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万渝坐在副驾驶,哈气连天,宿醉的感觉还没有完全从身体里消失。
车厢里的氛围沉浸在一种奇怪的安详中,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被压了下来,放在心里不上不下。
维舟躺在后头,身体舒服地陷在座椅里,半阖着双眼,在清醒与睡梦的边缘来回徘徊。
“近期,蔚洲市将会经历一段潮湿的天气,预计在今晚会有降雨,雨量较大,可能会伴有雷电大风,请市民做好防雨准备——”
张岩烦躁地把收音机关掉,瞄一眼阴沉沉的天空,吐槽道:“天天报有雨,连个雨点都没见到,整的人心惶惶,我老婆最近想出门选点东西都不敢。”
施万渝边打哈欠边说:“新婚之夜你怎么一大早就找我们俩,还亲自送我们回去,这多不好,你应该陪陪新娘子。”
“得了吧,一看你就不了解我老婆,”张岩露出显摆的笑容,“昨晚她都没让我进房间,自从她怀孕了,她说闻到我身上的味儿就想吐,我恨不得一天洗三次,还是不行。”
施万渝咯咯地笑,大眼睛灵活地转动,想起了自己的女朋友。
张岩看不惯他美滋滋的样,专业拆台:“你昨天晚上跟谁喝成那吊样,差点让人卖了。”
“别提啦,我跟几个老同学,”施万渝转过脑袋看后面的维舟,还有点委屈的神色,“他也不管我,让我自己应付那些熟人,他眼里只有贺笙。”
“你这话昧良心,维舟要是不管你,你现在在缅甸噶腰子呢。”
“滚吧!”
张岩哈哈笑,冲着施万渝贱兮兮的挤眼睛。
施万渝不搭理他,眼睛紧紧地盯着维舟,“昨晚我是怎么回房间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他见维舟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提高嗓门,问得更起劲,“维舟,是你送我回房的吗?”
维舟眉毛都没动一下,轻声说:“你记得什么。”
“我记得跟同学喝酒,我们拍了照片,”施万渝努力回忆着,“然后...我把照片发给欣然,再然后...我应该睡着了。”
他一脸迷糊的表情,对后来发生的事一点记忆都没有。
维舟知道他喝断片了,昨晚那些乱糟糟的事实在没兴趣再重述一遍,敷衍地说:“你走错房间,后来被我找到,我和张岩把你送到床上的。”
施万渝好奇道:“我身上的衣服是谁换的?”
“宝宝,是我给你换的,”张岩空出一只手在施万渝的脸上快速捏了一把,“你踏马臭死了,维舟不愿意管你,还是我善良。”
“滚,我用你好心。”
“我真后悔,就应该把你扔进浴缸里让你自由飞翔。”
“你老婆不让你进屋是有原因的,真活该!”
...
路程在两人的拌嘴中逐渐缩短。
张岩把他们送到目的地,并没有着急回去,而是站在车门里,对着施万渝挥手。
维舟从另一侧下车,他知道张岩有话要单独讲,于是让施万渝先进去。
两人背对着剧组的宿营地靠在埃尔法车身上,面向前面的小公园,脸上都有不同的情绪,同样的有些复杂。
张岩是一夜之间变成已婚人士,感慨颇多,感觉生活朝另一个方向前进,肩上多了负担和责任。
相比之下,维舟更加复杂,不是简单的几句话就可以说明的。
他和沈飞之间的‘战争’已经打响第一枪,事情的发展超出掌控范围,现在不确定的是,沈飞会选择打道回府,还是迎接挑战。
不过维舟从酒店出来之后,他对沈飞的那种情绪自然而然的就淡化了,理智重新占领他的身体,脑海里想的最多的还是有关拍戏的事。
张岩点燃一支烟,边抽边说:“维舟,我上次应该听你的,财神爷确实喜欢同性,但是别人的人他不碰,沈鸿已经警告我舅舅,以后不要找乱糟糟的人接近沈飞,差点误以为是卫泽阳派来的人,还好没造成什么大误会,不然真的麻烦。”
说完,马上又解释道:“沈鸿就是沈飞身边的助理,是个狠人,这次来蔚洲,他身边就带这一个人,战斗力一定很强。”
维舟了然地点头:“从面相看就知道沈飞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他这样说是为了打消张岩的疑虑。
“说真的,我看人没你准,以后对待财神爷可得注意点了。”
张岩又露出了那种犹犹豫豫的表情,充满了鬼鬼祟祟又旁敲侧击的意味。
维舟主动提起最让人关心的问题:“张岩,昨晚没什么事,别担心。”
“说不担心是假的,”张岩索性不装了,“到底怎么了,沈飞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
这话完全说反了。
维舟的眸中闪过一丝阴霾,没那么容易发现,“施万渝吐了他一身。”
“啥??”张岩的眼珠子恨不得瞪出来,激动的烟头烫到了嘴,“哎呦..我靠!我说沈飞怎么看着不高兴,他下面的人战战兢兢,原来是...我的妈!施万渝那小子是不是疯了!”
维舟摊开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人家命好,惹完祸失忆了。”
“那...”张岩露出忧虑的神色,“沈飞是...他是怎么说的,要不要商量一下道个歉什么的,可以组个局解开误会。”
维舟站直身体,一只手搭在张岩的肩膀上,既有安慰的意思,也有压制的意思,”沈总是一个很大度的人,知道施万渝不是故意的,他就没有计较。至于他后来为什么心情不佳,可能是为了另一件事。”
“什么事?”张岩完全是出自下意识。
维舟向他靠近几分,某种令人打颤的雾气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扩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小到不足挂齿。”
他讲话的语调明明很温和,却给张岩一种威慑的力量。
【不该问的别问。】
机械般冰冷的声音在张岩脑海里响起,他忽然醒悟过来。
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沈飞和维舟之间的桥梁,现在深刻的意识到,这两个人之间不需要任何人搭桥,他们有自己的世界,有专属他们的游戏规则,别人没资格参与。
“明白,”张岩拍拍维舟的手背,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挣扎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作为朋友,我还是那句话,能不得罪沈飞就不要得罪他,他没那么好对付。”
维舟把手从对方的肩膀上挪开,慢悠悠地欣赏周围的景色,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恍若不经意地一问:“如果是他得罪我呢?”
张岩愣住几秒,好几种纠结的表情在脸上来回转换,随后他像下定某种决心似的,将手里的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狠狠地踩扁,抬起头说:“不管,反正你是我兄弟,别人都不好使。有句话说的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别忘了,这里是蔚洲,他想欺负人,也得看看这是哪儿。”
这些话能不经思索地这么快从张岩嘴里说出来,维舟是比较意外的。与此同时,心里接收到一份真实的情谊,他知道张岩说的是真心话,而且做足了战斗的准备。
张岩很霸气的说:“维舟,一句话,风雨无阻。”
维舟瞬间失笑,放下所有负面情绪去揽张岩的肩膀,不设防的语气立马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你怎么比贺笙还肉麻。”
张岩开怀大笑:“反正你这个朋友我认定了,有什么事儿随叫随到。”
“放心,没你想的那么严重,”维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沈飞这个人...很好解决的。”
毕竟沈飞身上有几两肉,他比谁都清楚。
第32章
维舟灵活地移动自己的身体, 眼神冷静,身形微侧,轻易避开对手的攻击, 紧随其后的是一记重拳, 直接将对手击败倒地。
“没事吧?”维舟对自己的陪练伸出手,将人从地上扶起来,“不好意思, 我下手重了。”
陪练用毛巾擦拭脸上的汗珠,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没关系,我就是干这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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