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会跑出来,也是因为家里没吃的了。而她哥哥昨天又跟渣爹吵架了,他们吵架的结果就是哥哥要挨打。昨天晚上哥哥挨打时头磕破了,今天有点发烧有点迷迷糊糊的。
董玉娇的脑子不是很清醒,她不知道哥哥这是怎么了,只想要跑出来找一点吃的,只有让哥哥吃饱了肚子,生病的哥哥才能快快好起来。
然后她跑到了村里一户人家门口,趁着大家现在都跑去上工去了,跟那户人家的小媳妇要了一块饼。那个小媳妇在家里也不算多受宠,给她拿东西的时候也担惊受怕的。让她拿到饼子之后就赶紧走吧,生怕不小心被家里婆婆看见了。
但是董玉娇的反应有点慢,她傻乎乎的拿着饼子道了谢,就笨手笨脚的往家里跑去。却……十分倒霉的遇见了村里的孩子,他们一如既往的跑上去推搡她打骂她,然后就看见藏在她怀里的玉米面饼子。
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董家是地主,董玉娇是地主家的狗崽子。他们家不能上工,没有工分,哪里会有玉米面做饼子?
加上她又是从村里出来的,那块饼子肯定是她偷的。所以那几个孩子见状就叫嚷起来,把他的狐朋狗友一起喊过来,就打算抓住董玉娇好好审一审。
一群孩子都说她偷东西了,董玉娇却只能小声说没偷。她虽然脑子确实有点迟钝,但是也不是真的彻底傻了。她知道不能告诉别人,饼子是那个小媳妇给的,因为一旦这样说了,之后大家都不敢给她吃的了。
为了吃的,为了活下去,董玉娇被薛久问是不是真的是她偷的时,她只能满眼是泪水的盯着薛久看。干裂惨白的嘴唇张着,明明可以开口说话,她却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薛久看得心口一阵阵抽疼,明明她与董玉娇也不熟悉,可是……她看着对方的这个眼神时,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点感同身受。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她和薛持刚刚到魏家时,被魏项前奶奶诬陷偷吃果子一样。明明不是哑巴,却说不出一句话,因为她知道就算说了,大家也不会相信她的话。
很难受,非常难受。
薛久对薛持小声说道:“我觉得东西肯定不是她偷的,但是这么多小孩都围在这里呢,不把东西还了他们肯定要闹。”
薛持闻言却不以为意,“不是偷的,凭什么要还?”
薛持这般说着,就大手一挥,就把一群熊孩子驱散了。
那个光屁股的见状,立刻指着薛持叫嚣道:“小持哥,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们在捉拿小偷呢。你这样帮助那个狗崽子,是不是思想成分有问题?”
薛持之前就觉得这孩子有毛病,什么事情他都喜欢管上一管,没有当官的本事倒是有当官的脾气。此时见他小小年纪就会给人戴大帽子,就忍不住看着对方冷笑说道:“那你说东西是她偷来的,那你说说她偷了哪家的?”
光屁股闻言有点迟疑,他还真的不知道是偷了谁家的,不过却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她自己的。他们家都穷成那个样子了,她能活着全靠着她那个不要脸的哥哥,对方之前还跟他们抢过山上的鸟蛋呢。
“我,我不知道她偷谁家的,但是他们家没有玉米面,这个绝对不会是她家的。”
不知道是偷了谁家的,对方看起来也不像是偷东西的,毕竟小说里面这孩子傻乎乎的,应该没有那个本事去偷东西,那……这个饼子应该是好心人给的。但是对方却没有开口解释是谁给的,那就应该是好心人害怕与她家沾惹上关系,她自己也不希望因为这事给好心人带来麻烦。
薛持想到这里就笑了笑,既然对方不好站出来证明,那他就厚颜无耻的撒谎了。
“哦,这个饼子是我给她的。”
薛持此话一出,光屁股男孩就大叫起来。“不可能,你刚刚还在河边洗衣服呢。”
薛持面不改色,继续撒谎:“这是我去洗衣服之前给她的。”
“不可能,你,你难道不知道她家是什么情况吗?他们家里可是地主家,你给她饼子,你就是……”
薛持眼神冰凉的看向他,“我就是什么?”
光屁股的男孩还想说什么,就被一个大娘给打断了。“小兔崽子,你又招惹薛持干什么,还不跟我下地干活去?”
说话的人是光屁股男孩的奶奶,对方也不是真的害怕薛持什么。就算薛持的爸爸是一名烈士,他们也顶多看着对方的面上,对待薛持和薛久态度好一点,却不至于为了他爸爸害怕什么。
但是昨天她去薛家打听消息时,得知因为薛持和薛久回来的事情,薛家那个在部队的养子要回来了。听说对方在部队里混的挺不错的,仗着他年纪小身体好敢闯敢拼的,小小年纪就是个副团长级别了。
这个年代在部队想要混出头,与后世的情况可不一样。后世还讲究一个资历,就是年纪越大越有资历。而这个年代还会发生战争,战争会带来很多的伤亡,也会给很多人带来机遇。薛锦临就是靠着自己出众的实力,在这个特殊的年代混出了点名堂。
如今听说薛锦临要回来了,大队里的人都十分有默契的,在这段时间对薛持姐弟客气了点。所以在看到自家孙子又招惹薛持时,光屁股男孩的奶奶才会立刻打断了他。
因为领头找麻烦的孩子被奶奶带走了,其他的孩子都有点害怕破了头的薛持。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多想了,总觉得薛持去了一趟县城之后,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不大一样了呢。
以前的薛持也挺吓人的,但是那种吓人是他脸臭,逮着谁都喜欢骂一句。如今的薛持脸不臭了,偶尔看着还笑眯眯的,却给人一种很可怕的感觉。就是……阴恻恻的,那种骨子里焉坏焉坏的。所以等到那个光屁股男孩离开后,他们一个个也立刻偃旗息鼓了。
之后薛久非要把董玉娇送回去,因为那个地方实在是不是好地方,薛持见状就只能不甘不愿跟去了。
因为现在还是大白天,牛棚这边距离农具仓库很近的,那边有负责看管仓库的管理员。原本说来只送到门口的薛久,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人给送进去了。
如今还是春天,牛棚的气味就已经很难闻了。若是等到了夏天,这边就更加臭气熏天了。薛持是个对于气味很敏感的,一进来就被熏得脑仁一阵抽疼。
他皱着眉头陪着薛久进去,随即就感觉到有几道目光看了过来,其中还有一道目光特别黏腻恶心。对方在他和薛久身上来回巡视着,仿佛是在寻找猎物的肮脏狩猎者。
薛持在心里嗤笑了一声,随即便牵着嘴角朝着那道目光看过去。对方似乎没有想到他的胆子这么大,在发现薛持朝着他看过来的时候还猥琐笑了笑。薛持见状也朝着他笑了笑,露出一口看起来很锋利的牙齿。
很好,都落魄到这种鬼地方了,还有胆子露出这种表情。对方是不是觉得他和薛久长得很好看,正一脸兴奋的想着如何把他们骗到这里猥亵?不是吧,大叔,你是真的活得够了。
就在薛持笑眯眯的想要往牛棚那边走的时候,就被一道十分刺耳的声音打断接下来的举动。“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你们想要干什么?”
那是董潇凌的声音,因为以往的种种不愉快的经历,让他看到有人找上门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警惕和竖起尖刺。加上他的妹妹是哭着回来的,董潇凌就以为妹妹被他们欺负了。
薛久闻言刚想要解释,一直不大说话的董玉娇就开口了。“没有,姐姐好,哥哥好。”
她口中的姐姐是指薛久,哥哥是指后面的薛持。虽然董玉娇的脑子不大好,反应也要比正常人慢一点,不过她现在还没有彻底傻呢,基本的是非和常识她还是知道的。
薛久见董潇凌的情绪缓和一点,这才开口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董潇凌似乎不大适应别人对他们好,整个人愣愣怔怔搂住妹妹看着薛久不说话。
薛久见状也不生气,她讨厌牛棚这边,一直讨厌的都不是这对可怜的兄妹 ,而是讨厌他们的父亲与牛棚里的人。此时见董潇凌脸色很不好,额头上似乎还有伤,就从口袋里摸出几颗花生,然后塞到了董玉娇的小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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