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尾巴竖得高高。
它依恋着埋进人类的掌心,发出颤声。
冬霁笑了。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将来那个,冷漠、刻薄,眉宇间笼罩着阴郁的漂亮青年。
他暖得像是一轮灼灼太阳。
翁羡记得很清,他曾当着老板的面,嘴尖牙利地回怼冬霁的刻薄言语。
当时,冬霁抢赢了一个项目。
那个项目将会赢来巨大利润与蔺氏股东会里的大部分话语权。
蔺闻惜和林昉寡言少语。
老板是心灰意冷,不愿搭理他曾付出许多情感,却不得回报的仇人。
林昉是单纯的不会怼人,但他会以行动表达自己对冬霁的厌恶。
翁羡在这种场合里,常常是老板的发言人。
他在冬霁抱臂冷笑着,说自己胜了一局时。
直接怼了回去:“又不是场场胜,有什么好得意?”
冬霁居高临下地瞟他。
翁羡一米九,冬霁居然只比他低了三公分。
再有那西装革履包裹,他看起来十分有气势。
翁羡怼完。
他讥诮地扬了下嘴角,淡红薄唇以冷艳瑰丽的弧度停留许久。
冬霁说:“蔺闻惜,你是不会说话吗?要让你的狗开口?”
翁羡:“……”
他难得想骂人,心道,冬霁怎么满嘴脏话?
蔺闻惜不愿再说,懒得纠缠。
他只淡声说,“且看下次,再定输赢。”
冬霁仰着下巴,他有着一张特别好看的脸,鼻梁高挺,唇瓣柔软,眼眸如星……那张骂人的嘴,又漂亮又鲜红。
蓦地,翁羡定住了。
他和林昉并肩离开时,罕见的,不说话了。
……
冬霁轻声哄小猫:“乖乖,乖乖小猫。”
翁羡额头很痛。
他靠在树旁,安静地看他,看现在只有“九岁”的冬霁,天真、孩子气地哄着那小猫。
他想到了三十二岁的自己。
他曾在某次,短暂的瞬间,爱上过十八岁的冬霁。
彼时,他浑然不知冬霁的岁数是“十八岁”。
那个年长的,有着冷艳外表的冬霁,身份证上的年龄,是二十八岁。
因此,翁羡虽觉自己在情感上背叛了蔺闻惜,但他并不感到羞耻。
阵营不同,思想不同。
他没有告白。
他继续为蔺闻惜工作。
只是,在很多需要他发言抨击响应冬霁的场合里,选择了沉默。
后来,冬霁死了。
翁羡苦笑,他的脑袋很沉,伤口很痛。
像是冥冥中,有谁在警醒他:嘘,上次你喜欢他,他恰好十八岁,你没犯法。
这次。
翁羡沉沉地叹气,他靠在树上,空茫茫想:该死的,那个袁帙微是谁,居然敢和冬霁约会?!
第31章
等到翁羡伤势恢复, 林昉立刻约了见面。
两人客套闲聊,交换信息。
不知怎的,说着说着, 林昉觉得自己和翁羡特别投缘。他俩之前仅有几面之缘, 彼此生疏,然而,今天一见面, 感受挺不一样。
林昉思索半刻, 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他放弃思考,继续聊天。
旋后, 说到兴起,林昉给翁羡倒了杯酒。
平日寡言的男人竟不再似闷葫芦:“老板人很好。”
林昉:“比方说,在对待蔺楚熙、冬霁的事情上。”
翁羡不动声色地喝了口酒。
他听着林昉说着不久前发生的事——蔺家风波后,蔺闻惜没有趁热打铁。他并不如外人想象那般就棍打腿,彻底煞掉蔺楚熙的威风。
蔺家兄弟俩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稳定的平静期。
此外,在“冬霁”的事情上, 林昉有过困惑。
他见到冬霁那张年轻青涩的脸蛋。
某一瞬间,林昉会情难自禁地生出几分怜爱。
“太莫名其妙了,”林昉拧眉对同事翁羡道,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父爱泛滥:“我也没多喜欢小孩啊。”更何况,还是十九岁的大男孩。
翁羡无言。
他给林昉斟了一杯酒。
林昉继续说:“不过,冬霁那张脸……还有他的性格, 确实蛮讨人喜欢的。”
翁羡眼也不眨,看着同事林昉一边喝酒,一边挠脸, 感慨道:“冬霁长得实在好看。”
翁羡非常赞同他说的话。
他听着林昉醉酒,胡言乱语着, “冬霁长得特别乖,就很像那种——你懂吗,可能是我到四五十时,最想要的那种儿子。”
杯酒言欢,喝得醺然。
翁羡喝得没有林昉多,他答应酒局本就抱着不纯目的,想着通过林昉,了解现状——结论已出。老板蔺闻惜俨然已有将来的记忆,蔺楚熙一定也有。
林昉并没有。
这不妨碍他,奇异地、爱屋及乌般,因蔺闻惜对冬霁的照顾关心,对冬霁生出好感。
翁羡约了代驾,将林昉送回家。
林昉的现任女友,将来的妻子接着他,她礼貌地谢过,扶着林昉进屋。
翁羡回到车内。
代驾将他送回住所。
车停在小区停车场,翁羡接了代驾交还的钥匙。
他在车内呆了半天,酒局过后,心里空落落。
翁羡很想找谁说说话。
翻着手机,不同时差的前同事们(祝烨员工)恐怕都在忙。
他叹着气,心不在焉地走着走着,竟又像前几日那般,到了冬霁所在的小区楼下。
翁羡在短时间内,摸透了冬霁的生活作息习惯。
他看着冬霁住的那一层,亮起的灯光,抱臂仰面,静静地看。
酒精蒙眬大脑。
翁羡想,冬霁现在在做什么呢?
如果是前世,他大抵会猜,冬霁可能在想些阴谋诡计,如何对付蔺闻惜。
眼下,情势截然不同。
翁羡是蔺闻惜的心腹,完整掌握了老板对手的资料——关于冬霁,他了解得透彻。
前世,他对冬霁知根知底。
无论是冬霁与蔺闻惜的半年锦绣市同居,还是后来,听从蔺楚熙安排,处处针对蔺闻惜,亦或者,是后来的后来,冬霁晋升成为蔺闻惜的最大对手……
重来一次。
翁羡惊讶于蔺闻惜、蔺楚熙介入后,与前世截然不同的发展。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
冬霁死后不久,蔺闻惜时常发呆,时常恍惚,时常出错。
年过古稀的祝烨拄着拐杖,从大不列颠赶回国内,他为蔺闻惜总是因“冬霁”痛苦感到不解。他追问蔺闻惜究竟将冬霁当作什么,为什么在他活的时候,为他的背叛痛苦,为他的敌对愤怒。
在他死后,他又为他的死亡消沉。
蔺闻惜在得到冬霁尸检报告后,并不允许谁将消息告知舅舅祝烨。
祝烨年纪太大,不如年轻人,接受不了这样的都市异闻。
翁羡瞒下这消息,没有告诉前老板。
祝烨从蔺闻惜那里得不到答案。
他转头找上翁羡,严厉质问,要他说清楚这段时间国内发生了什么。
那一次对话,对翁羡而言,是场火辣辣的酷刑。
祝烨老谋深算。
他在翁羡的闪烁其词中,捕捉到了很关键、很有用的信息。
先是沉默,而后,祝烨恍然大悟。
他脱口而出:“翁羡,你对冬霁有情。”
翁羡哑然。
他望着鬓发斑白的祝总,看他眸中跳出沉思,老者做了相当错的猜测:“所以,闻惜是因为爱上他,发觉他死了,才这样伤心?”
翁羡苦笑。
他知道老板对冬霁根本没有超出暧昧的情感。
他想要解释,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祝烨的猜测,从头到尾都是错误。
他只猜对了一点。
闪烁其词,忐忑不安的翁羡,确凿无疑地对冬霁存在情感。
祝烨无从得知,他撬不动翁羡的嘴,最后,颇为恼怒,指责道:“我让你在闻惜身边工作,可不是让你爱上他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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