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他总在掉马[重生](111)
这街道尽头是死路,故而没什么人往这边走。
司暮拉着人拐进来,顺势就将他压在墙壁上,两人一并躲在阴影里,司暮嘘了声:“哥哥别说话……”
两人刚将身影隐匿在阴影里,街口便哗啦啦走过许多人。
谢清霁大气都不敢出,街道里这片阴影很狭窄,两人要挨得很近才能完全藏起来。
靠太近了,谢清霁两只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局促地动了动,在地上落下摇摇晃晃的影子。
司暮瞥见了,低声道:“哥哥抱我。”
正此时,外头有人忽然说了一句:“人不会在这边吧……”
谢清霁一个激灵,立时不犹豫了,将手搭在司暮腰间,怕司暮暴露,甚至还不由得用力抱紧了一点。
将司暮往自己身上更带近了几分。
谢清霁大气都不敢出,好在那路过的另一位少女很快就道:“这儿是死路啦,他们肯定不会进去的……”
说着说着便走远了。
喧闹声渐渐远去,沉沉的呼吸声在耳边萦绕,变得格外清晰起来。
谢清霁后知后觉发现两人姿势如此之暧昧,耳根一红,抿了抿唇,下意识就推开了司暮:“阿弟……”
司暮的手垂了下来,若无其事地牵了谢清霁的手,拉着他往外走:“人都走了,我们也出去吧。”
他动作太随意自然了,谢清霁跟着走了几步,面上闪过犹豫之色,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抽出来,只沉默着走着。
玩够了带人跑的戏码,这回司暮悄悄又施了术法,让他们俩在别人眼里都是普通人模样。
他带着谢清霁绕回热闹的那条长接,刚拐进去就看到有人卖河灯。
中秋放河灯许愿,是这儿的传统。
谢清霁有些意动,视线落在小摊上,停顿了好一会,还是忍不住偏头看司暮:“阿弟,我们也去买两盏河灯放吧。”
司暮欣然应好。
那卖河灯的摊主是个七八十岁的阿爷,年纪挺大,却精神矍铄,乐滋滋地占着街道一隅,支着摊儿卖花灯。
他这花灯约莫都是他自个儿做的,到底是年纪大了,不如年轻人做的精致,不过胜在造型独特,也卖了一大半。
剩下的十数盏花灯里,谢清霁一眼便相中了一盏。
花灯的总体造型还是传统的莲花形,不过这盏花灯的莲花心处,除了一截蜡烛,还卧着一只雪白小狐狸。
小狐狸团着蜡烛,尾巴微卷,脑袋微歪,好像在专心致志地守着蜡烛。
在四周灯火的映衬下,小狐狸身上被渡上了充满暖意的橙黄色。
谢清霁觉得这小狐狸似曾相识,他应当是在哪里见过的。
一时心动,正要问问司暮觉得这个如何,司暮就先他一步将那狐狸花灯拿了起来,端详片刻,眼底浮现笑意,摸出钱来递给阿爷:“我要这个。”
他给了一串铜钱,阿爷眯着眼,取了几枚,便没在拿了,只笑呵呵道:“好咧,祝两位贵人百年好合啊!”
百年好合……
这词怎么能放在他们两身上。
谢清霁担忧司暮多想,赶紧纠正:“阿爷您误会了,我们不是夫妻,是契兄弟……”
阿爷“啊?”了一声,眯了眯眼,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番两人,又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
谢清霁便以为他明了了,微微松口气,又莫名有些失落。正打算告别离开,那阿爷又笑呵呵起来:“未婚啊?那也不要紧,以后成婚了,要互相扶持恩恩爱爱啊!”
谢清霁懵:“……?”
他以为阿爷没听清,试图再解释:“阿爷,我们……”
老阿爷有点耳背,听不大清谢清霁的解释,不过他看着两人面善,慈祥之心大发,想到家里的孩子,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你们看着就很般配,以后好好过日子啊!”
谢清霁:“……”
谢清霁有点绝望。
司暮在旁边看戏看得喜滋滋的,也不多解释,到最后朝老阿爷道了声谢,便拉着谢清霁走开,走了几步,身后那慈祥的声音还在铿锵有力:“……早生贵子!儿孙满堂!”
绕而不绝。
司暮走着走着,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他在河边站定,眉目间都是盈盈笑意,抬手将点亮的花灯递给谢清霁:“哥哥许愿吧。”
谢清霁走得急了,微微有点气喘,他茫茫然接过花灯,才发现他们明明有两个人,却只买了一个。
“阿弟,你没有花灯……”
司暮漫不经心地笑:“不要紧,哥哥许就是了,我的愿望我自己能实现。”
谢清霁拗不过他,抿了抿唇,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弯下身来,轻轻将花灯放到河里。
然后双手合十,学着旁人,闭眸许愿。
一愿盛世安稳无忧。
二愿司暮此生长安。
三愿……
谢清霁长睫颤了颤,不由自主就想起了方才老阿爷的话。
虽然知道是奢望,但却也是很诱惑人的愿望啊……
谢清霁沉默了很久,终于还是抵不过心底渴求的声音。
他微微张唇,虔诚而无声地许了第三个愿。
三愿他和司暮,长长久久。
……
清风霁月冷清矜贵的风止君何曾有过这个样子。
腰身清瘦背脊挺直,颈脖弯出优美矜持的弧度,双掌合十,衣袖滑落,露出素白如瓷的手腕。他闭着眼,长睫又弯又翘,轻轻颤着。
盈盈月光、迷离灯火,落在他一身白衣上,忽然就为他染上了一丝尘世间的烟火气。
司暮看着看着,目光慢慢地便变得温柔起来,温柔过后,又是充满占有意味的强势。
他微微弯腰,伸手,准确无误地握住了谢清霁的手腕,将刚刚许完愿的人拉起来,往身边一带:“哥哥许了什么愿?”
谢清霁回过神来,思及许下的愿,心尖儿一颤,耳根才消散不久的绯色便又重新浮起。
他故作镇定地偏头,看他的小狐狸花灯亮着烛火平平稳稳地顺水飘远了:“……没什么。”
谢清霁不说,司暮也能猜个大半。
司暮无声笑了笑,抬手卷着谢清霁一缕青丝把玩,也不逼问,只懒洋洋道:“那哥哥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吗?”
谢清霁心神一动,好奇地转头望来。
然后便见面前眉目俊朗的青年稳重了神色,一字一顿,格外认真道:“哥哥嫁我。”
作者有话要说: 聘礼:一架子糖葫芦。
第85章
再一个混乱又不可描述的夜晚过后,一大早谢清霁醒过来, 又默不作声地坐到了床榻尾。
这次他毫不留情地将整张被子都卷走了, 弹指开了窗, 才团成一团缩在角落里。
开始沉默自闭。
所以司暮是被冷风硬生生冻醒的。
他一个哆嗦睁开眼, 衣衫不整地翻身坐起,看到床榻尾谢清霁蜷成一团的背影, 心里一个咯噔。
试探着喊了声:“哥哥?”
谢清霁身上的忧郁气息登时沉重了几分。
司暮了然, 磨磨蹭蹭凑去谢清霁身边, 掀开被子钻进去, 温香软玉满怀终于舒了口气:“小师叔。”
谢清霁闷闷不乐:“……你怎么也不制止我。”
他的声音还有点哑,是昨晚某人趁着他没恢复记忆弄出来的杰作。
谢清霁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越回想越觉得无地自容, 司暮这小混蛋,不仅没拦着他发傻, 还故意看他热闹。
司暮从背后抱着他,蹭他脸颊, 装痴买傻:“哥哥……”
谢清霁:“……”
谢清霁:“恬不知耻。”
司暮谦逊:“过奖过奖。”
他磨蹭了一会, 还是忍不住往狐狸尾巴上拔毛:“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哥哥你理我一下啊, 哥哥哥哥……”
谢清霁忍无可忍,拢了拢险些又要被司暮揪散的衣衫, 斥道:“你是大公鸡打鸣吗。噤声。”
司暮被大公鸡这个形容震懵了。
他震惊地沉默了一会,不死心地撩拨:“你不喜欢哥哥这个称呼吗?我还挺喜欢的。毕竟……”
司暮意味深长地笑了声:“话本子里也说了,床下叫哥哥, 床上哥哥叫——你说是不是啊哥哥。”
谢清霁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听见司暮闷声在笑才恍然。
他张了张口,觉得司暮简直是混蛋到极点,可没别的词能骂,只能又重复了一声:“恬不知耻。”
“不过我最喜欢还是叫你小师叔。”司暮将脑袋搭在谢清霁颈窝,喃喃道:“这世间也就只有我能这么叫了……小师叔,你有没有觉得挺刺激的?”
谢清霁:“……”
他再没法心平气和地和司暮待下去,板着脸翻身下榻,留下司暮在后边拍榻大笑。
……
后来一段时间里,谢清霁还是躲不过话本的命运,断断续续又错乱了几回记忆。
直到来年春至,外头那灯笼似的小果子都熟透落光了,复又开满花儿来,谢清霁才彻底恢复正常。
这回风止君再一次重返的消息并没有在宗门上下引起过大轰动。
因为更引得群情轰动的消息是风止君要与人结契了,道侣契。
……虽然风止君并没有说那人是谁。
明溱心情复杂。
风止君第一次离开,回来有了心上人,第二次离开,回来说要结契……下一次是不是就该抱孩子了!
不不不没有下一次的离开了。
明溱一大早就忍不住拉着六峰长老叨叨,叨着叨着忽然觉得不对,今天的六峰长老怎么如此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