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技盛典的现场被布置成了和婚礼似的露天草坪晚宴,四周用花架作为隔断,里面是地灯与藤椅。
傅静思怀疑这次盛典的主策划以前就是干婚礼的,要不是考虑到女士,会场内大部分的草坪上做了简单的硬化处理,傅静思觉得和婚礼真的没有半点区别,甚至更加浪漫。
这样浪漫的氛围中,傅静思非但没觉得放松,反而十分的焦虑。
他懒得去计较什么咖位,反而是来得最早的一批,甫一进入会场,立刻像只花蝴蝶似的乱窜。
表面上,傅静思是在和认识的同行、投资人打招呼。
实际上,他是为了找人。
傅静思今天的活跃程度,让许多觉得他高冷的小演员受宠若惊,但当他们想和傅静思深入交谈一番时,傅静思会突然终止话题走开,去下一个人多的地方扎堆。
让人摸不着头脑。
傅静思则是快急死了,到主持人邀请所有嘉宾入座的环节了,他心心念念了半个多月的人还没出现。
燥的不行,傅静思干脆起身,匆匆往外走。
他担心某个第二次当人的笨蛋是不是迷路了。
反正他的奖项很靠后,不在乎这点儿缺席。
但直到傅静思在外面的草坪上抽完了第三只香烟,也没等到人。
掐灭烟蒂,傅静思几乎要以为他不会来了。
转身回会场时,却突然看见,远处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冲进酒店里。
赛博时代,长达几个世纪的血统交换让人种趋近融合,人们不再有明确的民族划分,地下城的居民们各个发色和瞳色比霓虹灯还要闪耀,再稀奇的颜色在混血脸上都不算违和。
不过少数控制世界的顶级家族,还保有其独特的姓氏特征。
金发就是其中最显著也最有名的。
夜色下,傅静思根本看不清那个人是否拥有如祖母绿般华贵的眼眸,但金色头发和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形,傅静思已经确定他就是自己在等的人。
傅静思立刻追了上去。
走进酒店,那人已经不见了。
傅静思用不着思考,直觉告诉他人肯定在卫生间,他在无性别卫生间和男卫之间纠结了一下,选择了男卫。
果然,一走进去,就听见了最后面一格里细细的哭腔和干呕声。
这是怎么了?肠胃不舒服?还是晕机了?
傅静思迅速返回前台,要了瓶矿泉水,然后回到卫生间敲门。
“你还好吗?需不需要帮你叫救护车?”傅静思问。
里面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是被吓了一跳,过了几秒才小声说道:“不、不用了。”
“把门打开吧,我有矿泉水,你漱漱口喝点水,会舒服一些。”傅静思循循善诱。
里面又安静了一会儿。
到这时候,傅静思反而很有耐心,他不多劝,只是偶尔问问里面的人的状态,一方面表达体贴,一方面告诉对方自己还在。
“你还在吗?”隔间里的小朋友小声问。
“我在。”
“你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吗?还是会场的?”
“都不是。”傅静思耐心哄他,“也许你认识我,我是傅静思。”
一分钟后,门开了条缝,傅静思大大方方地站好,让门内的人看清他的样子。
确定是傅静思本人后,李缪斯才打开门。
他璀璨的金色头发完全汗湿,小礼服皱皱巴巴的,眼睛是刚哭过的湿漉漉的模样,整个人看起来特别可怜。
“傅先生,你可不可以借我打个电话呀?我想要找我爸爸……”
尤加利有一点不想走,但傅静思对着他摇了摇头。
于是尤加利沉默地低下了头。
瓦莉娅夫人得到暗示,回答道:“好的,你们一路平安,我们会再见面的。”
傅静思笑着回应她,会再见面的。
他先自己上楼把行李箱拿了下来,然后才牵着等在门口的尤加利去车库取车。
庄园里的人目送他们离开。
就好像,从来没有过植物人尤加利,也没有罗莎蒙德一样。
而坐在副驾驶上的尤加利,赫然是绿色眼睛的。
——在他和瓦莉娅夫人交谈之后,他的眼睛就从蓝色变回了绿色。
碧绿的,翡翠一样,如他父亲所说,尤加利·艾梅洛德,他是镶嵌在吕宋绿王冠上的绿宝石。
拿回了名字,拿回了被剥夺的绿眼睛,由此,完成人格的统一。
傅静思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夸道:“好漂亮的眼睛啊,你是小王子吗?”
“我是。”尤加利摸着自己的眼眶,很慢很慢地说,“本来,我都没有再在意这个了,但是她捧着我的脸颊亲吻我,问我是不是戴了美瞳片,说那个很伤眼睛,我原本的绿色眼睛最最漂亮了……然后,我就重新获得了我的绿眼睛。我喜欢我的绿眼睛。”
“我也喜欢你的绿眼睛,小王子。”
“嗯哼。”
心结彻底解开,尤加利的侧颜看起来特别恬静。
车开到机场没用多久,傅静思买了最近的一班航班,就在一个小时后。
“我要听。”傅静思说。
两人默契地回到室内,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坐下。
促膝长谈,他们需要更私密、更昏暗、更贴近彼此的环境。
甚至,罗莎蒙德开了瓶威士忌。
在他开口之前,傅静思一边往古典杯里倒酒,一边说道:“但是,我有一个前提条件。”
“我不想以小情人的身份,来参和sugar daddy的家事。”
“我要求重新界定我们之间的关系。”
“罗莎蒙德,我希望我是以你男朋友、伴侣的身份,来和你一起分享这个秘密。”
第138章 我的罗莎蒙德
听罢,罗莎蒙德沉默半晌,终是叹了口气。
但他眉眼柔和了许多,身体也不再紧绷着,反而松弛地靠在沙发背上。
“你非要和我来德国的时候,我有猜到,或许你要和我谈一些感情上的事。”罗莎蒙德说,“事实上,我也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开口。”
“是现在。”傅静思说,“前面一直没找到好机会,所以是现在。现在是好机会吗?”他问。
罗莎蒙德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那天还发生了什么呢?
自己和尤加利一起,推着小车剪橘子,每一颗橘子离开树枝时,断掉的根茎带来一阵绿色的苦涩,橘子皮上迸射出的油脂是酸的,烂在地上的果实又是甜的。
整个果园连同日落,都是橘红色的。
尤加利羞涩地说,他会考虑自己的追求——自己那时候的确正在追求他,因为尤加利就是碧眼小羊。
傅静思恍惚还能想起那时,自己被尤加利可爱的心脏胀满,像是胸腔内挤烂了一颗柠檬一样又酸又香。
傅静思记忆力很好,尤加利的画也画得很好,他没有一点瑕疵地想起了那天的全部画面。
如果在悬崖之前,如果没有发生完全标记,傅静思想……不,他悲哀地发现,无论有没有那个如果,他大概率都会摇摆在这二人之间,难以做出抉择。
一个是他暗恋的、集所有美好于一身的梦中情O,一个是与他朝夕相处、日久生情的最佳拍档,在完全标记之前,傅静思无法做出选择。
他根本看不懂自己的心。
他不能既要也要,但是很多时候,他就是抱着这样卑劣的、贪婪的想法,辗转在这两人之间。
但,现在的情况是,自己已经把罗莎蒙德完全标记了,他们是有实质关系的AO。
只要罗莎蒙德不洗去标记,作为一个alpha,自己绝对不可以背叛他,更何况,傅静思本就是喜欢罗莎蒙德的。
傅静思盯着这幅画看了很久,思绪飘了很远,乱七八糟想了很多。
他简直无法想象,站在尤加利的立场,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画下这幅画,带着它逃命,把它交给自己,现在,又主动扯开那层暧昧的纱,让自己窥见他的心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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