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笑骂他没见过世面,又凑上来问宋扬,“爷?真不收下啊?”
以往宋扬贪财的本色人尽皆知,这会儿薄荷也是见他近几日都不太开心的模样,忍不住调笑他,宋扬露出一抹笑,摇摇头,如今真是不同往日了,他看见一箱闪闪发光的珠宝竟然心如止水。
薄荷又问:“爷,明日三郡王大婚,您去吗?”
他点点头。
请帖专门送到福履轩里,如今宋扬的名头已经够让他单独赴宴了,不过明日他依然要和李瑾玉结伴去。
翌日一清早,京内就充斥着敲锣打鼓的声音,郡王府从天一亮就有人在门口撒糖传喜气,百姓们都在津津乐道三郡王这场婚宴。
“据说太后娘娘和皇上都会亲临呢。”
“郡王真是好大的面子,能娶到陈提督的女儿也是好大的福气。”
“可不,皇上可看重三郡王了,据说郡王这半年来立下了好多功劳呢!”
话说到此,有人好奇问了:“我听说三郡王在工部不温不火,立下了什么功劳?”
前面的人一噎,好半晌才说,“据说江南一处修建了水坝预防台风,这就是三郡王提议建下的。”
“不对吧?”那人疑惑,“不是咱们陛下南下后让魏将军留下修建的吗?有三郡王什么事啊?”
“哎哟!那上次山贼在北方作恶,三郡王不也自荐要去清剿吗?虽然陛下不让,但郡王有如此爱民之心是百姓之幸啊。”
那人不说话了,或许是懒得再争论,旁边的人却不依不挠地补充了一句,“郡王要是无功无德,陛下能封赏?”
从说话几人中穿梭而过的宋扬嘴角微微勾起,若是那次真让李成玉去剿灭山贼,说不准现在他倒成了人人歌颂的好王爷了,而非如今强词夺理才能称好。
百姓里的口碑最为重要的,是历代君王毕生所求,也是篡位者想要顺理成章坐上龙椅必不可少的助力。
“爷,咱们回去吗?”
一旁的陆兰洲手抱着一包准备送给李成玉的贺礼,程岁紧紧跟在宋扬右侧,生怕宋扬被人推搡到。
宋扬点了点头,走过热闹的街道,即将要拐弯时,他的眼前忽然冒出一团又一团的小星点,世界开始在他视线里打转,最后眼前竟变成了一团漆黑。
不能视物的恐慌感让宋扬停下脚步,整个人摇摇欲坠,眼疾手快的程岁扶住宋扬的肩膀。
“……爷?……爷?怎么了?”
宋扬在混沌之间挣扎了许久,恍惚间才慢慢听到了陆兰洲的声音,他一脸担忧地看着宋扬,差点就要上手掐他的人中了。
“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宋扬待在宫里时,咳嗽一声李瑾玉都如临大敌,要是喊他一句稍迟一会儿回应,李瑾玉都要叫上太医来瞧瞧,接着就是喝上几天苦得瘆人的中药,他不乐意被当成陶瓷娃娃一样被细心看护起来。
所以面对陆兰洲的关切询问,宋扬也只是摇摇头,示意他们不用担心。
“要不要告诉陛下,找个太医给爷瞧瞧?”程岁犹豫着问。
宋扬还是摇头。
刚刚仿佛只是幻觉一般,宋扬眨眨眼,一切又恢复如常。他摆摆手,又将手背在身后,一副潇洒惬意地模样打道回府了。
郡王府的炮仗从早放到晚,似乎不把婚讯传遍满京城不罢休一般,百姓心中都被郡王府的喜事沾染,前几日山贼在京郊肆虐的事也因此无声地压下了。
炮仗声吵得宋扬午觉都没眯着,薄荷也骂骂咧咧了一整日,“这三郡王如此劳民伤财肯定没安好心!不就是娶个妻,公主出嫁的时候也没见如此大张旗鼓!”
饶是李成玉故意让人在百姓中散播着歌颂自己的佳话,福履轩上下根本不吃这一套,都对李成玉那副做派嗤之以鼻。
傍晚时分,太后的銮驾比烟嫔稍晚到郡王府,皇帝的御驾最晚,他还绕到了福履轩先接上了宋扬,不过两人到郡王府时,吉时还未到,李瑾玉和太后一左一右坐上高座后,刚好看见被八抬大轿抬进府内的新娘子。
穿着一袭红色喜服的李成玉站在轿子一旁,手里捧着喜带,直到新娘跨过火盆,接过喜带的另一侧,才到厅堂中拜过皇上与太后,接着才拜天地与高堂。
但凡京中有些权势的都被请来了,礼成后宾客祝福与拍掌声响作一团,欢送着新娘步入洞房,意气风发的李成玉将众人迎到宴上,再看那一道道丰盛精致的菜肴,宋扬觉得这顿饭李成玉肯定下了血本。
毕竟他蛰伏了这么久,已经迫不及待想展露锋芒让众人把目光投到他身上。至少在这场喜宴上,他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宋扬被分到李瑾玉身边,烟嫔坐在李瑾玉另一侧,李成玉过来敬谢皇帝赏脸亲临时,看见沈雪烟,面上一僵,但很快反应过来,笑道,“今日陛下与娘娘亲自给臣弟贺喜,臣弟荣幸之至。”
李瑾玉抬了抬酒杯,烟嫔低头不语,闷闷地饮了一口酒后,忽然又掏出手帕,将酒吐到了手帕上,随后将手帕一扔,跟李瑾玉请示道,“陛下,臣妾身体不适,出去外面透透。”
妄想享齐人之福的李成玉还在接受众人的祝福,眼光瞥见沈雪烟掩面走出厅堂,心下多少有些不安,等他敬完一圈酒,找了个由头追着沈雪烟的方向去了。
李瑾玉拘着宋扬不让他多喝酒,坐在皇帝旁边,也没人敢上来和宋扬拼酒,宋扬无聊坐了一会儿后,借口解手溜到了后院去,本是打算避着李成玉他们,没想到他们竟躲到了后院的假山。
宋扬瞥见他们的身影时,刚要转过身去,没想到假山另一侧的白秋漾先看见了身影,朝他挥了挥手,又把食指竖在唇中,示意宋扬安静地过来和她一起偷听。
白秋漾依然身着男装,她蹲在假山下,假山后不远处是李成玉和沈雪烟两人,明显就是要谈论一些不为人知的事,但白秋漾似乎不顾忌宋扬的真实身份一般,邀请他一块偷听皇家秘事。
宋扬迟疑地轻声往白秋漾那走去,凑近了些才听到假山后的悄声细语。
“你如今倒是志得意满了,成玉。”是沈雪烟低落的声音。
“我还想问你,你怎么出来了?是皇上让你出来的?他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相比起沈雪烟的情绪,李成玉很明显更在乎二人的奸情是否为人所知。
“没有。”沈雪烟否定道,“是我央求陛下让我出来的。今日你大婚,我怎能缺席?我是特意来祝你与王妃百年好合的,三郡王。”
李成玉默了,似乎不知道如何回应。
沈雪烟又道,“刚刚在席中未能端酒祝贺,如今只能口头一说,万望王爷不要觉得本宫失礼才好。”
在场几人中,只有宋扬知道沈雪烟撒谎了,二人奸情李瑾玉是知道的,沈雪烟也清楚李瑾玉早就知道了。她此时的隐瞒让宋扬惊讶不已,原来沈雪烟心里已经动摇了吗?
或许是对李成玉失望,或许是不想让李成玉起疑心。不管是哪一样,沈雪烟此时已不再是那个听话温顺的烟儿了。
沈雪烟如此沮丧的话让李成玉心里涌起一股不安,他抱住了沈雪烟,轻声询问她,“怎么了烟儿?你来祝我和别的女子百年好合,是想扎我的心吗?嗯?”
他面上一副佯怒模样,又问道,“是不是我最近繁忙,让你觉得委屈了?只是圣旨已下,我不敢不娶妻,但你知道,我心里始终是有你的。”
沈雪烟没有回抱他,只是缩在李成玉怀中小声哭泣。
宋扬看面前的白秋漾听得饶有兴致,心里佩服不已。
他从怀中掏出煤炭,也不在乎会在婚宴上染得一手乌黑,兀自在石头上写下几字:[你怎么在这?]
白秋漾不知宋扬变哑,只以为是宋扬为了不发出声音打草惊蛇,便也抓过煤炭写下:[看戏。]
没想到她听着心爱之人向他人表白无动于衷,宋扬不知道她是被哄好了还是心大。
“成玉哥,你能不能……不成婚?”沈雪烟小声问道。
李成玉被她的要求无理取闹逗笑,只端出往常哄弄她的语气,“都拜完堂了,怎么还能悔亲事呢?以后我不会负你的,烟儿,你信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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