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留的酒意彻底消散,鬼主的眼神也变回了清明,他用余光扫向池惑脖子上的指痕,显然,那是炸炸刚才在水里留下的。
“刚才,怎么没直接向你师尊求救?”鬼主的目光落到池惑食指的风铃草图腾上,淡声询问,颇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
池惑懒洋洋道: “以师尊的见识,如果他过来看到你的小骨傀,很可能会立刻识破你的鬼主身份,到时候我们都麻烦,不是吗?”
这个答案似乎还算合鬼主心意,他唇角弯了弯,而后将自己的外袍解开,抛给站在冷风里的池惑: “要是和我出来喝酒赏枫给冻生病了,你师尊会记恨我的。”
池惑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看来今晚你很在意我的师尊。”
“是吗?”鬼主似乎并不愿意回答池惑的质疑,他拿着琵琶,朝一旁湿漉漉的炸炸走去。
炸炸似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耷拉着脑袋立在船尾,鬼主操起手中琵琶,不轻不重地朝炸炸脑袋敲去: “平日里明明很听话,怎么今天突然胡来了?”
这个世界线的少年鬼主,还未见过后期炸炸为了炸那群鱼发狂的样子,所以对炸炸今晚不受控的表现很疑惑。
骨傀没有肌肉的脸无法表达情绪,但池惑知道,此时炸炸应该委屈极了。
“不要为难小孩子了,”池惑披着外袍走到鬼主身边, “它也不是故意的。”
他重生的这副身体身材比自己矮小,所以鬼主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略显宽大,他拢了拢衣领,将自己完完全全包裹在衣服里。
熟悉的冷香萦绕鼻间,这是上一世池惑闻惯了的味道。
鬼主扬眉: “你把它称为孩子?”
被琵琶敲了脑袋的炸炸小心翼翼看向池惑,刚才掐住池惑脖子的狠厉之气已经烟消云散,此刻它瑟瑟发抖的样子真的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而且炸炸似乎突然对池惑产生了好感。
鬼主好笑: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醉鸦楼以外的人可以如此轻易接受它的。”
池惑没有进行解释,他在报复对方刚才没有解释自己前一个疑问。
“现在给我们摇浆的船家被弄晕了,不如让它代替船家给我们摇浆,夜还长,扶水江的景色破晓时分最好看,停在这里可惜了。”池惑提议道。
鬼主还没来得及下指示,原本耷拉脑袋的炸炸立刻跳下水将船桨给捞了回来,而后站在船尾,代替船家兢兢业业开始摇浆。
鬼主: “……”
“今天这家伙这是奇怪得很。”他不解地看了炸炸一眼,然后同样替那位倒霉的船家烘干衣物,封了他的五感让他暂时陷入安睡。
明天一早游船完毕,再把他送回岸上就好。
池惑叹气: “看来要多花一倍的船钱了,这位挣辛苦钱的船家也不容易,明天离开时得多给些赔偿。”
鬼主: “反正也是你师尊的银子。”
池惑看了他一眼,似乎有点扫兴: “多少次了,今晚,别再提我师尊了。”
鬼主意味不明地抿了抿唇,最后淡声道了句: “行吧。”
经过这一遭,两人的酒醒了,可酒只空了半坛,月尚未至中天,夜还长,两人不打算提着剩酒回去,于是打算喝完再走。
水声袅袅,乌篷船再度破水而行,只不过当下站在船尾摇浆的,变成了鬼主的小骨傀。
为了掩人耳目,鬼主还从船舱里翻出了蓑衣,给兢兢业业摇浆的炸炸套身上。
后半夜,两人倒不似前半夜话语不停了,他们赏雾赏月,就这般静默着喝了大半坛酒。
看池惑的眼睛里又蒙了层水雾,鬼主知道他又快要上头了,于是一边继续给他添酒一边问: “为什么想着带我来这里?”
池惑和“自己”待着,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酒也懒得控制了,想喝多少就喝多少,醉了也不碍事。
“这里好,清净,”池惑的声音又变成懒洋洋的模样, “红沙谷没有江河湖海,连枯木都没有,我想你会对水感兴趣,所以就邀请你来乌篷夜游。”
鬼主: “你倒是真的对红沙谷风土人情很清楚。”
池惑笑: “我骗你做什么,我真是你‘同乡’。”
鬼主: “可我调查过了,我们醉鸦楼从来没你这号人物,祁忘。”
“你到底是什么人呢?”他语气里并没有逼迫的架势,反倒是好友间喝酒聊天闲谈的语气。
池惑笑: “鬼主都清楚地叫出我的名字了,而且还对我的师门了如指掌,怎么还问我是什么人呢?”
“行吧,看来我不能指望从你嘴里问出真话了。”鬼主继续添酒。
池惑: “彼此彼此,我问你那满屋子枫灯是打算做给谁的,你也没告诉我。”
鬼主: “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我自己也不知道。”
池惑: “不知道?”
鬼主: “是啊,有时候东西做出来了,但无人可送,这也很常见不是吗?”
池惑莞尔: “说得也是…不过…”
“糟了,”他顿了顿,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答应给你的那盏枫灯,还没做好。”
鬼主: “不着急,等喝完今晚,你酒醒了在做不迟。”
如此一来二去,两人聊得热络,月至中天的时候,池惑倒是真的醉迷糊了。
渔火的光被雾色晕开,乌篷船在江心一晃一晃的,晃得池惑天旋地转,他索性趴在桌案上,整个人腾云驾雾的,似要融化在江天雾色里。
“喂,还能喝吗?”鬼主逗趣地问他。
池惑趴在桌上摆摆手,鬼主笑: “那看来醉得还不够深,还知道拒酒。”
“为什么今晚不能提你师尊,说说。”鬼主趁对方醉酒,问道。
醉迷糊的池惑继续摆手: “不要对时无筝在意。”
鬼主扬眉: “为什么?你说说。”
池惑: “他的情劫…他只对自己的徒弟好。”
鬼主的语气明显有些不悦了: “你是指你吗?”
“我?”醉醺醺的池惑突然笑了,摇头,答非所问道, “我只在意我自己,而已。”
————————
炸炸:好耶,两个小爹爹
谢谢小可爱们支持!爱你们!!
第26章 冬隐(一)
“池惑,你怎么言而无信的。”喝多的池惑要比寻常坦诚得多,他毫不掩饰眼底的不悦,直直看向鬼主质问。
鬼主: “言而无信?”
池惑闷闷不乐点头: “都说好了,今晚,不要提什么师尊。”
“什么我的师尊你的正缘…都不要提。”他嘟哝道。
黄酒味甜似糖水,不知不觉就会让人喝多,再吹吹江风,醉意就上来了。
鬼主看着他这副模样,总是不自觉扬起唇角: “行行行,是我言而无信,见谅。”
“那说好了……”池惑迷迷瞪瞪又说了些含糊不清的话,之后就睡着了。
不多时,东边的地平线隐隐泛白,两岸渔火也渐渐点亮江面。
鬼主替池惑遮了风,这位小修士说得没错,在红沙谷里长大的他从未见过这般景致,外边的世界充斥着各种颜色,比如昨晚满街红艳艳的枫叶和枫灯,还有此时被晨光染上蓝色的水雾。
江面渔火连点成片,在星星点点的雾色里,鬼主喝掉了池惑碗里剩的酒。
*
鬼主将醉死的池惑送回客栈时,天已经大亮。
他抱着池惑上楼,撞上了刚要从客房里出来的时无筝。
时无筝的动作明显僵住,脸色也比方才冷了半分,他很快敛下眼皮,似乎为了掩盖掉脸上的尴尬。
鬼主将他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笑: “随筝仙君,我给你把小徒弟送回来了。”
时无筝绷着脸,颔首点头: “有劳了。”
“先前我提到过想和你单独喝茶聊一聊,不知今日仙君是否有空?”鬼主突然问道。
上一篇:我和反派真少爷是竹马,我俩三岁半
下一篇:女装大佬在恋综爆红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