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他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订制……容绪就亲自给他量身定做了……
一想到这里,萧暥顿时一个激灵,唔,谢先生?!
谢映之正闲闲替他整理着衣柜,忽然轻轻‘啊’了一声。
萧暥蓦地有种不祥的预感。
只见谢映之从柜子里拾起一团柔滑的藕粉色丝绸,好奇地在手里展开,忽然,微微错愕了一下。
那是一件吊带裙……
萧暥自暴自弃地抱住额头。
这是容绪上次给他送日用品时夹带的私货,他当然不会穿这种东西,也没在意,就随便找个角落一扔,于是……
但谢映之不愧是玄门之首,处变不惊,他面不改色地将吊带裙叠好,似笑非笑道,“别致。”
说完飘飘然出门去了。
萧暥身形有点不稳。
完蛋!
谢先生肯定以为他是个女装大佬了……女装就算了,还特么是吊带裙!这还是贴里的衣物啊,怎么觉得有点变态啊?
别看谢映之表面上云淡风轻,心底里的震撼是不是跟他上次查抄朱璧居的密室时是一样的!
……泥煤的容绪,我谢谢你啊,挖的一手好坑!
不过谢映之发现了他有这种诡异的爱好后,应该是不屑于和他一起出去了吧?嗯,这样至少《梦栖山辞话》第三期不会出来了……
这样想也不是什么坏事,萧暥向来很看得开,反正他明天就搬回去住了。
可是,片刻后,谢大名士神清气爽地回来了,手中还拿着一套浅青色的衣衫,萧暥认出来就是冬日雅集时,谢映之穿的那件。
谢映之道,“你换这套罢。”
萧暥:……
衣衫上有幽淡孤玄的香气,怡人肺腑,让人想到清晨雨后竹林间寒溢的清香,烟雨色的青衫衬着他风华月映的容颜,仿佛刚才凛冽的西风,恍然间就融入一片绵延的春雨里。
同样的衣衫,谢映之穿来,是云散风流,野鹤孤鹜,谪仙中人。而萧暥穿来,则是朝霞月映,神采飞扬,世间惊羡。
谢映之不由都目光微微一凝,打量了他片刻,道,“你的身段和我差不多,穿着倒是正好。只是……”
他的目光移到了萧暥的腰上,似不经意淡淡一掠:“腰好细。”
萧暥:唔……
紧接着心中却是暗暗一空。
他刚才换衣裳时,悄悄把柔剑藏在了腰带里。
自从经历了暖烟阁那次暗杀后,他比较警觉,出门会把柔剑藏在腰带里。
所以此时他的腰线比平时应该是略微宽了一点点。而就宽了那么一点点,却恰恰和那衣衫的腰带宽度正好贴合。
谢映之这话就颇有一语双关之意了。
难道谢映之已经在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萧暥惴惴不安地捂着自己的狐狸尾巴,随着谢映之走出房间,穿过庭院。
已是薄暮时分,马车停在了门前。
就在他要跨出院门之时,忽然想起什么,立即回头望向院墙角上那棵合欢树。
虽然距离隔着庭院,萧暥的目力是极好的,一瞥之下就见那合欢树上一个影子忽得闪了闪,随即枝丫慌乱地一阵摆动。
萧暥只觉得太阳穴隐隐跳动。
糟糕!狗仔队!
谢映之见他落在后面,于是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怎么了?”
萧暥紧几步跟上,道,“没什么。”
萧暥头大啊!
他这会儿已经不仅仅是和谢映之一起从房间里出来了,而且他此刻身上还是穿着谢映之的衣裳啊!
这还讲得清吗?!
接下来他们还要一起去吃饭。
他恍惚已经看到《梦栖山辞话》第三期了……
*** *** ***
魏瑄从冰水里上岸的时候,饶是他的玄火体质,也已经冻得浑身僵冷,北风一吹,身上的水立即结成了冰,发髻散了,乌黑的发冻成了一缕缕冰棱挂下来。
他的妆容已经都被河水洗掉了,雪白的小脸沾着水珠,长睫凝着冰花,偏生一双清亮的眼睛却黑得摄人心魄,透着执拗的倔强,全无血色的唇让他的脸容透着森森的鬼气。
他上岸的地方是永定里,数十步外就是清察司的总部,魏瑄选择从这里上岸,是料定张缉的人不敢追击到这里自投罗网的。
他此刻浑身就像一个小冰人,换是普通人在腊月的冰河里呆上几炷香的时间,早就冻死了几个轮回了。
好在魏瑄修的是玄火真气,体温本来就比常人高,饶是如此,他此刻也是四肢麻木,脚步虚浮。
薄暮冥冥,街上的路人震惊地看着从腊月冰冻的河水里爬上来一个俊美少年。
一张清隽的脸煞白透着寒气不似活人,修眉俊目,模样却生得极好看。
难不成如今乱世汹汹人心险诈,连水鬼都懂得开始色/诱了?
于是人们惊恐地保持一定距离,没人敢上前搀扶。
陈英当时正带着几个武士往外走,看到他的时候,错愕道,“晋王殿下?你怎么会……”
魏瑄摇摇晃晃上前,一把攀住陈英的甲胄才能勉强而立,“有人……有人要放火烧尚元城。”
说完,他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陈英大骇,一把抄住他的腰抱了起来往府邸中快步走去,一边仓促道,“快,准备套干净的衣衫,多拿几个炭盆来!”
*** *** ***
魏瑄的心神进入灵犀宫的时候,苍青正坐在神殿的石桌前,一点豆灯照着他清秀的脸,难得他居然没有陶陶然地盯着池水看美人。
可能是前阵子魏瑄让他天天监视无相,他现在一看到五色池就想到老太监,心理不适还没有缓解过来。
石桌上有几本古旧的书,旁边放着魏瑄拼命带回来的那张图。
苍青一脸认真地指着那张牙舞爪的艳丽花朵道,“这是靡荼之花,是上古的妖气结出来的花朵,又叫做蚀火,是花也是火。”
魏瑄凝眉,他知道,既然无相想火烧尚元城,那么这火就不会用凡间之火。
魏瑄只知道玄火,冥火。
他问,“蚀火是什么火?”
“蚀火来自于糜烂腐蚀之物所生,这靡荼之花一般生长在屋舍不起眼的角落里,蔓延勾连生生不息,世间的污浊之气都是它的养料。这魔花变成深红色时就会生成浊气,一点就燃,此为蚀火,蚀火没有玄火炽烈,也没冥火绵绵不熄,但是蚀火燃烧时会散发出糜烂的气息,那气息非常特殊,似香非香,似臭非臭。一闻就知道。但是一旦闻到这种气味的人,就会浑身皮肤腐烂而死。”
魏瑄闻言倒抽一口凉气。
苍青继续道,“且蚀火烧过的地方会残留毒瘴,引发疫病,烧过的城,就会成为一座死城。”
魏瑄骇然,无相那些人太歹毒了,如果是这样,蚀火燃烧出的毒瘴飘散,不仅仅是尚元城了,连周边的民居里坊,甚至皇城都有可能波及。
无相他们是要毁掉整座大梁城吗?
第89章 燃灯令
魏瑄道:“他们打算怎么烧?”
苍青道:“这张图叫做八门金鳞阵。分为八个关节点,一旦有一处火起,就会传导到下一个关节点,从点到线,连线到面,直到八个点全部点燃,将整个尚元城包围其中。”
魏瑄立即会意,“所以破解的办法就是在引燃前,将这八个关节点逐个捣毁。”
苍青点头。
魏瑄深深凝眉,但尚元城那么大,这八个关节点在哪里?
金銮殿上,无相面沉似水,“陛下,听闻北方的战事已经获胜,大司马即将回朝,今夜又是除夕,臣请燃灯令,普天同庆。”
这一说桓帝就火大了,“这有什么好庆贺的!盛京王氏犹犹豫豫,手里攥着十万军队,居然被萧暥那一城老弱残兵吓破了胆,错失良机!还有大师你,你跟朕信誓旦旦说什么会让尚元城成为刺向萧暥的利剑,好哇,你现在倒是见风使舵地快,开始为萧暥庆功了?”
无相耐心地听完他一顿牢骚,道:“大司马一旦回京,大梁城兵力充实,再难撼动,所以陛下,我们的机会就剩下这次了,不要再错失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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