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睡书房[快穿](97)
夏初说:“确定是他吗?”
“肯定的,那个人身上只有他的气息,根据残余气息的消散速度,可以推算出案发的时候他就在现场。”
夏初说:“这还不够。”
“我们当然知道!”
“毕竟你不能要求一只鬼救人,也许他就是路过不是吗?”
谢芳叹道:“所以才把电话打到你这里啊。”
夏初将手机用肩膀夹住,腾出手来将剑放进和盒子里。可以看出谢芳很苦恼,她一向很有职业道德,发现凶手而做不到抓捕对她而言是一种煎熬,夏初脸色却冷淡得多,大概是见过太多情仇产生的人鬼纠葛,做出太多的裁决,这几乎让他都有点冷血。
没有充分的证据,更没有亲自参与审判,夏初并不会做出判断,他反而更在意当前的问题,譬如好不容易拐回来又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的陈溱,心不在焉地扫了眼沙发,他转过眼问电话那端的人:“你怎么那么肯定他就是凶手?事实上这样看起了更像是另有隐情,你这样穷追不舍也许会发生误判。”
谢芳闻言,几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你不知道,也许是我过于主观,我第一眼见到那个人,就觉得他是在挑衅,虽然外表看起来纯洁无瑕,但是不经意地眼神和举动都让我知道一旦我对他表现出同情,他就会大肆嘲笑我的怜悯,并为此洋洋得意。”
夏初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他轻轻哼了一声,向后等候在一旁的方伯招了招手,这种时候,他一扫白天的那种乖巧和对长辈的尊重,办起公事来,他就是绝对的领袖,知道这段对话不会持续更长的时间,他只是含糊地道:“这可不能作为证据——女人的第六感。”
谢芳苦笑:“是啊,第六感……”
挂断电话,方伯便跟上来了,夏初此时身上还带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他用上.位者询问下属一般的淡漠语气问道:“阿容呢?还待在屋里吗?”
方伯想了想,才发觉一向聒噪得不得了的小少爷自从上午回房之后就一直没有出现过,被这么骤然一问,他开始犯难了。夏初眉心微动,往屋外走,走了两步又顿住,吩咐道:“去他房里看看,就说——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方伯有些诧异,夏初露出狡黠的笑容:“就这么问,免得他总说我管东管西。”
这样一笑,白天的那个大男孩又回来了。
方伯有些困惑地赶紧上楼,夏初的目光却投向门边,淡淡的水汽透过空气扩散,他轻轻嗅一下就知道是下雨了。雨水在外面疯狂拍打,然而被隔音玻璃隔开的家中却一片静谧,安静到空虚,安静到好像缺了点什么。他走到一贯的,便于观察陈溱的位置前坐下,等着老管家的回复。
说不定还能看到陈溱为了躲避他的追问而乱抖机灵的脸呢,他这么想着,心情便愉悦了些,阿容从小就是他的开心果。
然而等到的却是人不在家的答复。
稳重自律的老管家脸上也出现一丝慌乱,夏初虽然有些困惑,却没有多想。他听到的那一刻就知道了,陈溱这是害怕他罚,一个人躲出去了。
这个家就这么大,还能躲到哪里去呢?虽然了如指掌,然而一想到屋外狂飙的雨水与暴涨的水雾,以及山中不稳的磁场情况,夏初便皱紧了眉,拿起外衣便出门。
☆、我竹马可能喜欢我(24)
雨下的很大, 陈溱刚跑出神庙就被浇成落汤鸡, 浸没在雨泽中。山势陡峭,陈溱拽起衣摆往脸上一抹, 获得短暂的清晰视线,下一秒又看不清前路。身体的温度被雨水带走,全身冷得发抖, 滑得发亮的湿透让人无处下脚,让人的心忐忑不安, 陈溱开始后悔出来了……如果乖巧地待在神庙,也不至于这么狼狈。好像从前也经常这么狼狈,被稀奇古怪的妖精骗得满山乱跑, 晕头转向地等着夏初来救,拉着他的灵魂在山中狂奔,等终于得救的时候便免不了一通怒吼。明明对方才是个小孩, 但是陈溱在面对他的怒火的时候总会不知所措。
夏初凶起来的时候, 真是遇神杀神。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咋舌,天渐渐黑下去, 也不知道夏初有没有发现自己不见了,如果发现了是不是在生气呢?心中不禁期盼他来找自己, 虽然在这样的雨势中夏初的到来于事无补, 但是莫名地让陈溱心中有了底气。不过, 如果他真的找到自己,大概又要大吼大叫把自己骂的狗血淋头了吧?这么一想,心中突然有产生了畏惧。
啊呀呀, 要是发火自己估计会被揍。
陈溱谨慎地挪动着步子,跑得有点神志不清了,脑袋里的想法被雨水冲走了,心中纷乱的想法尽数消失,只剩下唯一的念头,快点回家吧,快点回家吧,回去了房间里又暖又香,可以饱餐一顿然后睡个舒服的懒觉。这么一想,夏初严肃霸道地脸孔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怕了。脚步越来越重,四肢开始不受使唤,陈溱实在走不动,大脑开始罢工,他不受控制地想起刚才做的那个梦,混乱的梦境中,他再次回到了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像一只幽灵四处飘荡,然后夏初就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一边跑一边阿容阿容地叫着,他的声音清亮,尾音上扬,仿佛下一秒就要怒吼。事实上他也的确快要抓狂,看着陈溱懵懵懂懂地飘来飘去,便恨不得找根绳子将他拴在裤腰上,然而自己还不能表现得太粗暴了,因为陈溱小小一只,尖尖的下巴和大大的眼睛,一被凶就会露出快哭的表情。
那个时候大家都还小,也没有那么多烦心事呢……陈溱迟钝地走到转弯处的岩石旁,躲在一棵茂盛的树下面,有了一点荫蔽,头上的雨势有点减小,他无奈地舒了口气,结果差点被雨水呛到,于是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墙壁站好,微眯着眼用浓密的睫毛遮住瓢泼的雨水。
陈溱仰着抬起下巴眯眼看着灰蒙蒙的天,雨丝像利剑一样射下来,他感到茫然,在这样压抑苦闷的环境里他似乎变成了总是迷路找不到方向的阿容了,小小的又单薄,被人遗弃在大马路上直到被夏爷爷捡走。
那时候他甚至还可以听见别人的心理呢,那时候夏爷爷说什么来着?
不记得了。
他烦闷地甩甩头,长长的头发顽固地贴着脸颊,他不由自主地将白的透亮的指尖放在指尖,无意识地咬了两下,那种表情像是要哭了一样,连喘气的节奏都像是在慌不择路地四处奔突。
“阿容?”
陈溱愣住,茫然地看向四周,寻找声音地主人。
“阿容——”
呼吸变得急促,陈溱舔舔冰冷的嘴唇,手指呈爪状抓.住突出的岩石站直身体,在灰蒙蒙的雨幕中看见一道白色的急速流窜的身影,突然僵住了,气出不来,他憋了半天,突然哭出来了。
莫名其妙地有点怨恨夏初,为什么这么久还不来找自己,这种感觉出现得毫无缘由,事实上他很清楚自己不能怪任何人。然而这种情绪汹涌,让陈溱难过得弯下腰。他并不是什么不坚强的人,但是现在却脆弱得可怕,到底为什么呢?哭得脑子都快没了,脑海中还是会不是冒出这种疑惑。
远处的狌狌还在四处跑动,肖似夏初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陈溱哭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太软弱了,于是又笑出来,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实在是太蠢了。他抹掉脸上冰冷的雨水,决定还是要趁天还没彻底黑下来赶下山,然而刚抬起头,身边就出现了一个声音。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声音的主人皱着眉说。
陈溱诧异地看着他,透明的液体顺着脸颊留下来,他闷声问:“咦,你怎么来了?”
他咬着牙轻声嘁一下,似乎拿陈溱这样很没办法,但是声音还是冷冷的:“我不来你怎么办?”
“我?我可以自己下山啊。”
夏初用质疑的目光看着他:“所以你躲在这里哭鼻子?”
陈溱开始打咦,单薄的胸膛一下下震动:“谁哭了?何况雨这么大,我哭一下怎么了?”
夏初将雨伞遮过来,伸手搂住陈溱的肩膀:“走吧,回去吃完饭了。”
陈溱不停地打嗝,只能断断续续地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家里找遍了,我就上来试试了。”
陈溱问:“你不生气了吗?”
“这种事有什么好生气的,以后注意一点,不要乱跑就行了。”
陈溱停下来:“我不是在说这件事……”
夏初诧异地看着他,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陈溱抿抿嘴,还是主动说道:“是昨天那件事,你不怪我了吗?”
夏初说:“哦,那件事啊,没关系,以后不要再犯就好了。”
他转过身像山下走,陈溱却还站在原地,全身都在发冷,不同寻常的冷意让人觉得全身都变成了冰块。他反而不想之前那样慌张了,虽然头脑晕晕乎乎地,但是眼神却很清明,他右手作并指状,猛地将指尖的银光向前方的人挥去,同时坚定地向后退去。
夏初转过身面对他,淡金色的气墙将光剑弹开,他皱眉问:“你这是做什么?”
陈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现在都还没回家,夏初估计快找过来了。”
面前的人露出似笑非笑的诡异神情,全身像是被黑暗笼罩:“你到底在说什么啊,阿容?”
陈溱笃定地说:“我劝你还是快走吧,不然只会得不偿失。”
他向后退了两步,只要对面的人敢有所动作,他便拔腿就跑。
他早该意识到今天这场雨不寻常,这样森冷的让人绝望的氛围,又怎么回事正常的自然现象呢?就连他的心神都被影响。然而总归还是被影响了,所以到现在才察觉出不对劲。
对面的人歪着脑袋,笑了:“你很孤单呢,阿容。”
陈溱脸色微变,还是戏谑道:“你准备帮我洗脑吗?”
对面嘁了一声:“干嘛这么嘴硬,孤单不是很正常的是吗?像你这样的人,注定是不会有人站在你身边的。”
陈溱不咸不淡地回答道:“是嘛?”
“是啊,肉体很美,灵魂也很美,吃下去一定很滋补。”
陈溱见惯了这种论调,只是说:“是吗,只怕你没有这种福气了。”
“你这么笃定有人会来救你吗?”
陈溱直视他,淡淡道:“你看不出来啊,我身上已经没有多少灵力了。”
他眯着眼,惬意地笑了笑:“没关系,我只要你这具身体罢了。”
陈溱脸色一变,疯狂地从指间甩出符咒,他向后退,准备向一旁的岔路跑去,刚一转身,眼前一黑,岔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坚硬的石壁!
他哪里是在外面躲雨,而是被困在了山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