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炼金师(283)

    吉罗德翻身将他抱住，嗅着他身上的味道：“你也很忙吧？”
    原皇家科学院院长竺曦风叛逃所罗门帝国，经过商议后指派乔恩继任院长一职，因此除了一般的研究任务外也多了许多行政工作。
    乔恩享受着恋人的怀抱，絮絮地讲述他新任院长的趣事和近期计划，吉罗德安静地听着，恋人温和轻柔的语调比天籁之音还美妙，他急需要点什么来填补空虚慌乱的内心。
    “你好像真的很累。”乔恩摸了摸他的额头，“睡会吧，你几点钟开会，到时候我叫醒你。”
    乔恩原本不是这么温柔的，但是自从他答应与吉罗德在一起后，就好像突然换了一个人，处处都会为吉罗德着想。如果换做以前的吉罗德，肯定会又高兴又得意，可现在乔恩对他越体贴，他的心就越难受，酸痛得直想落泪。他不敢对乔恩说实话，他知道凭乔恩的烈性子若是知道了，他们之间就再也不可能有任何交集了。可吉罗德又舍不得，好不容易能抱他能亲他，能做一些宵想已久的事，怎能轻易放弃？可越拖延也越是害怕，他知道终有一天，纸是包不住火的，就好像一步步走向死刑场，真到了那天，焚毁的又岂止是一张纸？
    吉罗德抱住他，几乎要把他勒进骨头里：“乔恩……”
    “你怎么了？”乔恩轻抚他的头发。
    不敢说！什么都不敢说！此刻，吉罗德觉得自己彻彻底底是个懦夫，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向着最坏的方向狂奔而去。
    “我喜欢你，乔恩。”吉罗德呜咽。
    乔恩只觉好笑：“你怎么了？突然说这些。”
    吉罗德摇着头：“没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好了好了，我也喜欢你。”乔恩宠溺地说。
    吉罗德更想哭了，心中像压了块石头，还无处去说，别的事或许还能听听萨菲罗尔意见，可唯独这件事不行，萨菲罗尔理性至上，肯定不会支持，更何况他为了所罗门帝国早就焦头烂额了，哪还能拿儿女情长的事去烦他。
    怎么办？怎么办呢？
    “对了，你不是还说要送我一件礼物的吗？”乔恩想起来。
    “我……”吉罗德的心又沉了一下，今时今日这件礼物还怎么送得出去，“呃……我后来想想又觉得那东西太差了……”
    乔恩笑道：“你还怕我嫌弃？”
    吉罗德埋在他肩头苦笑：“等我弄个更好的东西送你……”
    “好。”乔恩笑容甜蜜，“我等你送我一件大礼。”
    总之，还是拖着吧。
   
    可是，又能拖几天呢？
    月余，大环境愈来愈恶劣，所罗门帝国内忧外患。多位贵族的叛逃在帝国掀起了逃亡狂潮，帝国内部动荡不止，尤利塞斯皇帝驾崩，最终萨菲罗尔继位以强硬的手段平息混乱。
    在萨菲罗尔的登基晚宴上，所有人恭恭敬敬地向新皇帝表达至高无上的敬意。
    吉罗德、乔恩还有西奥多等人端着酒杯来到萨菲罗尔面前：“为所罗门的新皇干杯！”
    萨菲罗尔身着白色军装，外罩厚重的毛皮披风，头顶的皇冠璀璨华丽，他高举酒杯：“你们都是我最珍视的人，所罗门的未来还要靠你们与我共同创造。”
    敬过酒，其他人各自散开，吉罗德和乔恩留在了萨菲罗尔身边继续闲聊。
    “陛下。”吉罗德顿了顿，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叫惯了殿下，一时还真有些不习惯，万一叫错了不会怪我冒犯吧。”
    萨菲罗尔笑了笑，在好友面前，依旧是温和亲近。一起长大的年轻人，有的背叛了他，也有的始终站在他身边，终于戴上奢华的皇冠，终于坐上黄金的皇座，萨菲罗尔感慨万千：“我刚才说的可不是客套话，所罗门的未来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你们尤其是你们两个一定要全力以赴，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吉罗德与乔恩对视一眼，纠缠不清的目光暧昧无限，萨菲罗尔的无心一语，仿佛让他们又有了个共同的秘密。
    萨菲罗尔敏感地察觉到两人异样的气氛，正疑惑着，吉罗德的父亲派特里克举着酒杯向他们走来。
    “愿所罗门帝国在陛下的统治下繁荣兴盛。”派特里克祝贺道。
    萨菲罗尔微笑碰杯。
    “吉罗德，过来。”派特里克向吉罗德招呼了一声。
    吉罗德疑惑，但还是走到了父亲身边。
    派特里克恭敬地向萨菲罗尔鞠了一躬：“陛下，在这欢乐的日子里，我能否借陛下的金口沾一沾喜气？”
    “父亲，你在说什么？”吉罗德莫名，但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派特里克向身后招了招手，一个漂亮得像瓷娃娃似的女孩走了过来，刹那间吉罗德面色惨白，惊慌失措地朝乔恩一瞥，乔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地看着他们。
    女孩吉莉安乖巧地向每一个人屈膝问好，最后羞涩地看了吉罗德一眼。
    “父亲，不要在这里……”吉罗德连声音都在发抖。
    派特里克看都不看儿子一眼，一脸喜气地一手拉着吉罗德，一手拉着吉莉安：“得蒙爱神眷顾，我的吉罗德终于找到了他的伴侣，不久以后将会举行婚礼，陛下，可否请您祝福这对新人，为他们的婚姻增添荣光？”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吉罗德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大脑好像被炸开，里面搅成一团，他僵着脖子看了乔恩一眼。乔恩是彻彻底底的空白，眼神空白，表情空白，思维空白，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正在发生的事。
    昨日还缠绵在床畔的恋人，今日与他人牵起了手。爱神眷顾？伴侣？婚礼？
    萨菲罗尔早就知道吉罗德与吉莉安的婚事，自然是满口答应。“人生喜事，我当然不能错过。”他优雅地走到他们面前，牵起他们的手握在一起，“祝福你们，愿永恒的爱将你们紧紧维系。”
    他要同别人结婚，自己还被蒙在鼓里，昨日床榻的缠绵，不过是一场骗局。
    乔恩扭头就走，一颗真诚付出的心被踩在了脚底。
    吉罗德听到什么东西碎了，唏哩花啦摔了一地，那是他美梦破灭的声音。
    乔恩以为自己会气炸，可似乎还好，他快步走出宴会厅，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或者说，这辈子都没这么清醒过。只是手脚有点软，胸口有点闷，好像五脏六腑被人从身体里挖了出来，空空如也。
    “乔恩！”吉罗德追了出来。
    乔恩停下脚步，他要求个明白，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踹了。
    吉罗德见乔恩不走了，心底又冒出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冲到他面前抓住他的双臂：“乔恩，你听着，刚才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
    乔恩可不傻，一旦从感情世界剥离出来，智商瞬间提高：“不知道？你是指不知道你父亲要宣布你们的婚事，还是指不知道你要和吉莉安结婚？”
    吉罗德像被抽了一鞭子，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避重就轻道：“你也知道我父亲一直是很独断的，他……”
    “你是不是要和吉莉安结婚？”
    “乔恩，你听我说……”
    “我就问你是不是要和吉莉安结婚！你只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最终还是吼了出来，乔恩觉得实在是太难看了，为了一个人渣，当场失态。
    “我……”吉罗德的喉咙被堵住了。
    “是！还是不是！别废话！”
    吉罗德的双手剧烈地颤抖，心虚地低下头，用轻不可闻的声音道：“是……”
    乔恩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居然会相信浪子能回头，居然会相信他会为自己抛弃一切，千防万防防了那么多年，最终还是掉进了陷阱，奢望着一个不切实际的未来，用一场荒诞的爱恋证明了这人真真切切是个人渣，自己是个真真正正的傻瓜。
    “原来这就是你给我的大礼啊。”乔恩不怒反笑，像丢了魂的人偶。
    “不是的，乔恩，我喜欢你！真的！我只喜欢你！我……”
    “你给我闭嘴。”乔恩冷冷道，“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你不相信我？”吉罗德急道。
    “我居然蠢到会相信你这人渣说的话，我早就应该看穿你才对。真是……真是太蠢了……”乔恩哽了一下。
    “我不是人渣！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真心想和你在一起的！”吉罗德火了，他觉得他是真的，真的喜欢乔恩，再也没有比喜欢他更真的事了。
    “离我远点！”乔恩不耐烦。
    “你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的。”
    “好啊。”乔恩抬起下巴，骄傲地看着吉罗德，“你现在进去，当着你父亲的面，当着陛下的面，说你喜欢的人是我，说你要和我结婚。”
    “这……”吉罗德愈发慌乱，“现在还不行……”
    乔恩笑了，笑得灿烂如烟花，又苦涩如黄连。
    吉罗德被这讥讽的笑激怒了：“你这是在逼我吗？你明知道我父亲是多霸道的人……”
    “我知道啊。”乔恩笑得更开心了，“我从小就知道，只是前阵子脑子突然坏了，竟然忘了这回事，不过你放心，现在又想起来了。”
    “好好说话，乔恩，冷嘲热讽的有意思吗？”吉罗德怒道，“我会处理好的，你要相信我！”
    “怎么处理？平时抱着新婚妻子柔情蜜意，等你心血来潮时到我这儿来换口味吗？”
    “乔恩！”
    “滚！”乔恩寒着脸，手一抬，洒出几滴酒。
    吉罗德以为他会把酒泼他脸上，就像小时候拿牛奶泼他，没想到乔恩一扬脖子，一口将酒喝个精光，随手将空酒杯在花坛上一搁，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