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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19)

作者:花卷 时间:2021-05-08 08:45:51 标签:双性 生子 年下

  郭融心头一暖,看着岑亦,叹了口气,道:“我有什么辛苦的,这都是应该的。”

  “阿亦,你就是太不争了,明明你才是岑家人。”

  岑亦不言。

  郭融道:“你父亲战死的早,你是我们几个老家伙看着大的,在我们心里,只有你配执掌靖北令。”

  岑亦说:“郭叔,阿阑也是岑家人,他是小叔叔亲自教导出来的,有他做统帅,我很放心。再说,都是守关戍北,靖北令由谁拿着,都一样。”

  郭融瞪他一眼,摇头道:“你啊——你不为自己想想,好歹为墨儿想想。”

  岑亦神色微动,只叫了声“郭叔”。

  郭融叹道:“转眼墨儿的母亲都走了三年了,前些日子我们在说给你再找一个,你别急着说不——等此战了,我们说什么也要让媒婆给你寻摸寻摸。”

  岑亦哭笑不得,说:“……这,好。”

  郭融这才满意,道:“这要是在京城,就凭你的身份,就是配个王室贵女也当得。不过,咱们常年待在北境,京畿里的女娃娃都娇贵,吃不了苦,咱们也不稀罕,也不能再像上一次草率,就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的孤女就进了岑家门,连人都不爱见,日日戴着面纱,见不得人似的。”

  “我听说司家有个丫头,弓马娴熟,长得也顶漂亮,是他们河东的明珠,”郭融说,“到时你看看,喜不喜欢,要是喜欢,我这把老骨头亲自去给你说去。”

  岑亦揉了揉眉心,叹气道:“郭叔,她才十五吧。”

  郭融不以为意,“十五怎么了,正当及笄之年,许你正好。”

  “什么及笄?”一记声音插了过来,却是岑夜阑,“大哥,郭老。”

  岑亦轻咳了一声,道:“没事。”

  郭融面上的热络悄无声息地淡了几分,行了一礼,道:“见过将军。”

  “我正在和少将军谈起说亲呢。”

  岑夜阑眉梢一挑,道:“哦?大哥瞧上了哪家姑娘?”

  岑亦还未开口,郭融先道:“我们在说司家的四小姐。”

  “司小姐是将门之女,”岑夜阑脸上露出笑意,“大哥若是喜欢,倒也不错。”

  岑亦头疼道:“阿阑,郭叔在胡说,你怎的也跟着瞎掺和。”

  郭融道:“我可没有胡说——”

  岑亦打断他,“郭叔,你不是还有事么?”

  郭融闭了嘴,说:“是,那末将先退下了。”

  转眼,院子里就剩了兄弟二人,岑夜阑道:“是我疏忽,大哥要是真对司家小姐有意,我去为大哥说去。”

  岑亦说:“有意什么,我和司家姑娘面都没见过,不许再说,当心坏了人姑娘名声。”

  岑夜阑莞尔,又道:“大哥,我没有开玩笑。”

  岑亦气笑道:“同我说这个,阿阑,为兄在你这个年纪,都快有墨儿了。”

  岑夜阑哑然。

  岑亦说:“阿阑,不必如此苛待自己,要真有缘分,能碰着合心合意的就好好把握。”

  岑夜阑愣了愣,不知怎的,竟然想起元徵,脸色顿时变得古怪。元徵这个混账只会惹他生气,哪里来的合心合意,真是魔怔了。

  岑亦何等敏锐,察觉了岑夜阑的异样,疑惑道:“阿阑?”

  他微笑道:“怎么这幅神情,难道……有喜欢的姑娘了?”

  岑夜阑想也不想道:“没有。”

  “大哥,”岑夜阑定了定神,说,“北境胡虏未灭,义父大仇未报,我无心成家。”

  “再者,将军百战死,我也不知自己哪一日就会埋骨疆场,我又何必耽误别人。”

  岑夜阑说得坚决冷静,岑亦轻叹一声,说:“你啊。”

  岑夜阑转了话题,抬头看着面前的两株梅树,道:“大哥,这是义父当年栽的那两棵吧,长这么大了。”

  岑亦的目光落在枝头的梅蕊上,眼前浮现岑熹当年带着他和岑夜阑一起种梅树的光景。岑熹酷爱梅树,那一年,他得了两株红梅幼苗,正当开春,就指使着两个少年刨挖土坑。

  初春时节,北境泥质硬,多是沙土,要换成便于幼苗生长的松软土壤。两个少年挽着裤腿,一身粗布麻衣吭哧吭哧地扛着锄头刨土,一人一个坑。

  岑熹就坐在一旁,温酒小酌看文书,时不时地看一眼,一会儿催岑亦,一会儿嫌岑夜阑刨得土飞他果子里,折腾得两个少年灰头土脸。

  临了,岑熹细致地将梅树种下去,看着两株幼树,一手搂了一个,说:“你们啊,就像这两棵梅树,等梅树长大了,你们也长大了。”

  岑亦说:“小叔叔,等我们长大,我们就可以陪您一起上战场。”

  岑熹笑道:“那可不成,你们都能上战场了,小叔叔就该休息了。”

  他抬手擦干净二人的脸颊,看着梅树,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树才会开花。”

  岑亦轻声说:“是啊,小叔叔都没见过它们开花。”

  第三年,岑熹伤重,还没来得及看见花开,人就没了。

  岑夜阑沉默了片刻,说:“待此战了,我们折了花去给义父看。”

  岑亦偏过头看着岑夜阑,岑夜阑正看着他,岑亦浅浅地笑了,道:“好。”

第29章

  避而不战不是长久之道,腊月十二,雪后初晴,岑夜阑让岑亦坐镇北沧关,自己亲自率兵直袭延勒大营。

  胡人不敌,当下弃了营地,避大燕边军锋芒竟采取了最擅的游击之势。大燕士气大涨,他们本就骁勇善战,是横刀跃马的边军,这些时日受足了气,顿时都成了脱笼的野兽,恨不能生啖胡人血肉,将之驱逐出境。

  首战大捷。

  而后数战,延勒没有撄岑夜阑锋芒,一退再退,渐渐显露出颓势,竟剑走偏锋,横扫了河东和北沧关毗邻的几个小村落,还将村中无力逃离的老弱妇孺都屠杀了个干净,血淋淋的人头悬挂在村外,老老少少触目惊心,如同野蛮血腥的嘲弄挑衅。

  绕是北境征伐多年的将士也面露恻隐,又惊又怒,更不用提元徵和京畿来的纨绔,都被激得红了眼,一个个扬着剑,说定要生擒延勒将他千刀万剐。

  岑夜阑没有说话。

  他只是觉得有些古怪,依他对延勒的了解,这般拖延又挑衅的阵仗不是他惯用的。岑夜阑敏锐地嗅出了几分危机,时日越久,这份危机感越重,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仿佛这茫茫白雪下不知何时埋下了一张网,而他置身其中,遍寻不得解。

  僵局是在数日后被打破的,河东鹤山州守军陈庆挡不住胡人攻势,弃城而逃,鹤山州失守。

  这个消息一出,北境无不震惊。

  “延勒兵分三路,和攻打河东的胡人一道袭击了鹤山州,那鹤山州的陈庆不知怎么回事,只守了两个时辰就弃城逃了!”

  屋中的兵将气急败坏,骂道:“真是孬种,岂能如此便退!”

  “难怪延勒这些时日不敢同我们正面相抗,”另一人道,“他借我们焚烧粮草之举,调兵遣将,掩饰踪迹,当真狡猾!”

  岑亦说:“即便如此,鹤山州丢的也太奇怪了。”

  当中一人捶桌道:“少将军,这还有什么古怪,分明是陈庆那厮胆怯如鼠,不敢打!”

  “早就说过,京城来的官,懂个屁的行军打仗!”

  “说不得还和胡人有通敌之嫌。”

  岑夜阑看他一眼,那人当即噤了声,岑夜阑说:“鹤山州已经丢了,延勒有鹤山州作为补给,想来过不了几日就会卷土重来,到时必然是一场苦战。”

  “陈庆是六年前的武状元,三年前从京畿调来河东的,”方靖说,“大燕边防一贯任用的都是边防将士,大都是靠战功升上来的。他们久居边境,时日久了,底下就有人说边军只知元帅将军,不知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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