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番五次以后,贩卖团夥的积极性都被打击了不少,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收错消息。
就在这时,二十岁的周邵找上了这夥人。
微风拂过田野,将田里的麦秆吹得微微弯了腰,满天都是麦子,再过一段时间就能丰收了,但站在田边的小个子男人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
谢六奇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到底藏在哪里?”
才叹完气,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一道修长的身影往他这边来。
最开始他没在意,以为是某个庄稼汉,又或是想要下河摸些小鱼小虾回去加餐的小夥子。
农村嘛,多得是这种人。
直到对方停在他身旁,和他一起眺望这片橙黄的麦田,谢六奇听到一句平静地问句。
“你们是不是在找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
语气波澜不惊,连乡里问询“有没有吃饭”都比这句的语调要高昂。
谢六奇心头一震,扭过头去打量身旁人。
对方很年轻,也很秀气斯文,身上还带着书卷气,谢六奇觉得这人应该是一个老师。
然而当他侧眸过来,当谢六奇望入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他有一瞬觉得自己站在一座井口漆黑的、呼啦啦往井口灌入凉风的古井旁,似乎随时都会坠入毙命。
这双眼冷漠到让人心惊。
“我这有个东西,你看看。”周邵将一个小东西递过去。
是一枚银戒指,明显是女款的,戒身做得相对细些,但正中位置镶嵌着宝石,阳光下,有些发黑的银戒发着光。
谢六奇大惊,一把夺过去仔细瞧,越看越惊讶。他是做这行的,东西好不好,有没有年头,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东西你哪里来的?”谢六奇连忙问。
周邵也不拿回银戒,而是将手背在身后:“一个地方拿的。那个地方还有不少这样的宝贝,大的小的都有。”
谢六奇:“告诉我那个地方在哪里?作为回报,我可以给你一大笔钱和各种粮票布票工业票!”
这个年代买东西是需要票的,没有票,就算你有钱也买不了。
周邵摇头。
谢六奇见他摇头,脑袋迅速从激动中冷却下来。
难不成这小夥子想狮子大开口?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毕竟这些宝贝转卖出去是要承担被抓的风险的,而钱和票往兜里一揣就行。
他的眼底划过一抹狠厉。
“你不用给我钱和票,只要帮我把一件事情办妥了,我自然会告诉你那些宝贝埋在哪里。”周邵却说。
谢六奇:“什麽事?”
周邵低声道:“隔壁村张铁山一家三口,帮我做了他们,尸体装进麻袋绑石头扔进江里,事成之后我告诉你藏宝地。”
谢六奇身躯一震,脸上难掩惊愕地看着周邵。
这个年轻人看着依旧斯文,但那双眼黑沉沉的,又狠又凶,证明他刚刚听见的灭门要求并不是幻听。
周邵继续说:“张铁山的家就在村子边上,加上人缘不好,所以没什麽人和他们走动。不过他家养了一条老狗,你和你的同伴动手之前记得先把狗处理了。”
谢六奇沉默半晌。
他不说话,周邵也不说,两人看着前方的麦田。
风拂过,麦子弯腰,安宁又祥和。
最后还是谢六奇憋不住:“兄弟,我能问一嘴,这家人和你是有什麽仇吗?”
一开口就要灭人家满门。
周邵的声音很平静:“七年前,他们因为没有孩子把我弟弟领过去养。但五年前,他们把我亲弟弟打死了,因为他们有了儿子,不需要我弟了。”
谢六奇恍然。
周邵:“这事如果你们干的话,三天后再来这里一次。如果不干,那就算了,戒指不用还我,相遇一场,算我送你。”
说完,周邵转身,转身的刹那,他斯文隽秀的脸上露出一个阴冷又略微扭曲的笑。
饵料已经放出去了,他知道这群本就做着富贵险中求的活儿的人会答应的。
唐执走了几步停下来,站在原地,片刻后扭头看远方的天空。
好一会儿,他呼出一口气,浑身的阴冷好像都随着这一口被呼出的气散去。
唐执有些紧张地走到南归面前:“南导,怎麽样,我可以吗?”
唐执:眼巴巴.jpg
南归回神,看着唐执清澈的眼,不由打了个激灵:“可以!非常可以!!”
唐执抿唇笑笑。
南归拍了拍唐执肩膀:“唐执,刚刚你身上是真的有股疯劲儿,就是......”
唐执心里一咯噔。
就是什麽?
南归上下打量唐执:“就是你这肤色不太对,等开拍的时候,要给你抹一层粉,起码再黑四个度吧。”
那个年代大部分人面朝黄土背朝天,很多都是一辈子扎根在田地里,长在农村的孩子,极少有不帮忙干农活的。
“云深,你过来一下。”一转头,南归就喊之前也跟过来的霍云深。
霍云深上前。
南归:“把你袖子捋起来。”
霍云深照办,他的肤色比小麦色还要深一点,但没达到古铜色。
南归:“到时候和化妆师说下,你第一阶段的肤色得比云深的深一个度,第二阶段比他浅一个度。”
第一阶段,也就是周邵二十岁时,是他第一次接触谢六奇这个团夥的时候。
那年老三周冲才十八岁。
家里的担子是压在周邵肩膀上,周邵干的活多,虽然弟弟长得已经比他高了。
一年后,也就周冲去打群架那年,那时的他十九岁,此时家里的农活重心已经向周冲转移。
因为周邵收到明年即将恢复高考的消息,他本就是家里读书最多的,也是家里唯一的高中生,全家都觉得恢复高考了,他一定能考上。
家里出个大学生,这是多有面子的事情,更何况孩子们都大了,也不像以前那麽大负担,遂全家鼎力支持。
试完戏,一行人乘车回去。
回去的路上,唐执突然冒出一句:“学弟,你觉得我晒黑一些怎麽样,我听说涂助晒油后,会黑得快点,不然每次拍戏都要上妆很麻烦。”
宋予潮失笑:“学长,来不及了,还有一个星期多点开机了,哪怕把你架在太阳下烤,你也烤不出南导要的那颜色,更别说现在快入冬,太阳火力不够。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开机后是先拍第一阶段,后面少干农活的周邵会白回来,难不成你后面又涂白吗?”
唐执想了想,发现也是。
回到民宿时,刚好到饭点了。
“唐执。”唐执听见霍云深喊他。
唐执转过身来,对上霍云深狭长的眼,“怎麽了?”
“待会儿要不要一起吃饭?”霍云深说。
这还是唐执凑上去扒拉着霍云深用方言交流以来,霍云深第二次主动邀请他一起吃饭。
唐执欣然同意。
“老南,试得怎麽样?”副导演宴燕知道南归今天带唐执去试戏了。她因为有点事,没跟着去。
南归笑眯眯:“很好,非常好!”
宴燕怀疑自己听错了,“很好?这是什麽意思?是你决定......”
“不,周邵那个角色就定了唐执,不用换。”南归感叹:“他是个有天赋的孩子,我之前看走眼了。”
现在圈里的艺人挑角色都会尽量选和自己贴近的,这里的“贴近”,是真实性格与角色贴近,而不是立出来的人设贴近。
这也是为什麽,有些艺人扮演刁蛮任性的角色,能演得活灵活现,有时候真不是演技好,而是ta本身或许就是这样的人。
人家只是本色出演而已。
宴燕惊讶:“这麽高评价?”
南归乐呵呵说是,转而又说起:“那边怎麽样,什麽时候能过来?”
宴燕:“合同明天在线签,如果没意外,大后天过来。”
南归掐指一算。
行吧,只要不是开机当天才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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