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睚眦始乱终弃以后(102)

    显然，后者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在他们的战斗歌者能力明显无法与对方相抗衡时，他们的战斗时间拉得越长，最后的结果就对他们越不利。
    再加上刚刚赶到的那架机甲中，不仅歌者厉害，就连哨兵，这才短短不到一分钟时间，就已经报废了他们五架机甲，而且这个数目还在急速上升。
    不知是谁在公共频道喊一声，立时，除了负伤倒地的机甲，剩下的机甲们纷纷四散而逃。
    哨兵们不约而同的逮住一架逃逸机甲就开追，不久，姗姗来迟的中心会场武装人员终于赶到，在众人齐心协力下，不久，战局已定。
    除了侥幸逃出去的一架机甲外，剩下的基本全部被留了下来。
    看着机甲外的军士们，正有条不紊的将偷袭者们押进飞艇，奥莱多舒出一口气。他看也没看身边的曼纽尔，抬手按下出口键，就待滑出驾驶室、离开这架尚未来得及观察分析的机甲，却被曼纽尔一把抓住手腕。
    “放手。”
    曼纽尔抬头，深沉的墨色眸子看着方才还在他怀中喘息的少年，指着前方不远处的红绿机甲残骸处，沉声道：“你看下面。”
    奥莱多顺着曼纽尔指向望去。
    那里，在一堆几乎被轰炸为残块、完全无法修补的机甲废弃物中，一位高大的络腮胡双目通红，如同着了魔一般，不断的将手中的生命探测器重启，探测着机甲中的生命存活情况。
    他出色的视力，让他清晰的看到探测仪上面的结果：没有！没有！完全没有！
    他在寻找阿方索，但是显然阿方索并不在机甲内。
    哨兵们赶到时，阿方索的安全气囊已经被蝶爷它们隐匿痕迹带离，他们只看到那些疯狂的偷袭者们，正向着草地上已经几乎报废的机甲进行疯狂扫射。
    没有看到安全气囊，也没有在周围检测到任何生命迹象。
    那一刻，大胡子艾莫斯感觉自己几乎要疯了！
    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根本不知道后来他到底是怎样砍杀掉那些该死的偷袭者，怎样追击的凶手，当一切安稳后，又是怎样拿着一个很可能“坏掉”的生命检测器，在这片明显检测不出任何生命迹象的机甲废墟上，一遍遍的将生命探测器重启。
    其实是检测仪器坏掉了吧，他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却又不愿意马上切开机甲，见证答案。
    生怕最终的结果，他承受不来。
    其他哨兵看着已经几近崩溃的艾莫斯，纷纷拿出光剑，小心的切开了这架几乎已成废铁的红绿相间机甲。当看到中间空着的座位时，众人纷纷呼出一口气。
    “机甲里没有人，安全气囊为消失状态，阿方索一定没事。”
    “是啊，胡子，还愣着干什么，去找啊。”
    “阿方索那小子，命大着呢，说不定正在哪里调戏小母鹿，等着咱们却接他、好吃母鹿肉呢。”
    “别担心，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众人七嘴八舌的安慰，显然让艾莫斯如释重负。他瘫软得坐在地上，抓着头发，狼狈哭笑。
    奥莱多眨了眨眼，不知为何，心中隐有感悟，他疑惑回头：“艾莫斯？你让我看他做什么？”
    “因为，他才是阿方索的正桃花。”
    “……正桃花？”
    曼纽尔深深望进奥莱多的眸子，一字一顿道：“我知道，你是明白的，所以你才曾经说过，时间不会很长。因为根据阿方索的命轨预判，艾莫斯就是阿方索的正桃花。你与阿方索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即便这样，你也要这样继续坚持吗？”
    坚持喜欢一个不可能会在一起的人，这样的坚持他看不懂，也看不明白。大概由于他自出生以来就情感稀薄，他从来不会为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感情，所以他看不懂奥莱多在情感方面的肆意挥霍。
    那会让他有种他在挥霍掉自己东西的不痛快感。
    而且，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根本就不是一个维护者的应有的合格品格。
    【啧，说到底，石老大就是在读了那堆金融书籍后，变得太心机。】
    【屏】：【正桃花们一般是自然而然就会在一起的，石老大却在判断出来后，直接一杯加料的酒水凑上去，先凑成堆、让殿柏断了心思再说。不仅要保证远线收益，还要保证短线投资也能回馈良好，收益简直不要太可观。】
    【以前，我再也不能说石老大脑袋里只有肌肉了，莫名感觉内心有点小失落。】
    【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愿意说。】
    【……】
    奥莱多身体一顿，垂下眼帘：“我一直很清楚自己的问题，所以也并没有一定要他的回应，只是想要付出，都不行吗？”
    曼纽尔：“……”不行！那明明是该属于我的东西！
    但显然，因为曼纽尔的话奥莱多已然心情低落到不愿意再面对他，径自仰倒滑出了机甲。
    曼纽尔看着身边空下来的歌者协战席位，眸底黑雾涌动。半晌，他问大岚道：“他怎么样了？”
    “身体实在太虚，又受到了一番惊吓，看到我出现以后，直接在安全气囊中睡着了。”
    “……是昏倒，还是睡着？”
    “呵！还在打呼噜，你说呢？”
    “……心真大。”
    阿方索的意思他一直都知道，故而他一直以来对他的态度都是，只要他自己意志坚定，他哪怕对他动手，都将无伤大雅。
    然而，对于奥莱多……他感觉他的忍耐时间，真的已经快到极限。
    奥莱多在跳下机甲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往蝶爷所在。哪怕此刻蝶爷切断了他们之间的精神对话连接，但是两人伴生的位置感应，还是能够轻易感到。
    既然蝶爷没有再联系他，那阿方索那边现在就应暂时无碍。
    所以现在，他最想去见的，反倒是那个已经在机甲废墟上站起、并迅速整理好情绪的大胡子艾莫斯。
    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看着艾莫斯。他看着他在短短时间中，从崩溃，到喜极而泣，再到现在的平静沉稳，前后短短时间，经历了如此多大起大落的情绪，他却能够迅速从方才濒临崩溃的情绪中走出，可见其心性之坚毅沉稳。
    如果这人不是他的情敌的话，那么他想，他将会很乐意与这样一个人交友。
    但可惜，他们是情敌，这一点无从改变。
    他缓步走近对方，听着艾莫斯冷静的向军方发布了搜寻请求，并迅速与周围的哨兵们交流，假定出阿方索安全气囊能够弹射出的距离，确定好各自的搜寻方向。
    眼见围拢着艾莫斯的众人四散开，废墟上只剩下艾莫斯一人，奥莱多微动了动身子，站在他前行的路线前，面带审视与凝重，挡住了艾莫斯前进的步伐，对上艾莫斯浅棕的眸子。
    艾莫斯看着这位年轻的精致歌者，想着他与阿方索间的关系，心绪略有起伏，却尽量让自己保持平和：“有事吗？”
    艾莫斯脚下，早已心急如焚的大狮子飞奔而出，压根没有理会身后两个墨迹的人类，迅速消失在茂林的丛林中。
    “有事。”
    “我很忙。”说罢，艾莫斯没有理会眼前似无理取闹的少年，绕开他就待飞奔离开。
    “关于阿方索，我知道他在哪。”清澈的平静声音，让已几乎跑远的艾莫斯脚步一顿，迅速转身。
    只见他通红的眼眶中爆发出炙热的光芒，死死的盯着眼前年少的歌者，直直望进他的眼底，判断着他言语的真实性。
    在艾莫斯最初的印象中，奥莱多就是一位有些天分、却又心性不定的天真少年。
    明明有着感情坚贞的曼纽尔中将最真挚的爱意，却对之弃如敝履，反而喜欢上了一位皮囊姣好的花花公子，一个他根本制服不了、也掌控不住的存在。
    少年心性的歌者，根本不知道对他而言什么是最珍贵的。这种人只有多次碰壁后，才会知晓什么最适合他，他又在曾经放弃过什么。
    直至他与阿方索相识，直至他与阿方索相处，直至他了解到了阿方索的好、将阿方索作为了狩猎目标后，这位在他看来心性不定的歌者，在他眼中也并没有多大竞争力。
    即便在刚才的战斗中，他确实表现出了不俗的天分与实力。
    但直到这一刻，当两人真正开始对视，当他直直望入对方眼帘，他才发现，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这样一双平静的幽深眼睛，根本就不是一位心性不定的少年人会拥有的。
    他坚定、睿智、深沉，没有一丝少年人的天真和犹疑，这是一双强者的眼睛。
    也是因此，他在转过身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将奥莱多的话入心对待。
    艾莫斯深呼了一口气，尽量保持沉稳，以让自己在接下来的谈话中争取到更多先机。越是到重要时刻，就越不能慌乱，这是他在以往的无数次教训中，总结出来的心得。
    “你有什么凭据。”
    “凭我现在的精神体已经找到了他。”
    艾莫斯沉默。他肃穆的望向奥莱多，企图从他的眼神中看出阿方索的现状，是安好，还是死亡。然而无论他如何打量，他眼底的真实情绪，都好似蒙上了层雾般，灰蒙蒙的无法看透。
    观察无解，他选择直接发问，时间不等人。哪怕此举，会让他在这场谈判中占据不了先决优势：“所以？”
    “你为什么要留胡子？”没有直接回答，奥莱多反而选择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艾莫斯一愣，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如实道：“最初是不满意自己的五官，感觉这样的外貌去当兵有些奇怪。后来是因为胡子留长了，得到一个‘胡子’的代号并被众所周知。直到现在，已经逐渐习惯。”
    奥莱多仔细观察着艾莫斯的五官，艾莫斯的身材属于魁梧型，自腮边到下巴，整片区域都被胡子包裹，让人看不清他的具体面貌，第一眼，只会注意到那堆密集的胡子作为主要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