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逆袭[重生](20)
赵泽雍见室内站立的人都出去后,捂着口鼻,用力挥开满屋子的硝烟浓烟,喊:“容佑棠?容佑棠?”
那小滑头呢?关键时刻哪儿去了!
赵泽雍迅速翻找。
他见惯鲜血死亡。边境大战过后,往往会留下尸山血海、遍地断臂残肢,惨不忍睹——但也是因为见得太多了,反而格外重视生命,深知其宝贵。
“你躺这儿干嘛?也不吭声!”赵泽雍终于在墙角找到人,一把抱起,飞快跑到窗口,纵身一跃,就势翻滚卸去力道,站起来后,才有空低头看怀里的容佑棠:“受伤了?”
死里逃生,容佑棠不自知地抓着对方衣襟。
“嗯,谢殿下救命之恩。”容佑棠自以为很大声其实微弱地道谢。他得救了,摆脱死亡威胁,心情万分复杂——爆炸发生时,庆王完全可以第一个逃生,但他没有。救兄弟,情有可原,救我算什么呢?我又不是皇亲国戚一般的重要人物。他真是顶天立地的好汉!
正拼命泼水救火往里冲的禁卫大喜过望,忙奔跑相迎。
“撤!所有人后退!”赵泽雍把容佑棠交给旁人照料:“带下去救治。”他顾不上许多,先指挥起现场:“所有人听令:撤退!火势太大,无法扑灭,别做无谓牺牲!”
禁卫都知道无法扑灭:底层爆炸、引燃十几层木质宝塔,怎么救?但如果上级不叫停,他们只能硬着头皮运水扑救。
赵泽耀和赵泽武早已被送去看太医,他们哪吃过这种苦?实在吓得够呛。
此时,天快亮了,前半夜已经沸腾一次的皇宫,又再次被大火惊醒。
“殿下,就这样……?”卫队长忐忑不安,紧盯着火苗往高层飞蹿,轰轰烈烈,疯狂扭动,热浪逼人。
赵泽雍皱眉:“幸好诵经的僧人都散去,长明灯也被移走,否则得烧死多少人?”
人命关天啊。
卫队长心有戚戚然。
“此事自有本王顶着,怪不到你们头上。”赵泽雍严肃嘱咐:“但,你们得防着火燎到其它建筑!让祈元殿烧,你们继续运水,保护好四周殿堂。”
“是!”卫队长感激磕头,放下心头大石,转身奔去忙碌。
*****
容佑棠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呃……”仿佛五脏六腑都颠倒一遍,说不出的难受,胸闷恶心,他挣扎好一会才完全睁开眼睛:
卧房不大,但干净整洁,一色半新不旧质量上乘的寝具。不见其他人。
这什么地方?
毕竟年轻,且心有牵挂,容佑棠醒了就躺不住,略适应片刻后,他努力坐起来,无法弯腰穿靴,索性穿袜子下地,胸肋针扎似的疼,小步挪到桌前,喉咙干渴着火一般,首先给自己倒了水喝。
又缓了缓,他慢慢往外走。
天色大亮,是正午。
几号了?除夕要到了吗?陛下勒令殿下除夕前破案的。
思及此,容佑棠不由得着急,想找到庆王问一问。
出门即是庭院,花木园圃打理得精巧,扶着游廊栏杆往前,转个弯,前面是高大敞亮的三间正房。
这风格看着挺眼熟?
容佑棠扶墙,刚这么想,就看见正房前庭黑压压跪着一群人!正纳闷时,听见了耳熟的威严斥责:
“……虽然老七侥幸逃过一死,但小九无意中做了替罪羊!祈元殿先是走水,紧接着又爆炸,若非老三在场,朕的子嗣险些折进去一半!”承天帝痛心疾首。
赵泽雍禀明:“父皇息怒。现已确定青梅酒中掺了烈性迷药,且香油火药、纵火爆炸,理论上应当同时进行,但凶手没有,猜测是他计划出了问题。儿臣定会追查到底,那等凶残狠辣之徒,不除难以安心!”
“父皇,呜呜呜~”赵泽武委屈又后怕,扑在承天帝膝前喊:“您看,凶手分明是想置儿臣于死地啊,又是下药、又是纵火爆炸,真真歹毒——”
“孽子!还有脸哭?你不务正业、不走正道,骄奢淫逸!朕现在没空,先记下,待查明真相后数罪并罚!”
“呜呜呜,父皇……”
哈哈哈,你赵泽武也有今天!
容佑棠忍俊不禁,肩后却突然被人拍了一记,吓得要叫着跳起来:“唔——”他被捂住口鼻,蛮力拖进偏房
第23章 狭路
容佑棠被倒拖进房,受伤微蜷缩的身体被猛然打开,当即痛得脸色惨白、冷汗涔涔。
“你挨打了?”身后的陌生人松手,嗓音冷漠。
容佑棠一恢复自由就立刻转身:
偷袭者是个少年。瘦高个子,五官挺端正,淡黄绒绒的胡须,身穿牙色云纹长袍,未加冠,太过单薄,且面无表情,显得老成阴沉。
容佑棠虽然初次进宫,但想也知道、能这样家常打扮行走后宫的,皇亲无疑。于是他赶紧躬身低头,诚惶诚恐道:
“小的该死,不慎冲撞了贵人——”
“你新来的?哪儿当差?”赵泽宁自顾自发问,“竟敢偷听墙角?若非本殿下路过阻止,这会子你应该已经被禁卫拖下去刑讯拷打了。”
本殿下?
容佑棠顿时心惊:今上有九子。我已经见过大皇子、二皇子、庆王殿下和九殿下、双胞胎六七皇子,以及昨夜一同查案的五皇子。
所以,只剩下四皇子瑞王和八皇子!
据传瑞王患有先天心疾,甚孱弱,药罐里泡着才艰难成年——那眼前这位想必是八皇子了。
思及此,容佑棠道谢:“多谢八殿下出手相救!小的初来乍到,确实不懂宫中规矩,险些闯下大祸。”
赵泽宁扯了扯嘴角:“你虽然不懂规矩,却挺有眼色。”
容佑棠明智地没有接话。
“你挨打了?”赵泽宁眯着眼睛,直接伸手抬起容佑棠下巴,丝毫不顾对方蹙眉抗拒,半晌嗤笑:“被甩了耳光、还挨了窝心脚?”
“……”容佑棠下意识摸摸自己脸颊,心想:还没消肿?
赵泽宁手上用力,把容佑棠粗暴拉近,同时俯身,四目相对,耳语问:“赵泽武打的?”
容佑棠惊讶,双目圆睁,紧接着扭开视线,快速摇头:“不是的,您误会了。”
“呵,撒谎!”赵泽宁冷笑,盯着对方眼睛说:“刚才你偷听,听到赵泽武嚎哭时,你在笑,幸灾乐祸得很,还摸了摸脸上的巴掌印。”
什么?我摸了吗?没有吧?
人不经意间会有许多小动作,当局者迷,自身往往没留心。
容佑棠紧张戒备,有意识地少说话,他觉得对方……令自己打从心底里发毛!
眼神!对!他的眼神!交流时,他总盯着别人眼睛,像是要通过眼神、看穿对方内心想法。
“呵呵。”赵泽宁却松手,退开,百无聊赖道:“哼,放心,不是所有人都像七哥,喜欢走旱路,上/床花样百出,好滴蜡抽鞭,玩凌/虐。”
其实容佑棠当时没反应过来,待明白后,立即心生反感,极强烈的反感,顿觉深受侮辱——你什么意思?阴阳怪气!
“哪儿当差的?”赵泽宁执拗又问,语气森冷:“你聋了还是傻了?问话不知道回?”
身份压死人啊,万恶的皇亲贵胄!
容佑棠握拳,忍气,尽量冷静道:“小的来自庆王府,跟着殿下进宫伺候的。”
“庆王府?你是三哥的人?”赵泽宁收起轻慢之态,复又阴沉着脸,细细端详片刻,一声不吭,倏然转身离去。
容佑棠:“……”
宫里还能不能多几个正常人了?!
他生气,不过很快气完了——因为隔壁房散场,贵人宫婢太监各回各位。
容佑棠忙趁乱回到原先的卧房。
谁知刚挪到桌前,房门就被推开了,赵泽雍和左凡一同进来。
“你醒了?”赵泽雍颇感意外,他从事发后劳心费神到如今,略带倦容,嘱咐道:“太医说养上半月就能康复,你尽可放心。”
左凡把伤患扶回床榻:“怎的下床了?太医吩咐卧床静养。”
“多谢殿下救命之恩,小的愿做牛做马报答!”容佑棠铿锵有力地表示。
“庆王府不需要你做牛做马。”赵泽雍一本正经回绝,“此处乃本王母妃生前所居,你就在这儿养伤吧。”
容佑棠一呆,急忙提醒:“那出宫的时候您千万记得叫上我啊!”
赵泽雍回以一个“简直废话”的眼神,随即要出去。
“殿下!”
赵泽雍略放慢脚步。
“我刚才见到八殿下了。”容佑棠思前想后,决定及时坦白:“我醒来见屋里没人,又不知情况如何,就出去看了看,不慎听到一点点陛下的……教诲,然后碰见八殿下。”
赵泽雍转身,虎着脸,刚要开口——
“对不起!我只是着急担心。”容佑棠果断抢先道歉,而后关切问:“九殿下醒了吗?凶手抓住没有?”
这小滑头……
“都没有。”赵泽雍简要回答,“左凡,你看着他。”说完又要走。
“殿下!”容佑棠不屈不挠,急促喘息片刻,坚持说出自身想法:“无论是香油还是火药,均属严管禁物,想大量夹带进入祈元殿,一口气肯定完不成,凶手自己也搞不定。毕竟祈元殿又不是菜市场,可以来回随意闲逛。”
赵泽雍听出点意思:“你继续。”
“侍卫和宫女进宫当差,按规矩是由相关家族推荐、经层层挑选、奔着前程名声而来,亲朋好友众多,待几年就能出去。他们岂敢谋害皇子、犯诛九族的死罪?”
“所以?”
容佑棠并不回避,坦然相告:“您知道的,我爹是内侍,曾谈及宫中微末往事。据他所言,宫中太监甚多,来路不一、等级严明、分工明确、各有派系头领——倘若能驱使部分内侍协同作案,一切就简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