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就成了白月光(32)
连香表示很委屈,她一直跟在姨娘身边,从哪里得来消息嘛。
柳氏现在没空跟连香计较,她用力眨了眨眼,眼眶红红的走过去,刚要唤一声“老爷”,却被眼前的画面惊的说不出话。
那个故意被她养的阴沉沉的“儿子”此时正趴在容裕海的怀中,小声抽泣,平日里那双死鱼眼,此刻也像活了过来一般,盈盈水雾,里面似乎包含着万千委屈,可主人却非要强撑着,别提多惹人爱怜了。
容裕海空寂多年的“慈父心”一下子就爆发了,他轻轻拍着容砾的后背,安慰道:“砾儿莫气,此事为父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柳氏闻言,心头就是一咯噔,没忍住大声叫出来,“老爷。”
容裕海眉头一皱,呵斥道:“大喊大叫的像什么样子,□□就不会像你这样。”
徐□□,柳氏恨的搅碎了手帕,面上还要强撑出一丝笑,“老爷,你别听砾儿一面之词,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心机深沉,眼高于顶,总喜欢肖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说不定这次落水就是他又想要明……大少爷的什么东西,故意为之。也怪我这个当娘的教不好,竟然让他变成了现在这么个人嫌鬼憎的样子。”
柳氏说完这番话以为能像以往无数次那样,等来容裕海对容砾的责骂和厌恶。
可是这一次她失算了,一炷香过去了,厢房内依然安静无声,柳氏心里觉得不对劲,偷偷抬起头瞧容裕海,却发现对方正目带审视的打量着她,也不知道对方看了多久。
柳氏被看的不自在极了,好不容易脸上才重新扯出一丝笑,“老…老爷,你为何这般看着我?”
容裕海终于开口了,只是他一开口却差点没把柳氏吓死,“砾儿刚刚跟我说,他可能不是你的孩子。”
柳氏又惊又急,色厉内荏的吼道:“胡说,胡说八道,是谁,是谁在造谣,故意离间我们母子。”
沉默半晌的容砾第一次出声了,重病的身体,嗓音里还带着一丝沙哑,他无力的靠在容裕海身上,费力的甩了甩左手,似自嘲一般,“若非我刚才坚持跟爹滴血验证,我都不敢相信我是爹的孩子。”
“容砾…”柳氏直觉有什么事要脱离他的掌控了。
陆家宁勉强牵了牵嘴角,苦笑一声,“瞧,连姨娘你都直呼我其名,甚至还当着爹的面直言我心机深沉,眼高于顶,这十六年来,我何曾有一天违逆过你,竟让你对我做出如此评价,若是旁人这样说便罢了,可是你是我亲娘啊……”陆家宁点到为止,又扑到容裕海怀中嘤嘤哭泣。
柳氏被陆家宁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现在她说什么都是错,尤其容裕海还用那种阴测测的眼神看着她,柳氏一时只觉得自己被架在火上烤一般。
说实话,柳氏到底还是眼皮子浅了点,她若真有心机,就该把一切好东西都给容砾,把容砾捧杀,而不是捡着空儿的在容裕海面前抹黑容砾,毕竟柳氏说的是真是假,一查便知。
以前的容砾因为柳氏的故意恐吓威胁,惧怕容裕海,容裕海本人又是心高气傲之辈,所以哪怕原主顶了个“真爱”儿子的身份,也没什么卵用。
现在容砾九死一生,在鬼门关晃荡了一圈,又急又怕,于是在看到亲爹上前探望,忍不住就把多年来心酸苦楚全倒了个透儿,趴在容裕海怀里好一顿鬼哭狼嚎,咳,涕泪横流。直把容裕海一颗心都哭软了,他是真没想到在他看不见的时候他的儿子受了那么多委屈,而其中最让他想不通的还是柳氏的态度。
容裕海能做到三品大官的位置,心机城府自然不缺,但也正因为这样,他自傲,所以自负,他自认阅人无数,没有人能在他面前演戏骗过他,容砾哭的太过凄惨,伸着手无助的抓着他衣袖,断断续续的抽泣着叫他爹,容裕海这个冷漠了半辈子的人,突然感觉心头软了一下。
这个他从来都没放到眼中的儿子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
两父子正在屋内互诉衷肠(?)了呢,柳氏就进来了,进来不说,张口就给容砾上眼药,而刚刚自认为了解了大半真相的容裕海不怀疑她才怪。
柳氏为了保命,断断不敢在此时捅出真相,她要的是容裕海厌恶容砾之极,这时她才说出往事,经过容明珠和容砾的衬托,再加上她再装装可怜,容裕海有九成几率会站在她这边。
可是现在陆家宁一来,把容砾过往委屈全部先告诉了容裕海,甚至还极端的滴血验证,坚强又脆弱的样子击打在容裕海心头。此时容裕海对容砾好感顿生,心里也对柳氏存疑,若是柳氏此时捅出,恐怕翘辫子的几率会有九成。
毕竟容裕海喜欢的是小白花,不是美女蛇。只要容裕海有心调查,柳氏的真面目迟早被查出,那时为了容明珠,也为了他自己的面子,柳氏都必死无疑。
所以现在摆在柳氏面前的路,看似有两条,实则只剩一条了。
她跟了容裕海十几年,对方一皱眉,一撇嘴她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现在她知道容裕海对她不满和猜疑,所以立刻歇了捅出“真相”的心思,眼下还是想想怎么把她自己摘出来比较好,至于明珠那里,反正他都已经是嫡子了,就算故意算计了容砾又怎样。
于是,只见柳氏一抹泪,嘤嘤的哭诉道:“哎哟!老天爷啊!没天理了,你这不孝子不认娘喔,我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如今你竟然说出不是我儿子的话,就该让老天爷收了你啊,不孝子,没良心……”
陆家宁冷眼静看柳氏的表演,在容裕海快要动摇时,偷偷给系统传话,“快,屏蔽了这具身体的所有感知。”
系统速度飞快,几乎在陆家宁话落,陆家宁就感觉不到呼吸困难等症状了。
他逼出两滴眼泪,仿若再也受不住了一般,向着柳氏吼道:“没想到你竟然厌恶我至此,也罢,这条命既然是你给的,如今我便还给你,愿来世我们再也不要做母子了。”语毕,陆家宁的嘴唇鲜血直冒,容裕海见势不好,上前掐开对方的嘴。
陆家宁拼着最后一口气,怒刷容裕海的好感度,“乳果窝枣之岛爹这么嚎久嚎鸟。”明明陆家宁说的含糊不清,容裕海却觉得自己听懂了,他回头朝着屋外大吼,“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大夫叫回来。”
或许是鬼迷心窍,也或许是陆家宁昏迷前刷的那把好感度,容裕海竟然差人把陆家宁带回了他自己的院落。临走前,他回头瞥了一眼他二儿子的住所,眼神幽深,尔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柳氏和其丫鬟在简陋的屋里惴惴不安。
第45章 真假明珠(三)
容裕海把陆家宁带回了他自己的小院让大夫医治, 这个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容府飞蹿。
景明院里, 徐□□得到消息之后, 一怒之下打碎了好几个价值不菲的瓷器。
女人脸色狰狞, 剧烈起伏的胸口强烈彰显着主人现在有多么的怒不可遏。
容明珠垂手而立, 等到徐□□发泄一通之后, 才上前一步安慰:“母亲,你何须如此动气?容砾是个什么货色你我难道还不清楚。现下父亲把他带回来主院,恐怕对方也是伤的不轻,这样,待会儿我带着人和着些精贵药材去看看容砾, 关心慰问两句, 一来可以在父亲面前显示出我的大度,二来也可以让父亲明白,之前的事都是误会, 容砾落水真是个意外。”
徐□□听闻爱子此言, 心情才算好了点, 她烦躁的招了招手, 对她身旁的大丫鬟洗玉吩咐道:“待会儿你领着大少爷去我的私库里选些东西吧, 不用太好, 嗯, 就把那株不小心被虫蛀过的山参加进去, 左右不过是个妾生子, 用的东西太好怕是会折了他的福缘, 哪像我们明珠, 生的玉树临风,文武双全,便是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送来给你也都是受得起的。”
“娘。”容明珠似嗔怪的唤了徐氏一声,面上无奈,却并没有反驳徐氏话中的内容,或许在他心中,他也是如此自信的坚认着。
徐氏和容明珠说了好一会儿话,期间其乐融融,远远看去,好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等到日头已经升到正空,容明珠才姗姗告辞,走时他身后的小厮提了一个小木盒,木盒里面放了一支山参,一块有瑕疵的玉佩,和一套颇为廉价的文房四宝。
容明珠带着东西到达主院时,容砾还陷入昏迷中,容裕海因为之前容砾的哭诉,尽管容砾一直声称是自己不小心落入水中,可容裕海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偷偷找人去调查了一下事发经过,才惊讶的发现他的大儿子小小年纪竟然也把“两副面孔”的功夫修炼得炉火纯青。
对此,容裕海虽然惊讶却不恼怒,明珠以后是要步他的后尘,走上官途,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对明珠而言是好事,但这不能代表对方连他也可以欺骗,他是容家的当家人,绝对不允许有谁敢当着他的眼皮子底下玩猫腻。
是以,当容明珠领着小厮进来时,只见他爹的贴身管家上来传唤让他们去书房。
书房内,容裕海靠躺在椅背上,半阖着双眼,听到门响也没反应。
容明珠领着人大气不敢出的站在他爹下首。
该说他跟柳氏果然才是母子吗,容明珠作为容府嫡子养大,本应该目下无尘,可是他似乎天生就会看人眼色,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此时他见他爹面上不辨喜怒,可是他进来那么久了,他爹都没说过一句话,可见他爹心里还是气他的。
而这其中原由,很有可能是容砾偷偷跟他爹说了什么,比如,他跟朋友玩笑,故意丢了块玉佩进池塘中,然后让容砾像条狗似的跳下去捡。
其实说实话,在容府除了容裕海,他可以算第二个说得上话的人了,就连老太君都被他哄得团团转,因此像容砾那种妾生子根本威胁不到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看容砾不顺眼,有些时候欺负容砾时都恨不得对方直接死了好。
但万万没想到这次落水竟然让容砾开窍了,可惜容砾却想错了,他就算要告状,也不该告状给容裕海,没有谁比他容明珠更了解这个男人,一切利益至上,在明珠和石头面前,容裕海绝对会选明珠。
是以,容明珠微微弯了弯唇,嘲讽一笑,说:“父亲派人唤我来,如今我来了,父亲又不作声,莫不是生明珠的气?”容明珠直起身,状似思考的点了点脑袋,“恍然大悟”道:“莫不是为了容砾落水一事。父亲莫要恼怒,那只是儿子与容砾开的一个玩笑,谁知道容砾信以为真,真的跳入池塘,受了重伤,没想到却赖上了我,罢罢罢,总归我是容府嫡子,不愿与他计较,这不,听说他伤得不轻,我特意带了些药材来看他。”言谈间不仅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还顺势抹黑了一把容砾。
容裕海冷眼看着他引以为傲的大儿子的表演,面上仍不见喜怒,直等到容明珠不耐烦了,容裕海才开口:“此事我知晓了,明珠你先回吧。”
容明珠感觉莫名其妙,但是仔细回忆自己所言所为,都没什么问题,于是命令小厮放下木盒就走了。
之所以大喇喇的放在容裕海面前,是因为容明珠断定容裕海不会查看,毕竟像容砾那种庶子,生了病,父亲能去看一眼都已经是荣幸之至。此次父亲把人接到主院,可能也是因为受伤颇重,不是有看到的下人说,容砾吐血严重,恐命不久矣。
可惜容明珠却没有想过,若是容裕海真的不在乎容砾,会管对方死在哪儿。
所以当容明珠走后不久,容裕海亲手打开了木盒的盖子,他瞥了一眼木盒里的东西,脸色难堪之极,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容砾再怎么不受宠,也是他容裕海的儿子,都说不看僧面看佛面,现在徐氏和容明珠带这些东西来,真不是故意打他脸,毕竟他前脚才刚把容砾带回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