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世无双(49)
另外,杀手是一群人,添香楼本来人来人往恩客众多,设想平时若有杀手隐在添香楼里,怕也是极难被发现的。
穆承浩一拍脑门:“我怎么没想到……添香楼在皇城名气极大,背后怎能没有后台,这可比查案要容易多了。”
穆承泽点了点头:“幸好表哥提醒了我。”
“我这就回去找父王!”
去抓人,还有确认张亦诚身份,穆承浩一刻都等不了了,转身要走,他的人手都在敬王府那边,得尽快派人去添香楼一趟。他这边火急火燎的,一回头就瞥见六皇子只是负了手闲闲站定。
穆承浩不禁道:“我带人去添香楼了,那你呢?”
穆承泽道:“我自有更重要的事。”
穆承浩心知表哥既与六堂弟在一处了,日后必要助六堂弟上位,他一点也不意外,别说什么身有残缺做不了皇帝,历史上就连白痴皇帝都有,耳不能闻算得了什么呢?若真成了,对敬王府倒是好事一桩。六堂弟往后是要当皇帝的人了,穆承浩下意识少了争辩,难得服从了穆承泽的指示。
幸好他并不知晓穆承泽接下去要做什么,否则必然破口大骂,穆承泽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你说的更重要的事,就是去爬表哥的床吗?
在穆承泽眼里,表哥当然比什么都重要。他踢走了穆承浩,就悄悄溜进云晞的卧房,云晞背对着他似已睡着,穆承泽脱去外袍,尽量轻柔地睡到云晞身侧,从后边搂住云晞的腰,下巴亲密地靠在他的肩头。
云晞很怕痒,装睡不下去,便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抱着,仍是紧闭着双眼。穆承泽与他额头互抵,鼻尖亲昵地摩挲,忍不住便亲了一下云晞的唇。
“表哥……”
穆承泽很想说点什么,无奈一开口便卡住了,他虽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也极少会去管旁人的想法,再加上性子冷漠,安慰人的话,竟毫无印象了。
云晞觉察出他的窘迫,睁开眼睛噗地笑了,道:“阿泽,你方才已经劝过我了。”
云晞所指正是穆承泽与穆承浩一齐将手放在他肩头宽慰他的举动,两个小徒弟让他这个做师父的甚是暖心。
“那个?”穆承泽道,“那不算。”
云晞的好奇心慢慢被勾上来了:“怎样才算?”
穆承泽一笑,把他整个人都抱住了,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仿佛云晞小时候哄他一般。
“要哭吗?”穆承泽道。
“……”
云晞瞪圆了眼睛,方才的确有被暖到,才刚酝酿起来的感动,就这样瞬间没了。
穆承泽又揉了揉云晞的发顶,慎重地道:“表哥,背叛你的人,不必在意。”
云晞哭笑不得:“那并非背叛……若那人真是我师父,我相信他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跟了张亦诚多年,师父是怎样的人再清楚不过,但他心里也明白,那人是张亦诚无疑,这一世,他已知晓太多上一世不曾知晓的秘密,此时看过去的他,犹如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中,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穆承泽道:“那又如何,他终是离开你了,而我永远都不会背叛表哥的。”
云晞心里一暖,用力回抱住他,温声道:“我也是。”
“表哥,别管他了……你上次教我的我都会了,再教我些新的怎样?”
穆承泽不愿云晞多想,轻舔了一口云晞的耳垂,在他耳畔甜言蜜语。两个人初在一起,正是情浓,说是新婚燕尔也不为过,云晞总抗拒不了自家少年如此请求。不过他们两个虽有肌肤之亲,在六皇子府时,也常在一处胡闹,始终未能做到最后一步。云晞总道阿泽的年纪太小,其实差不多岁数的七皇子早有了侧妃还有若干侍妾,他就是担心自己沉沦太快,总觉得细水长流才好。
他如今光是看着眼前的少年,满心的喜爱就会溢出来,这一点小事,若阿泽多求几次,说不定早就允了。而穆承泽对云晞也很是体贴,私底下总爱痴缠他,却从不强人所难,惹得云晞对他愈发怜惜与纵容,除去最后一步,他俩差不多什么都做过了。
云晞明知他的意思,面上一热,强作镇定道:“你也不笨,我不教你,你就不会自己学吗?”
穆承泽的手在他腰摸索,口头却很无辜地道:“自己学总是学不好,有表哥教就不一样了,表哥还是抽空多教教我吧。”
云晞头昏脑涨,低笑着被他拖入锦被缠了一回,哪还能左思右想。穆承泽待他睡着之后抱着他光|裸的背,眼里却是一片冷然。
他不会告诉云晞,穆承浩已去添香楼拿人。只他自己知道,穆承浩随手点给他的小倌云儿,竟与云晞有八分相似,而张亦诚假死离开云晞,又与另一个长得像云晞的人在一起,这会是何苦衷?
穆承泽披衣起来,走到他以前的书房,云晞还留着他的屋子,里头布置也与他未搬出府前一模一样。
不一会儿,铭心的身影不声不响地出现在门前。
穆承泽道:“铭心,你抢在穆承浩前边去添香楼,帮我带走一个人。”
他觉得关键应是那个云儿,而直觉告诉他,绝不能让这个像云晞的人,被带去大理寺。
穆承浩那边禀告过了敬王,敬王与他亲自带齐人手去了添香楼,却发现添香楼包括老鸨在内的几乎所有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领头人一个。
由此可见,添香楼果然是与杀手有莫大的关系,领头人从大理寺逃脱,就是为了回来通风报信的。
此刻,领头人大大方方立在添香楼门前,被敬王府的侍卫团团围住,眼中未有一丝畏惧,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来。
“张亦诚?”穆子起试探地开口。
荣安长公主生前与敬王交好,张亦诚是她亲自挑给云晞的老师,敬王当然见过,比起匆匆返回小镇查访的赵允,敬王亲自前来,的确是最快确认领头人身份的办法。
“王爷。”
领头人拱了拱手,作为回答,他取下了遮挡面容的黑布,剑眉星目犹在,头发已是一片花白。
穆子起不由得皱了皱眉,虽已过去十多年,一个人的容貌大体上不会改变太多,这的确是张亦诚没错。
穆子起道:“果然是你。既然你去了大理寺刺杀六皇子,那么太子被杀也是你下的手?”
张亦诚从容道:“都是我。是我带人藏身太子府,趁六皇子离开之后,杀了太子、太子妃还有几位皇孙殿下。”
穆子起对他怎样动的手没兴趣,道:“你的背后是谁?”
张亦诚淡淡一笑:“王爷请稍安勿躁,我想大理寺的邱大人,也应该审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张亦诚不是boss,是boss的手下,boss是皇子。
如果,我是说如果,后续剧情被猜到了,我也还是会写下去哒~
第55章 嫡庶
邱忆夜审黑衣杀手,发现去柴房和去大牢的两拨人,嘴都很严,大刑之下,才供出他们听从三皇子的号令,而匆匆借烟球逃走的,名叫李诚,正是三皇子心腹,他们领头之人。
所有人的口供都指向了三皇子府。因敬王也是主审之一,查到了疑似真凶,邱忆少不得命人给敬王送信,一边召集大理寺所有官员,带上穆子越所赐的天子剑,前往三皇子府拿人。
就在此时,敬王与穆承浩领着一名黑衣男子匆匆赶到。简单寒暄了数句,敬王开门见山便道出这名男子的真实身份,原来这便是逃走的领头人,但名字却与杀手们交代的不同。
张亦诚直言道:“我本姓李,李诚是我真名,以前教安乐侯学武时,化名为张亦诚罢了。”
邱忆想不到此人竟还教过安乐侯武功,怪不得安乐侯神色不太好,匆匆向他告别,估计也是想到了此人的身份,直接去捉人了。不过安乐侯乃大楚数一数二的高手,张亦诚即李诚,身手应在安乐侯之上,想要逃脱亦非难事,为何会选择束手就擒呢?
张亦诚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微笑着道:“我以前孤身一人,天不怕地不怕,如今早已安定了下来,我要逃走轻而易举,但我有要保护的人,自然不能只顾自己。邱大人敬王爷,有何想知道的请尽管问,事已至此,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唯有一个请求。我的罪,光杀太子就够几次凌迟了,我不想受太多的苦,只盼到时邱大人给我个痛快。”
邱忆叹道:“你倒是爽快,大理寺量刑皆是依法而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遂决定与敬王一起先审了张亦诚,再同去三皇子府。
张亦诚面无惧色,不论邱忆问何,果真对答如流。邱忆与敬王,慢慢了解到一个事实,三皇子穆承洛长年以来,搜罗了一大批能人异士,他们有的武艺高强,有的精通医理,有的擅长盗术……穆承洛将这些人以侍卫的名义,养在了三皇子府。
外人皆不知一向温润的三皇子手中握有这样一股令人色变的势力,在探子得知六皇子去了太子府时,匆匆抽调出的最精锐人马,一举便能要了太子一家的性命。若不是此次大理寺一直未给六皇子定罪,敬王又不知何故加入了主审,三皇子做贼心虚,坐立难安,不得已想铤而走险刺杀六皇子,却不慎中了圈套令杀手们自投罗网,否则大理寺仅凭目前掌握的一点点证据,还远不能逮到三皇子。或许这便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
张亦诚交代,三皇子本身,并未想如此快便动手。他早便有铲除太子之心,手下已有懂医理的人,于大半年前潜入了太子府,利用克化之理,令太子慢慢丧失神智。
也是太子命该如此,那阵子对六皇子心生忌惮,噩梦连连,一时也未觉察出异样,太医们也找不到缘由。与邱忆设想的差不多,三皇子原是想伪造成太子失去神智,杀了太子妃与皇孙后自尽,只是没想到六皇子忽而插了一手,打乱了他原先的步调。其实六皇子杀了太子,也省得他动手了,只是这样一来,太子妃有子,绝不可能在太子死后“带子殉情”,再者,按穆子越对太子的偏爱,说不定一个悲伤过度便封了皇太孙,那他多年的谋划,可就全为他人作了嫁衣了。
三皇子眼见胜利在望,咬咬牙愣是将策略调整过来,干脆将太子一家全都给杀了,通通嫁祸给六皇子。那时太子府已无多少人在,几乎都被张亦诚灭了口,第一个发现太子被杀,同时也是目击六皇子到过太子府的家丁,便是三皇子的人。
张亦诚叹道:“三殿下之果敢,非常人所能及,只是若能再沉住气一些,也不会到如今的地步。”
邱忆道:“那件太子服呢?”
张亦诚道:“那也是意料之外了。当时我杀了太子,发现他之前换下来弃于地上的太子服,恐被人发现太子更过衣横生枝节,匆忙之下,只能简单藏于柴房之中。后三殿下打听清楚了那衣服的样子,坚持要派人毁掉,个中缘由,我却不得而知了。”
邱忆眉头一跳,道:“原来如此。”
张亦诚并不知凌云剑鞘上的花纹,而三皇子却是清楚的。整件事也正是经由这一件衣服,逐渐揭开了真相。
云晞带着六皇子来时,审问已近尾声。穆承泽原不想让云晞这么快便得知张亦诚的下落,煞费苦心,但挡不住敬王直接往安乐侯府捎了信,哪怕赵允尚未归来,云晞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昔日的一对师徒,如今一个位高权重,一个却沦落成阶下之囚,难免叫人唏嘘。张亦诚身犯重罪,已供认不讳,当着敬王的面,邱忆也不好让云晞与张亦诚私下独自相见,反而令云晞平白遭人猜疑。
云晞注视着张亦诚,仿佛还想从那张脸上找回往日的时光,呆呆过了半晌,轻声道:“可否告诉我,当年你为何要假死,不告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