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听了倒也不着急,他盯着白乐天的眸子,不慌不忙的继续说道:“既然这样,百里不妨再问白公子一个问题,还望白公子能为百里解答。”客气的仿佛白乐天是他请到府上来的客人。
“你尽管问,至于回不回答吗,我看心情。”白乐天站在人群之中,“享受”着万众瞩目的荣耀,说出来的话,让人听了就不舒服。
百里听后轻笑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吐息问道:“敢问白公子,何以绿眸?”
白乐天惊觉百里话背后的意思,一时间竟连谎话都无法说出来。
百里看着白乐天衣服认栽的模样,继续道:“倘若百里没有记错,这世上极东、极西之处有异瞳之人,眸色或蓝或绿,颜色各异,甚是奇异。”
白乐天眯着眼看向百里,他可不认为百里会这么好心,说这些来帮他解围。
轩辕夜则是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百里的眼神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意思。
倘若揭穿白乐天的身份是他此时的目标,那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百里还听闻,昔年庆清帝亲征妖域,夜间曾遇到一拨凶悍的妖物袭击,损失惨烈。当时天色如幕,却依旧能看到黑夜中那一双双泛着莹绿色的眸子。据说狼妖修炼成人后,样貌发色虽然都可以改变,但只有一样是改不了的。”百里望进白乐天莹绿的眸子里,一字一字道:“那就是他们的眼睛。”
“不知白公子,是属于哪一种呢?”
这时也不知人群中谁忽然喊了一声:“狼妖害人!杀了他!杀了狼妖!为我们死去的亲人们报仇,用狼妖的血祭奠那些因为瘟疫而死的人!”
一瞬间,人人都举起了袖子,高声喊道:“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狼妖!”
百里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默许着事态的发展。
轩辕夜看着百里,觉得这个人的目的恐怕不只是解决瘟疫这么简单。
不管这瘟疫究竟是不是妖域或者白乐天的问题,现在他们都已经和瘟疫沾上了再也抹不开的关系。
虽然自知白乐天早就背叛了自己的家族,但如果此时白乐天真的被捉住,处以极刑,妖域狼族哪怕只是为着家族的面子,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百里城主这不是在为瘟疫找解决的办法,而是在挑拨妖域和衡鹿的关系啊!只是一旦妖族再次和人类打起来,诸城身为链接妖域和衡鹿的边城,不出意外绝对是首战场。
到时候无论战胜战败,诸城都会受到重创,他身为诸城的城主,又能获得什么好处呢?
耳边百姓的唿声越来越高,轩辕夜听着不觉皱紧了眉头。
“各位,大家先安静一下,且听一听咱们衡鹿国长公子是怎么说的吧。”百里说着,笑着朝轩辕夜看了过去。
显然是已经拆穿了惊秋和伴月的假扮。
“难为百里城主还记得这里还有一个衡鹿国长公子!”轩辕夜不轻不重的瞥了百里城主一眼,言语中的责难意味已经是非常明显。
只是这样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去难为一个他们平日里爱戴有加的城主,难免会让人觉得,这位长公子在端架子,不亲民。
可是轩辕夜已经顾不了这许多了。
他必须用最短的时间,最快的办法震慑住场面,不能再让现场沿着百里控制的方向继续发展下去。
他有预感,那将是非常非常糟糕的。
百里显然也没有料到轩辕夜一来就要给他一个下马威,瞬间的愣怔过后,百里城主非常谦卑的弯下腰去,做了一个九十度的弯腰大礼,对轩辕夜拜道:“百里心念诸城百姓心切,冲动间做了冒犯公子的事,还请公子责罚。”
轩辕夜目光扫过百里,冷声反问道:“百里城主的意思,是本公子不念这诸城百姓,不管这这诸城百姓死活了?”
“公子恕罪,百里绝无此意。”轩辕夜没有让他起来,百里只好继续弯着腰行礼道。
轩辕夜四下环视了一眼,百姓们都颇为怜惜跟心疼的看着行礼却不得起身的百里城主,心有戚戚焉的样子。
刚才白乐天的事情倒是被暂时性的搁置了下来。
轩辕夜还算满意的看着效果,又过了片刻,才缓缓吐出一句:“起来吧。”
“圣上牵挂诸城百姓,然圣务繁忙,不得亲往,故而特派钦差前来。本公子乃奉当今圣上之命,前来诸城探查瘟疫之事。皇明在身,未敢有一日曾忘。本公子定然会将此事查明,换诸城百姓一个能安居乐业的家。”
轩辕夜说着,声音骤然变冷道:“本公子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瘟疫有关联之人,当然也不会任由他人,借由瘟疫之名,行不义之事。”
话到此事,围观的百姓不禁都倒抽了口冷气,他们看向百里城主的眼神怜悯中或许又掺杂了一些其他的什么东西。
轩辕夜从来都知道,一些具有引导和暗示性的话语的力量。然而现在他看着众人脸上眼底的微妙变化,心里却不知对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百里显然也明了此时自己的处境,低低的应了一声,便在再没有说什么。
轩辕夜这才转头,准备处理这真正的难题——白乐天。
“我觉得你不会傻到以为你这次可以蒙混过关。”
“事实上,我确实是这么想的。”白乐天坦言。
“你明知是不可能的。”轩辕夜如实道。
“但我有别的选择吗?”白乐天反问道。
“也许你再好好想一想,没准可以想到什么解决的办法呢?比如说告诉我,瘟疫的源头在哪里?”轩辕夜问道。
白乐天却不上当:“瘟疫又不是我搞的,我怎么知道源头在哪里。”
“你当真不说吗?”轩辕夜皱眉,似乎对白乐天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失了耐性。
白乐天也不以为意,摇了摇头继续坚持自己的说法:“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或者你想我瞎编?”
轩辕夜非常悲悯的看了白乐天一眼,最后一次劝说道:“你当真要逼我吗?”
“喂,老弟,现在明显的是你在逼我好吗?”白乐天非常无奈的白了轩辕夜一眼。
天知道他现在心里有多混乱!
没有将江拾玉带走,已经是倒霉至极了,现在还被困在这里,被人逼问瘟疫的事情,倘若他没撑住说了,那他还怎么有脸回去救他那傻乎乎的妹妹?
见劝说已经无望,轩辕夜也不再打算和白乐天多费唇舌。
他冷静的看了白乐天一眼,嘴里说出了白乐天即将要面对的残酷的现实:“一会也许你会后悔,现在没有说。”
“我白乐天生来就不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白乐天依旧笑得潇洒。
可下一刻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只是因为轩辕夜轻轻的唤了一个人的名字。
“惊秋。”
然后一直耷拉着脑袋站在轩辕夜身后,头也不曾抬一下的惊秋勐然间抬头,正对上白乐天那双看过来的莹绿双眸,随即又愣怔在当场。
觉察到那双绿的渗人的眸子也正看着自己,惊秋颇为别扭的撇开了脸。
轩辕夜站在两人之间,默默的看着惊秋抬起头又低下的动作,然后唇角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迎上白乐天盛满愤怒的莹绿双眸,道:
“你这样的眼神,我记得曾经见过一次。”轩辕夜微微转了一下眸子,似是在回忆,但很快又继续说道:“那时候咱们谈论的问题,现在好像就能揭晓答案了。”
“轩辕夜你不要太过分!”白乐天怒道。
他当然知道轩辕夜说的上次是哪一次。那次他不想让惊秋卷进轩辕夜和辞冰的煳涂事里,利诱威逼,却反被轩辕夜将了一军。
轩辕夜当时问他,如果他派惊秋为平妖大将军,自己会有几成胜算。
本以为这样荒谬的假设永远只是在交涉谈判中会用到,他却没想到有一天这样的问题真的会摆在面前。
如果惊秋和自己对阵,他还有胜算吗?要不干脆自杀,免得让惊秋为难。白乐天有些自暴自弃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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