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受)重生成炉鼎(10)
而现下,对方的情绪似乎极不稳定,体内的气息缭乱,有点像……走火入魔的前兆。
温予舒轻轻皱起眉。
为什么他会如此厌恶自己,又为什么因为他的触碰而反应如斯?
为什么他身上隐约有一种……错觉一般的熟悉感,为此他自愿纵容那人的无礼与冒犯,简直像是……
思绪至此戛然而止,温予舒望着眼前永无止境的黑暗,藏在袖间的手指缓缓握紧成拳。
等秦断从那久远的噩梦中回过神来时,已是不知过了多久。
窗外的天色已黑,唯有一轮明月高悬,淡薄的月光徐徐撒入昏暗的车厢内,堪堪照亮这一席小小的天地。
温予舒似乎正在打坐,除去那清浅的呼吸声外,几乎像一尊泥塑的雕像。
秦断为此松了口气,他闭上眼,继续默念太上忘情心经。
他先前的反应是不正常的——过激敏感到简直不像是他本人,秦断思来想去,也只能归为天字楼内的那一心不甘,对力量的欲望引发了魔念。大道三千,只有魔道为世人不齿,正因为其剑走偏锋,往往一念不慎,便走火入魔。
秦断修道千年来唯有两次道心不稳,都是因前后遇上那两个人。
白伶之,和温予舒。
……简直像是来讨债的。
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亏欠过什么。
等经文念到一半,秦断开始有些犯困,将脑袋抵在颠簸的车厢上,迷迷糊糊的打着盹。
他一向浅眠,这次却不知为何一睡不醒,隐约之间好像有什么触上了他的脸……秦断微微皱眉,不自在的偏了偏脑袋,睫毛微微颤动几下,却唯独没有醒来的意思,依旧睡得香甜。
如果他睁开眼,便能看见之前还屏息打坐的温予舒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养尊处优的手指正轻轻贴在他的脸上,沿着脸颊的轮廓一点、一点的挪动。
他的动作很慢,柔软的指尖划过五官,在皱起的眉心轻轻蹭着,像是试图将其揉开。
那人似乎感觉到了,发出迷糊的呓语,手腕上的银铃轻轻作响,一股淡薄的魔气附着于他被困的右手之上,渲染的指甲一片血红。
当然,温予舒看不见这些,他只能感受到识海中有一股红色的力量正缓缓凝聚,那来自于对方的本能——哪怕是如此低微的、被封印了大半的力量,也不愿坐以待毙。
温予舒轻轻笑出声。
他贴在那人眉心的手指一顿,继而缓缓向下,落在了对方的嘴唇上。
那唇瓣出乎意料的柔软,带着点凉意,像是凝着露水的花瓣。
他对此爱不释手,翻来覆去的揉弄着,直至那凉意消散,化作难耐的燥热。
那人依然未醒——只是不安愈发明显了,后脑无意识的蹭着车璧,他像是想往后退,却已经被逼到角落,再退不得。
温予舒吐了口气,凑上前去,在那微微颤抖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先是轻柔的试探,四瓣嘴唇相贴,互相厮磨,浅尝即止,又流连忘返……他吻是轻的,连呼吸也是轻的,像是在怜惜着什么,手指抚在对方侧脸,勾起一缕长长的鬓发挂于耳后。
那人的身体极为敏感,只是这样简单的触碰,便已让他的喘息逐渐沉重起来。
温予舒掐着对方的下巴,轻而易举撬开了虚软的唇齿,将舌头伸了进去。
仿佛之前的怜惜之心随着那人淫荡的反应消失殆尽——他长驱直入的侵略着,灵活的舌尖搅弄着对方的口腔,霸道的舔过每一寸牙龈,带出啧啧水声。
他咬着对方柔软的唇瓣,用力之大几乎立即见血,那人发出一声闷哼,缓缓抬起的手掌抵在温予舒肩上,像是要将其推开。
可他四肢无力,如此举动反而更像邀请——温予舒吸吮着伤口处的血珠,品尝着那股诱人的腥甜,像是借此,他心中的魔鬼便能平息一些。
于是这个吻便愈发的凶狠起来,与其说吻,倒更像是多年不见的仇人,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就连剩余的部分都要一点点嚼碎了,拆吃入腹。
那人被他咬得疼了,本能的挣扎起来,口中断续发出唔唔的呻吟,很快淹没在那个充斥着铁锈味道的吻里,溢出的唾液顺着他无法闭合的口角淌下,晶莹一片。
温予舒握住了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那人的手腕极细,软趴趴的,怕是连剑都抓不稳——还有这幅淫荡的身体也是,只不过随意拨弄几下便如此兴奋,简直……
这样的冒牌货,连慰藉都称不上……不过是消遣而已。
白伶之找到的这具身体,未免也太次了些,根本比不上……比不上那个在一片飞雪中为他掠上枝头采花的少年。
或许在他心中没有什么能与之相比,温予舒这般想着,双眼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有什么在眼眶里燃烧,他甚至能听见火花噼啪作响的声音,嗅到那一股焦糊的味道。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用什么来浇灭这股火焰,却发现自己的眼泪早已流干了。
——在他知道,他的小旭哥哥又死了一次的时候。
第11章 11
11.
随着亲吻愈发激烈,车厢内水声渐重,夹杂着暧昧不明的呜咽,气氛一派火热。
秦断这副修为低微的肉身自是不如前世千锤百炼的修罗体,在温予舒近乎狂躁的灵压下微微发抖。衣衫已经全数乱了,敞开的外袍垫在身下,只留一席薄薄的里衣,被汗水浸透,贴合在劲瘦的身体上,勾勒出肌肉的轮廓。
而那人的手指却始终贴在他的脸上,指尖描摹着五官的轮廓,那冷汗津津的额角,以及被唾液打湿的下颌,轻轻磨蹭着。
眉心的沟壑更深了些,秦断睫羽颤动,像是拼了命的想要醒来,最终却只是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拒绝。
温予舒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他终于放过了那红肿不堪的唇,转而去咬那扬起的颈脖,含住鼓动的喉结大力吸吮,留下一串暧昧的痕迹。
吻愈向下,便愈发危险,秦断本能的挣动着,偌大的车厢内充斥着布料摩擦的声音,对方的手伸入里衣,触及胸前敏感的皮肤,引来一阵战栗。
温予舒的手指玩弄着对方胸口的两点,只是轻轻揉搓几下,便能感觉到那乳首缓缓硬起,随着他的拉扯扣弄微微挺胸,仿佛迎合一般。
那人的呼吸更乱了,逐渐升高的体温让皮肤摸起来像一块微热的暖玉,温予舒将掌心贴在他的胸口,感受着皮肤之下剧烈跳动的心脏……是那样的有活力,像是很多年前,他趴在小旭哥哥胸口时听到的声音。
只是后来重逢时,那人的身躯冷硬如冰,心跳也几近于无……他没能认出他来。
他应该认出来的——他只是不信,不信当年那个神采飞扬的耀眼少年会变成人人喊打的修罗魔尊,不信那一把铁剑便可开花的天才剑修,会连拿剑的姿势都已忘记。
双眼的疼痛愈发钻心,温予舒张开嘴,在对方胸口的位置狠狠咬上一口,鲜血的味道涌入口中,带着点儿说不出来的甘甜,竟多少缓解了胸腔里那股熊熊燃烧的大火。
不愧是最好的炉鼎……温予舒舔了舔那还在渗血的伤口,漠然的想着。
他彻底撕开了那人的衣服,亲吻着每一寸赤裸的肌肤,在胸前、腰侧、颈间……能够触碰到的位置统统标上属于自己的印记。对方不知何时硬了起来,勃起的阴茎撑起在胯间,渗出的液体打湿了小片布料,发出抽气一般的呻吟。
温予舒伸手隔着衣衫握住那根,用了些力道的揉搓着,只不过几下对方便抖着腰射了出来,小腹挺动,浑身是汗。
他咬着他滚动的喉结,直到那人的喘息逐渐平息,虚软的身体倒在他怀里,像是睡着了。
温予舒终究没有做到最后,只是尽情的发泄了一番,便轻手轻脚的替他穿好衣服,又喂下一颗治伤的丹药。
做完这一切,便默默退回角落里,盘膝而坐。
……
第二天秦断睁眼时,只觉得昨天那梦着实诡异,像是真切发生似的……可摸了摸身上,又不见半点梦中的痕迹,就连衣襟的褶皱都不曾乱。
他皱了皱眉,心中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但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妥。
“醒了吗?”
车厢内的另一人突然说话,秦断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他。
“你昨天睡得有些不安稳。”温予舒用清澈好听的声音缓缓说着,语气中满是关怀,“是做噩梦了?”
秦断冷声道:“……与你无关。”
他不想搭理这人,却也因为那个诡异的春梦无法入定,只好百无聊赖的歪着脑袋,望着窗外朝后滚动的景色,手指则搭在右手的银环上轻轻敲动,琢磨着怎么讲其拆下来。
这东西毕竟不是凡物,上头的符文又由白伶之亲手所绘,如今他修为太低,贸然修改必会出事,而硬来的话,除非是元婴剑修亲手持剑,否则……
秦断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那日分离之后,他再也没听见过燓冽的消息,不知他当下如何,身在何处?
若是自己找上门请他开锁,以那人的性子必然会答应。
这样一想,秦断顿时来了兴致,冲着温予舒道:“喂。”
“嗯?”
“燓冽为什么要将我托付于你?”
温予舒笑了笑:“因为他与白楼主互相看不顺眼,可又自顾不暇,便只能来找我了。”
以燓冽那清冷的性子,与白伶之这等双修魔道合不来也属正常……秦断沉默了一下,突然道:“你们几个都不是一道人,却又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同盟关系,是为了复活那个三百年前就已经死掉的修罗魔尊?”
他这话说的直白又直接,连温予舒都为之一愣,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感受着对方身上瞬间迸发又即刻收敛的杀意,秦断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这群家伙的目的太明显了,明显到他想不知道都难,只是憋了这么长时间才终于提起,无非一时心血来潮罢。
他只是突然好奇,这些上辈子因各种原因错过或是背弃他的人,会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特别是眼前这个,由始到终都不曾认出他的人,又是如何悔不当初?
他们还会再一次错过么?
秦断想知道答案,于是他便说了,也不管这话会不会触及到对方的逆鳞,威胁到自己的生命。
几百年前他还敢拍着胸口说予舒是同我一起长大的,我了解他……可现在他不敢了,他不知道时间将自己一同长大的竹马变成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但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他依然想要了解他。
秦断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震惊,竟然自顾自出神了片刻,直到温予舒清润的声音重新响起。
“你认识他吗?”
一个反问句——却是带了些试探与怀疑,秦断眨了眨眼,戏虐道:“……其实我是他儿子。”
温予舒嘴角一抽。
他看着那人难得语塞,大笑出声,“你看我不仅外貌相似,连灵根资质也与他完全相同……怎么,合着你们从没怀疑过?”
这等巧合,若不是天道的出现,就连秦断自己都会怀疑,更别说是旁人。
温予舒沉默良久,开口道:“无关你是不是他的血亲,在我等眼里,你只是一个跟他完全匹配的容器……无论如何相似,你终究不是他。”
“所以呢?所以我的命就不是命?我就活该被你们这群大能当个物件似的丢来抛去,兴致上来了捞进怀里聊以慰藉,用完了便能毫无犹豫的丢给下一个?”秦断冷笑一声,将双手垫在脑后,懒洋洋的靠在车璧上,“你说等那人以我之身复活,若是知道这身子被你们做过些什么……”
话音戛然而止,秦断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的喉咙被封,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温予舒依然稳当当的坐在角落里,轻言道:“……你应该庆幸,在这里的人是我,若是换作其他任何一位,便不仅仅是禁言术那么简单了。”
秦断闻言,却是无声的笑了起来,他想他这身体你们想杀也不敢杀,伤也舍不得伤,无非就是……被操弄一顿。他是炉鼎之身,又懂双修之法,就算被干的满面狼狈又如何?他又不会吃亏。
就算他没有被天道作弄,被这群混小子联合起来复活了,知道自己穿了个炉鼎,亦然也不会说些什么。
活着多好啊,谁还在乎别的。
倒是温予舒在乎的很,直到凉州也没解开他的禁言术,虽然待他的态度亦然温和有礼,但秦断一眼便看出这小子其实还是有气的。
戳人伤疤向来是他最爱干的事——何况这伤疤多半还是他先留在自己身上的,算是一报还一报。
只是有些可惜的是,他没有来得及问燓冽的下落了,不过看温予舒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那人多半还算平安。
秦断乱七八糟的想着,被人半押半带的来到自己的住处——弑羽堂总部的一处别院,不是很大,但打扫的很干净,门口还有个小小的池塘,身后背靠总院的假山,勉勉强强算是依山傍水。
秦断对这些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这里离温予舒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地底设有聚灵阵,灵力茂盛,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凉州曾有三条镇山灵脉,为三大世家所有,因灵脉则可以产出灵石,帮助修炼,催生灵药灵果……其带来的利益巨大到无法估算,如今三大世家去一剩二,这灵脉自然也只剩两条,其中一条随着那个覆灭的家族而毁坏了。
而这建立在温家之上的弑羽堂,自然也属于灵脉范围内。
温予舒将他安置下后就忙碌起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禁言术依然没解,秦断尝试冲破,却屡屡失败;久而久之也懒得去管,天天窝在小房子里足不出户,鼓捣着之前从白伶之那里带过来的东西。
他那竹马心思太重,若是自己张口讨要,指不定引起怀疑,所以秦断退而求次,将手里朱砂黄纸玩出了一朵花来,甚至在小院的门口设了个简易阵法,若有人出入,他必定会知道。
就在他以为自己能安生一阵的时候,却依然有麻烦主动上门……
还是前所未有的那种麻烦。
那日秦断窝在房里用左手画符,下笔过半就听地板轰的一震,放置在门口的阵法被人触动了。
他愣了一下,那阵法不过是金丹修为,若温予舒亲自前来,不会造成这般动静,除非是有修为比他还低人执意闯阵……
朱砂顺着笔尖落在纸上,将本来绘好的符文染作一团,秦断叹了口气,挥手收起桌上工具,推门而出。
他没走两步,就看见一粉衣女子气势汹汹的闯进来,后头还跟着一干仆众,有两个灰头土脸的,估计就是刚才触发阵法之人了。
秦断挑了挑眉,他口不能言,自然没办法问对方来意,只懒洋洋的靠在门槛上,看着眼前一出闹剧。
倒是那粉衣女子杏眼圆瞪,指着他的鼻子斥道:“你这贱仆,见了本小姐居然不行礼下跪——你们家那个狐狸精主子呢!给我叫出来!”
她这一张口,后方的几人顿时围上,将秦断包在中间。
后者心想从小到大也没人敢对老子这么说话,可眼前这几人最高也不过金丹初期,而那个泼辣的粉衣女子,才是筑基中期。
一群蝼蚁,还犯不着他为此动气。
于是秦断慢吞吞的挪开身子,任凭几人鱼贯而入搜查他的房间……片刻后,那个金丹期的家仆率先出来,朝着粉衣女子恭恭敬敬的一拜,“禀告小姐,屋里没人。”
粉衣女子秀眉紧蹙,几乎是难以置信的望向秦断,“你就是温大哥从青楼带回来的炉鼎?”话到最后几乎是尖叫出声,“怎么会是个男人?难道温大哥他……”
秦断翻了个白眼。
这里好歹是弑羽堂别院,外人不得出入,却让这些人来去自如,看来是那女子身份不凡,加上刚才对方所说的一番话……估计又是温予舒留下的哪个桃花债了。
“温大哥不会喜欢男人的……他明明、明明对我那么好……”
秦断冷漠的想,只要那人愿意,他可以对任何人好。
“一定是你用妖术勾引他,不然他那样的人物怎么会与你这下贱的炉鼎扯上关系!”
……关我屁事啊,妈的是他来找我的好吧?秦断磨了磨牙,奈何禁言术还在,一时反驳不得。
“甲一,杀了他!我不能让这等妖孽留在温大哥身边!”
嘿,这还来的真好,他想,连灭口的理由都省了。
那甲一是个剑修,当即拔剑向他冲来,两人不过相隔数尺,眨眼便到的距离,却让那一剑生生落了空。
秦断右手被封,左手指间一抖,甩出几张符箓,那符箓半途便燃起了火,在空中爆开,炸起的火花几乎扑到大小姐脸上——那粉衣少女尖叫着倒退几步,头发都被烧焦了些,顿时灰头土脸的,好不狼狈。
这么一下,她算是彻底发了疯,竭嘶底里的尖叫道:“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她话音刚落,甲一的剑便杀至眼前,剑芒锋利,在秦断眼中却比不上燓冽万分之一。他甚至懒得闪避,就这右手腕上的那个银环轻轻一挡,只听金戈之声乍响,甲一被内力反震倒退一步,而秦断只是低头看了眼,发现上面连道痕迹也无之时,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若得强拆,还是得找到燓冽啊……
他一边想着,又是数道符箓甩出,封住了其余人上前的脚步,那符咒化光入土,却在人脚底炸开,声势浩大,崩起飞沙走石漫天,气势十足。
就连甲一也一时迷了眼,剑挥一周,找不到那人身在何处。
秦断踩着气流升上高处,一身衣袍被风吹起,发髻散乱,他不去看脚下胡乱打转的蝼蚁,却转头看向隔院。
他闹出这么大动静,温予舒若是毫无察觉,那不但瞎,而且聋。
只是如今还未现身,怕是为了试探他的底细……秦断哼笑一声,魔气上涌,手腕银铃清脆作响。
罢了,既然他要试探,那便给他看好了。
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秦断抬手,打了个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