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是这么说,但身体非常诚实地往沙发上靠,悄悄离西格更远了一点。
直到罗莎蒙德再三保证,他是逗西格玩儿的,西格才停止了上蹿下跳的动作,恹恹地坐回了原位。
唐先生也跟着点头,他似乎也想说点什么,却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和妻子抢话。
中午吃饭那阵,他们打着视频分享午餐,傅婧就告诉傅静思,他的父亲其实是在自己离世的那天晚上,就也来到了应许之地。
唐先生一刻也没有多等,他自我了结肉/体的时间,和妻子的死亡时间前后不过两小时。
这和傅静思的猜测一直。
李云门那边查到的购买记录,是在傅婧离世前的两个月。
纸钱两个字,在傅婧的瞪视中,被傅静思吞回了肚子。
他挥挥手,和明显只是找了个借口,把时间留给儿子和丈夫聊聊的傅婧女士说再见,像是不知道他母亲一出门就会在门口偷听一样。
——傅婧女士知道,如果她还在房间里,丈夫一定舍不得和她抢说话的时间,他宁愿自己不说。
他也想儿子。
体贴的傅婧女士决定去门口偷听。
于是两个镜像翻转的书房里,出现了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仿生人是1:1定做的,而真正的唐先生自我了结也在那时,所以他们长相完全一致,并且都不会衰老。
左边一个假父亲,对面一个真父亲,傅静思总感觉怪怪的。
知道了那些莫须有的猜测都是误会,傅静思放下心防,主动和他早死的亲生父亲说话:“老唐,那个动画片?”
“是我做的。”唐先生回答道,“我以为你很快就会知道真相,所以做了这个动画,本来想当做成年礼之类的送你,结果你现在才看到。希望你在这个年纪还保有一点童心。”
“……”傅静思违心道,“谢谢,我很喜欢这份礼物,你可能是被埋没的动漫领域的天才。”
“当然。”唐先生傲然道,“我做什么研究都会很厉害,不像这个只是长得像我,脑子里零件生锈的蠢货。”
看得出来,唐先生对仿生人小唐的意见真的很大了。
也是,要不是小唐自信地以为自己也是个科学大佬,好演技那么好,也没这么多事情了。
傅静思也相当无语。
小唐不服气道:“唐先生,您已经有十六年没给我上过机油了,我的零件当然会生锈。”
“说得好像你自己不会上一样。”唐先生冷声道。
傅静思觉得这一幕真是荒诞。
更荒诞的还在后面——
小唐、仿生人版本的唐先生竟然拿出一张傅静思中学升学时候,他去办手续,两人合拍的照片。
小唐的演技真的很好,至少在悲剧发生之前,无论是傅静思还是瓦莉娅皇后,甚至唐先生手底下的实验员,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你看,这是父子合照哦。”小唐微笑着说道,“我给傅静思当了十六年的爸爸,你只有十年,按辈分我是你的前辈。”
说完,他还给自己和傅静思都倒了杯茶。
可分明,傅静思在他的眼中只看到了一点淡淡的失落。
或许,拥有唐先生的记忆,且同样怀念着傅婧,还能扮演好角色的小唐,很多时候,他是有很多真情的。临分别的时候,仿生人小唐将傅静思送至门口。
“改个名字吧。”傅静思说,“AI仿生人技术还不成熟,且不对外售卖,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身份,你可以改个名字,去过全新的生活。”
小唐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之前追剧看到阿缪,我就知道是尤加利苏醒了。你不来找我,我也会想办法来联系你的。”
“竟然还追我的剧吗?”
“是啊,无聊的日子里,总要找一点事干。”
之前出了那么大的事,明白自己也有过错,瓦莉娅皇后并没有对已经查明是仿生人的小唐做些什么,只是限制了他的出行。
傅静思打算,等下次见到瓦莉娅皇后的时候,要和她说说这件事。
很多事情都过去了,大家都要往前看。
“对了,这个给你。”小唐扔来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傅静思没有打开,随手放在副驾上,他正在连接蓝牙。
小唐摇摇头,没说,自顾自往回走。
他的背影很落寞,被困于此的八年、十六年,就算是AI也很难捱吧。
傅静思摇摇头,把坏情绪赶走,专心开车。
刚出收费站,就有电话打来了,是尤加利。
“喂傅静思!”少年的声音听起来特别雀跃,“我好了!干爹说我完全康复了!我超级健康!你快点来找我啦我让管家晚点开饭!快来家庭聚餐!”
“好,乖乖,你别激动,我半小时就到。”傅静思立刻调转方向上环岛。
本来打算直接回家,明天一早去找小王子的,那么巧的,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好了。
而且,家庭聚餐?
罗莎蒙德牵着尤加利的手,往他的寝殿里走。
两人谁都没注意到,在他们离开时,站在后面目送他们的西格,悄悄往尤加利的后颈上弹了个什么东西。
“你在干嘛?”傅静思拽着他的手,冷冷问道。
“一点好东西,放心吧,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他凑近傅静思,低声说了几句。
知道确实没问题后,傅静思只警告了他一句,让他下次少算计自己老婆,然后就把藏在手心里的东西,悄悄揣回了裤兜里。
第104章 摊牌
逐渐入冬,天气越来越冷了,从棋牌室到罗莎蒙德的寝殿不过短短几分钟的路,尤加利越走越清醒。
等回到寝殿里,罗莎蒙德扭头看他,发现他一双碧绿色的大眼睛正滴溜溜地转,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怎么了?不困了吗?”罗莎蒙德问他。
尤加利摇摇头:“困过了,哥哥,我想和你聊会儿天。”
“精神真好。”罗莎蒙德捏了捏弟弟挺翘的鼻头,说道:“那就等一会儿吧,我去洗个澡,等我洗完澡你还没睡的话,就聊会儿天。”
“好。”尤加利乖乖答应道。
罗莎蒙德还没有搬新寝殿,这是他住了很多年的太子寝殿,是个大套间。
他去了连着卧室的浴室里洗澡。
尤加利虽然已经卸过妆、护完肤了,但又玩了那么久,还吃了零食,他便也去起居室的卫生间里简单洗漱了一下——特意把王冠放回了首饰台上。
洗漱完,又自自觉觉地从罗莎蒙德的衣柜里,翻了件最符合他审美的睡袍出来换上。
然后就一头栽进了卧室那张尺寸大的夸张的床上。
自从长大以后,因为性别有隔,他已经很久没和罗莎蒙德一起睡过了。
罗莎蒙德往后退了两步,刚好碰到了灯的开关。
灯光亮起的一瞬间,他下意识用手背捂住眼睛,明暗交替刺激得他眨出了一点泪液。
等眼睛适应光线后,罗莎蒙德再次看向窗边,异样的感觉已然过去,他早忘了艾尔文·弗里德里西应该是什么样子,只觉得,他状态看起来好年轻。
完全不像三十六,像二十六岁。
这人真的坐了十年牢吗?
“坐啊。”傅静思招呼他。
他把烟蒂掐灭在窗台上,怕这个动作会唤醒罗莎蒙德的记忆锚点,于是侧身挡住了。
还好罗莎蒙德因为本就心态不好,并没有太关注到他这些容易露出破绽的动作。
两人在一组单人沙发上面对面坐下。
小圆桌上不是酒或者咖啡,而是红茶。
“大半夜喝茶吗?”罗莎蒙德决定以这句话来打开今天的话题,“好久不见了,艾尔文。”
茶杯不是用来碰的,所以罗莎蒙德只是端起来茶来喝了一口。
苦涩又醇厚的味道,让他的心镇定了下来。
罗莎蒙德想,还能怎么样呢?反正只是坐在一起面对面聊天,不要把曾经救了你的人当成是洪水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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