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宁楚卿带着南疆军死战,以丢了两个城池为代价才堪堪将战线维持住。
裴延就好像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他看上了宁楚卿的兵权,看上了简寻与大启皇室的血海深仇,游说两个人加入他的谋反大计。
裴延是万恶之源,另两个也不能说友善到哪里去。
简寻从裴延那里知道了江城事件的始末,为了报仇,几乎没有犹豫便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宁楚卿原本对裴延所谓推翻大启朝的宏图不感兴趣,但经此一役,他深知大启朝不能交到宁远这种人手中,最终同意了裴延的谋反大计。
而裴延为谋反准备的第一步,就是将太子宁远不仁不义之举传遍大启,操控御林军给简寻让路,简寻在太子南巡归朝途中将其毙命。
嘉兴帝为一个昏庸的太子招致天下血流成河,三人组便可以打着肃清大启的名号,正式掀起叛旗。
三人之中,宁楚卿有大启皇室血脉,继承皇位理所应当,然而后来却是大启覆灭,简寻为新朝开国皇帝,裴延为宰相,宁楚卿作为开国大将军镇守南疆直至老死。
也就是说,宁楚卿自己不想当皇帝。
这天下除了他宁修云,居然还有不想当皇帝的人。
宁修云撑着下巴,奇异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三个大恶人,哦不对,或许在世人眼中太子宁远才是彻头彻尾的恶人,而这三位是守护天下的大英雄。
但现在这场面让宁修云觉得有种莫名的滑稽。
他看了一眼快被清空的饭食,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三个饭桶。”
餐桌上顿时一静,三人拿着碗筷的手都顿住了,简寻和宁楚卿脸皮薄,耳根“噌”地一下就红了。
裴延不会惯着他,当即反驳道:“殿下,沈统领和我说过多次,您有厌食的症状,连寻常几岁小孩的饭量都不如,殿下为了身体健康,应该多吃些才是。”
三道视线同时落到了宁修云放在石桌上的饭碗中,他故意只给自己盛了小半碗,完美完成了光盘行动,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吃得不多。
裴延不怀好意地一勾嘴角,从食盒里拿出了一双新筷子,给宁修云夹了一筷子小炒,还是做的有些偏咸的那个。
随后把筷子递向了简寻。
简寻面色严肃,觉得沈统领说的有道理,于是接过筷子,给宁修云夹了一块卤肉。
宁楚卿有样学样,往宁修云碗里盛了小半碗米饭。
宁修云:“……”故意的吧你们?
宁修云冷哼一声,挑挑拣拣只把简寻夹的卤肉吃了。
有点偏咸,他倒了被清酒解腻。
被孤立的宁楚卿和裴延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脸上看出了一点牙酸的意思。
宁修云和简寻之间的相处,有种不顾外人死活的肆无忌惮。
这顿饭吃完,宁楚卿和裴延其实只吃了八分饱,却莫名有种撑到了的感觉。
宁楚卿收拾餐盘和碗筷,把东西装到食盒里,立刻便告辞了,走时的背影都隐约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裴延坐在原位没动,看着宁修云指挥简寻将棋盘搬回来,两人又开了一盘棋。
裴延在边上看着,被简寻这一手臭棋惊到了。
天杀的,太子宁愿和简寻下棋都不和他下,到底是在侮辱谁啊?
观棋不语真君子,裴延第一次不太想在棋盘边当个君子。
不过他此时还没走是有别的话说。
裴延一边忍着简寻的混乱棋路,一边说:“从国都出发之前,今上曾与我说过,让我提防镇远将军,他似乎认为镇远将军狼子野心,有要找人取而代之的意思。”
宁修云冷哼一声,“痴心妄想。”
裴延也是这样想的,他那时候不太理解今上的所作所为,今日看到宁楚卿的长相,却有几分明悟了。
不管嘉兴帝到底知不知道宁楚卿的生父是谁,他忌惮宁楚卿之心都不会变,就像他对其他戍守边关的将门子弟一样,即便将门中皆有人在国都为质,嘉兴帝也不会全然放心。
嘉兴帝表面功夫做的好,但帝王的疑心病一点都不小。
但宁楚卿的态度实在无需嘉兴帝过多关注,因为裴延看得出来,宁楚卿对宁修云的态度不算十分恭敬,但也并未逾距,甚至真的有几分把太子当胞弟对待的心思。
比起大启的帝位,宁楚卿更在意南疆兵权,南疆放给除他以外的任何一个人他都不放心。
“镇远将军……居然没有僭越之心。”裴延几乎是感叹着说出这句话来。
“这世界上有人想当皇帝,就必然有人对那高位弃之如敝履,人各有志罢了。”宁修云语气平淡地说道。
裴延深深地看了宁修云一眼,沉默半响,突然笑道:“的确。看来殿下也懂得这个道理。”
简寻拿着一颗黑子,听着两人谈皇室秘辛,眉头紧锁,总觉得自己在这里不太合适,但太子没有发话,他只能如坐针毡地继续下棋。
两人你来我往下了几个子,宁修云皱着眉侧头看向裴延,语气不耐:“你怎么还在这里?”
裴延:“……”行吧,连旁观一下都不准。
裴延秉持着眼不见心不烦的理念,自己选了个偏院住进去了,不在两人身边碍眼。
裴延走后,宁修云拿着一颗白子迟迟没有落下,他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对面的简寻。
简寻见他捏着白子没动,疑惑地抬头。
“简寻,战场上会很危险,会死很多人,必须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宁修云说道。
简寻也有过混进战场的经历,此时应声道:“我知道。”
“我最多只会在南疆停留一个月。”宁修云轻声道。
简寻一愣,到了这时他才想起,太子此次到南疆是替嘉兴帝南巡,南巡结束之后立刻便会返程。
太子在江城停留的时间就已经有些超出预定日期了,到了南疆,太子把待在南疆的时间生生翻了一倍。
为什么?
为了他?
简寻喉头一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离谱的猜测,他闷闷地说:“我记下了。”
“其实你并不一定需要上战场。”宁修云说道。
他心里有无数种理由劝说简寻放弃这个选择,但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因为他知道简寻只会给他一种答案。
“我会去的。”简寻沉声道。
宁修云知道简寻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他自幼习武,在宁修云想象不到的恶劣环境中生长,比宁修云以为的更加坚韧不拔。
可简寻才十九岁。可他不想简寻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陷入危险。
宁修云捏着棋子,迟迟不语。
到了只剩他们两个的时候,宁修云心底的不安就蔓延了上来,但他更不想让简寻看到他的胆怯,就好像他不信任他会平安无事一样。
宁修云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太正常,他隐约觉得自己出现了分离焦虑,他轻叹一声。
“殿下。”简寻轻声唤他,表情十分郑重。
“怎么了?”宁修云心不在焉地问,视线低垂落在棋盘上。
简寻抬手,把宁修云手里那颗用来转移注意力的棋子拿走,随意放在了棋盘的某个位置,成功把宁修云的视线吸引到了他身上。
简寻轻咳一声,道:“我会活着回来。若有功成名就的一天,不管殿下在哪,我都会亲自上门,感谢殿下提携之恩。”
宁修云怔愣一瞬,凝视着简寻,呼吸在加重,胸膛里鼓噪的心跳声让人难以理智思考,若不是脸上还戴着面具,他恐怕要在简寻面前丢人了。
他释然地轻笑一声,说:“我等你。”
宁修云没有注意到的是,棋盘上他原本布置好的包围圈已经被这胡乱落下的一子打破了,如果这场对局继续下去,他必输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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