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皇帝的同人被发现后(32)
“桐州偏远,臣难得回一趟永安,被途中繁华美景迷了眼, 在几条街上逛了一圈。天色差不多,便回来了。哦,对了——”
韩悯从袖中掏出一个油纸包:“经过从前的宅子,看见有卖麦芽糖的,就买了一些。”
他将纸包打开,推到傅询面前:“我记得从前陛下来我们家,很喜欢吃我们家门前的麦芽糖。”
傅询捻了一些尝了尝味道。
他心情颇好,语气也愈发缓和,又问:“温言说,在白石书局门前看见你了,你去那儿了?”
韩悯看了一眼温言。
他把戴的斗笠给丢了,但是才回来,衣裳也没换——
他拢共就那几身衣裳,十分好认。
再要否认,恐怕会被拆穿。
于是他点点头:“是,经过白石书局时,忍不住进去看看有什么新书,想捎给爷爷。”
“原来如此。温言还以为,你在准备科考。”
“啊?”
“他以为你要科举入仕,特意拿了两本书要带给你。朕记着,之前就跟你提过,让你做起居郎,还以为你忘记了,所以问问你。”
韩悯笑了笑:“臣只怕陛下忘记了,说话不作数,臣自己怎么会忘记?”
原来是温言又想敲打他了。
温言总以为他魅惑主上,佞幸得宠。
这回又来敦促他考科举,大约是想提醒傅询,照着规矩,不该让他直接当官儿。
上回见过傅询对他发怒,旁观的韩悯也知道厉害。傅询不像小时候、也不像表面那样随和。
想来这回,也是温言惹他发火,让他把香炉给摔了。
韩悯也不知道,温言到底是怎么想的。
分明都知道傅询什么地方不能惹了,还是梗着脖子不低头。
或许是太耿直,他觉得不对的事情,不论如何,就一定要谏。
从这点来说,他简直是御史典范。
虽然他总是针对韩悯,但其实韩悯还挺羡慕他的,也有些佩服。
温言垂眸,淡淡道:“原是臣想错了。”
韩悯想了想,替他解围:“也不要紧,我正好也想看看这两年的科举文章,多谢。”
给温言递了台阶,他将两册书卷放在韩悯面前,告退离开。
傅询捻着麦芽糖,慢慢地吃。
韩悯看了一眼:“陛下不喜欢吃就算了。”
傅询抬眼看他:“喜欢的。”他把糖往前推了推:“你想吃就吃。”
“多谢陛下。”
韩悯不客气地掰了一大块。
只听傅询又道:“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是什么模样?”
韩悯之前提过,傅询小时候是个小胖子。
“不敢多吃,恐怕变回从前那样。”
韩悯正捧着一大块糖要往嘴里塞。
闻言,动作一顿。
我怀疑你在暗戳戳说我。
*
这天晚上用过膳,韩悯腿上盖着驼绒毯子,正给家里人写信。
杨公公坐在另一边,笑眯眯地给他剥杏仁吃。
刚见到韩悯时,觉着他实在是太瘦了,所以杨公公特别喜欢喊他吃东西,每天汤汤水水、干果零食,不曾有一刻停歇。
后来小剂子端着茶水进来。
“晚上看公子吃的有点少,是不是身上不大好?沏了熟普洱,喝一点儿应该会舒服一些。”
杨公公赞赏地看了一眼自家徒弟。
不错,很上道。
小剂子一开始以为傅询把他指给韩悯,是让他看着韩悯,后来发现,好像又不是这么回事。
前几日韩悯帮了他一把,许诺他等恭王倒台,就让他去找姐姐。他也就定下心思,不再想其他的事情。
他在榻边脚凳上坐下,给韩悯掖了掖毛毯。
韩悯放下笔:“我又不是重病不起。”
小剂子正色道:“公子身体不好,从前吃不好睡不好,是应该多养养的。”
这也太上道了。
韩悯想了想:“也是。”
小剂子把毛毯往上扯了扯:“这就对了。”
“但是不能这么养。”
韩悯隔着毯子,摸摸自己的肚子。
下午傅询说那一句,提醒了他,他忽然发现自己长肉了。
在宫里吃好喝好,每天都喝补药,两年的失眠之症缓过来,担心的事情一下子少了一大半,心情舒畅,很难不长肉。
“明日早起,我们去武场做操。从前我不得不熬夜,现在我想重新做人。”
他伸了个懒腰,看向杨公公:“你老要给我爷爷写信吗?”
杨公公摆摆手:“几十年的朋友了,有什么好写的,他远在桐州打个哈欠我都知道。”
韩悯笑了笑,把信交给小剂子:“那明日帮我寄到桐州。”
“是。”
*
次日早起,韩悯带着他二人,溜达着去武场。
韩悯挽起衣袖:“系统,给我广播体操的分解动作图。”
系统断然拒绝:“我没有这个东西。”
“肯定有的,你找一下。”
“我绝不会看着你做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你是个文人,你应该喝酒练剑,我是个文人系统,应该督促你喝酒练剑。”
“可是我就会做‘七彩阳光’和‘舞动青春’,求求你了。”
系统甩给他一本太极拳图解,就不再理他。
韩悯翻了两页,忽然想起自己从前在大学课程里学过太极拳。
很有意思,就是考试很难。
系统不理他,韩悯也没有别的办法。
傅询来时,便看见青年一身素衣,风中猎猎。眉目清远,风骨峻峭。
卫环拿着长剑上前,刚要递给他,傅询却摆手:“今日不练。”
“是。”卫环将长剑收起,看向韩悯,“韩二哥练的这是什么?怪好看的。”
傅询面色一沉,转回头,对卫环道:“你看什么?”
卫环满脸疑惑,为什么我不能看?
傅询又朝他摆摆手:“把剑放回去。”
支走卫环,待韩悯做了个收式,傅询才上前。
韩悯俯身行礼,唤了一声“陛下”。
傅询点点头:“今日怎么忽然来了这里?”
“臣一向身体不好,跑两步喘三喘的,近来得闲,想着过来练练。”
确实是这样的。
韩悯出生时不足月,小的时候又怕疼又娇气。韩家抄家之后,在牢里和暗室里都走了一遭,就更不好了。
傅询看见他修长的脖颈,白皙又脆弱,下意识抬起手,想摸一摸。
没等他动手,韩悯便扭头看他,皱了皱眉:“你干嘛?”
傅询便改了动作,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就走。
韩悯捂着脑袋,暗暗地骂他,什么毛病?
他跟上傅询的脚步,问道:“陛下这是要去哪里?”
“武场修过几次,不像你小的时候那样,带你走走。”
韩悯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看到一武库的长剑银枪时,他就忘记了傅询拍他脑袋的事情。
从前韩悯就知道,傅询此人有两个爱好,一是养鹰,一是习武。
他把两个爱好都玩到了极致。
傅询看着韩悯傻乎乎地穿行在殿中,连声赞叹,到底没忍住笑。
韩悯从架子那边探出脑袋,问道:“陛下,这些东西登记造册了吗?”
傅询低头,掩去笑意:“不曾。”
“应该像文人的藏书楼一样,做个目录册子的。”
“你若是得闲,不如……”
韩悯点点头:“好啊,我得了闲就帮陛下整理一下。”
没等再说话,韩悯仿佛看见什么,歪了歪脑袋,快步上前。
他在一个檀木弓前停下脚步。
那檀木弓有些小,应当是少年人习武用的,上边箍着银线。
傅询在他身后站定,解释道:“是你从前在学宫里用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