屏府那一片,隶属于南方,蒋康宁的祖上也是南方人,所以邵云安猜测,这里的人肯定也有类似于大槐树底出来的同宗。不过这件事他没跟王石井提,不是故意不提,而是转眼就忘了,没当回事。
现在需要他解释了,他自然不能提什么大槐树底,而是先问:“王族长,我想问,王氏一族的祖宗最开始就是秀水村的村民吗?”
王组长马上回答:“不是。王氏一族的祖上乃是洛阳府嘉元县王家村人。那时战乱、又遇天灾,祖上便向南迁徙,来到了永修县,最后落脚于秀水村。”
邵云安又问:“王氏一族的人,你们可有发现,你们凡是具有王氏血脉的人,脚的小拇指指甲都是两个?”
王叔平:“我是。”他拉过光着脚的王衍,“衍哥儿也是。”
“我也是。”王杏。
“我也是。”王四叔。
王氏一族同宗的人都出来作证,他们的脚小拇指甲是两个,而当他们一个个站出来时,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声音:“我们真的是同宗!”
邵云安继续问:“那还请赵氏族人和孙氏族人,你们看看自己的脚趾甲,是否是两个。”
“不是。”孙阿爷摇头。
“没有。”里正大叔也摇头。
孙氏和赵氏的人都摇头,他们没有,竟然还带着些失落。有一个大叫:“我有!我是两个,我弟弟也是!”所有人都看过去,却是唐根树和唐根生两兄弟。
唐根树的娘是王氏一族出来的,也不知怎么的,唐根树此刻却是眼含热泪。邵云安对他点点头,说:“因为你娘姓王,所以你像了你娘,有两个小指甲。”
“安哥儿!你快说说!”罗荣王急。
邵云安解释(忽悠)了。
“这脚有两个指甲,其实是有一个说法的。六百年前,在北方有一颗大槐树,那颗大槐树很大很大,不知已经存在了几百年还是千年,就是二十个人围在一起,都无法围拢。那颗大槐树被人称为树神,保护着它方圆几百里的人们安居乐业。可是有一天,天上一道雷忽然劈了下来,把这棵树神一劈为二,枝叶一瞬间全部枯死。有人说这是树神已成仙得道;也有人说,树神这是渡劫失败。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异象出现。起先,先是有人陆续生病;接着,都是瘟疫横行,田里的庄稼枯萎,河流干涸,一时间,富庶的地方变成了炼狱之地。在那里居住的人们在一天晚上同时都做了一个梦,梦中,是那棵曾经葱葱郁郁的大槐树,他告诉大家,快快离开此地,灾难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