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
鹿鸣山大声质问,
“难道他,不是这样对你的吗?!”
这句话出来,白清颜一下子安静了。他两眼茫然地看着鹿鸣山,心跳如雷。这句话震得他脑中全无他物。原来,原来就连鹿鸣山也看了出来,自己这场恋情的可悲可笑吗?
“堂兄”
鹿鸣山见他这样,也有些心慌。他咽了口吐沬,上前一步。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不,你说得对。”
白清颜声音都透着悲凉,
"只是我不能那样对他。他如何对我,那是他的事。可我,我做不到”他抬起头,眼中隐隐有
水光浮现,
“我可以恨他,也可以杀他。但是我不能骗他我做不到,清羽。你不要再逼我了。”
“”
鹿鸣山无言以对。他甚至不敢问一句,堂兄,你做不到的,仅仅是欺骗他吗?
你能够恨他。可是你何时才能够,不再爱他?!
“那你打算怎么办?”
“生死有命。清羽,我还是想去大燮。虽然早年间父皇一意孤行,生生破坏了与大燮的结盟关系,但毕竟我们童年时候的密友都还在那边。之前玉瑶危难时,姬何也帮我们张罗了不少军粮补给一一虽然没能游说姬胤,不,大燮皇帝出兵救助,但他也是尽力了。”
听到姬何的名字,鹿鸣山脸色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他抿着嘴,听白清颜继续说,“我想,姬何不会对我弃之不理的。我去投奔他,在他那里住上几年,之后”
之后如何?他没有说。但鹿鸣山听得明白:所谓生死有命,也不过是走到哪一天就算哪一天了。
“既然你要去投奔姬何,为何不干脆去投奔姬胤?那时候,明明你们两个最为要好,他还苦劝你放弃太子位,舍了摇摇欲坠的玉瑶,去他那里”
“这都是童年时候的玩笑话,不要再说了。他身为大燮皇帝,我是玉瑶废太子,彼此身份敏感,还是不要多接触了。我猜,他也是如此想。”
鹿鸣山也不再说话。其实幼年时候姬胤才是和白清颜最要好的一个,彼此形影不离。可十几岁上,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突然二人崩了盘。适逢大燮老皇帝驾崩,姬胤回去继承了皇位,从此与白清颜再无音信往来。这一晃,也是许多年过去了。
鹿鸣山一直不知道这二人为何绝交。也许白清颜说的对,他们是各自国家的王储,身份敏感,自然顾虑多,思量也多。却不像他和姬何,若是好了就如胶似漆,不好了就各奔东西
他正想着,就听到天边传来一声清啸__这声音太十分熟悉,是信鹞的叫声!
信鹞是大燮特产,少年时姬何还专门从国内抓过幼崽送给白清颜和鹿鸣山,养着玩耍不说,大一些还能训练着传递信件。那时候在大燮使臣住处与东宫之间,总有信鹞不住地来回。但这鸟儿怎么会飞到狼邺来?
除非
“是姬何给你送信来了么?”
"我也不知。”白清颜也仰起头,目光跟随那鸟儿展翅的影子移动。他张开手臂,口中吹起口哨,引信鹞往下降。果然,一听这熟悉的牵引曲调,那信鹞也长啸一声,向下飞落。
却在此时,变故突生 只长箭破空而出,直接穿透了信鹞的胸膛!信鹞悲鸣一声,从空中直接坠
落下去!
是谁!
白清颜骇然扭头,却是一名狼邺兵快步跑来,捡起信鹞尸身,献宝一样往军营里跑。他大呼小叫,“奸细”“情报”这些词夹杂其中。而哨所内走出一个人一一不是纪宁,又是谁来?
纪宁只看了那信鹞一眼,就猛地抬头望过来。白清颜猝不及防,与他目光直接对上。下一秒,纪宁一把抓过信鹞,朝着傅庄大步走了过来。
第23章 .白清颜,留在狼郷。或者,帯我纪宁一起走
白清颜转身就进了房间,用力关上了门。他背靠在门板上,两手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都抠进了掌心。他真是一点也不想再见到纪宁了。
"您是纪将军?您找谁将军!您不能这样闯进来啊!将军!”
管事的声音透着焦急,从门口晌起来。同时晌起来的还有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就算管事大声阻拦,这脚步也丝毫不为所动,坚定地朝着方才白清颜所站着的地方而来。
脚步声在房前空地上停住了。纪宁看到了鹿鸣山,大声问着,
“他在哪里?”
“你说谁?”
“还能是谁?鹿神医,我们明人不说暗话。”纪宁声音低了下来,"我确实需要见他一面。我不会对他怎么样,请你务必成全我。”
“但是他似乎不需要见你。”
“鹿神医!”
"纪将军,你应该明白。若是他想见你,他自己就会去找你了。对不对?”
“可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我一定要见他的。”纪宁声音更加低沉了,“若是你不肯成全,只怕这
事情就要闹大了。”
白清颜不过与那空地一门之隔,耳中听得清清楚楚。他只觉太阳穴突突跳着,脑仁也搅得生疼。为何纪宁不能放过他,还要这样苦苦相逼?
"闹大?”鹿鸣山显然是没想到会被威胁。他声音里明显带了些惊惶,"这是傅庄啊,不是你的军营!你要做什么?”
"就算将这里夷为平地,我也是要将他找出来的。”纪宁慢吞吞地说着,“我手下十万强兵,现如今附近岗哨中也有三五千。所以”
“所以如何?”
白清颜听不下去了。他推开房门,门外阳光明亮,直射在他面门上,叫他没来由地一阵目眩。纪宁离他不过几步之遥,一晃神的功夫,已经到了他面前。
纪宁手中还捏着那信鹞。他将信鹞腿上绑着的竹筒取下来,递了过去。
"这是给你的。”
白清颜垂下眼,伸手接过来。不想,纪宁的手却顺势捏住了他的手腕。他蹙眉甩手,没有甩开。
纪宁的手指从他腕上一点点褪到指尖,像是难舍难分的样子,最后却还是滑了下来。
“我那天就想说,你瘦了许多。”
纪宁的声音与他垂下去的手一样失落,“这傅家的东西你是不是吃不惯?你跟我回去吧。我煮给你吃。”
“”
“方才看到这信鹞,我猜就是你的。从大燮送来的信使只怕他们出去乱说,给你惹麻烦。所以我
一定要亲手交给你。”
“”
“你不看看里面写的是什么?”
若纪宁继续强横下去,白清颜丝毫不介意与他对抗到底。可他这样伏低做小,显出几分可怜,倒叫白清颜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毕竟,以他的性格,是从来伸不出手去打落水狗,更没法伸手打可怜兮兮的赔笑人的。所以他只得垂下眼帘,拆开那信鹞脚上的竹筒。
这讯息果然是姬何送来的。
出乎他意料的是,姬何竟然要亲自来接他一一大燮的使团已经在路上,不日就将抵达边界。由姬何这个亲王带队,跟了浩浩荡荡数十辆马车,是两国最高级别的出使了。
可白清颜已经从傅琰口中听说,狼邺皇帝是想要攻打大燮的。若是他知道了,会不会从中作梗,对姬何不利?何况还有皇宫遇刺,王都封锁这种种事端。若是能够不让姬何深入狼邺腹地,就最好不过了。
白清颜不由抬眼扫视纪宁。纪宁却正痴痴地看着他,看得入了神。像是没想到白清颜居然肯看自己一眼,他慌了一瞬,才说得出话。
“你那个信上说了些什么?”
“我要离开王都。”
“……什么?”
“我要离开王都,请纪将军行个方便。”
“离幵王都,你要去哪里?”纪宁脱口而出,又恍然大悟,"你要去大燮?__那一**去陵园之前,本来也是打算去大燮的,是不是?”
“是又如何?”
"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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