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铮林哭笑不得,发现他们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这傻孩子……
轻轻叹息了一声,严铮林揉了揉陆迟的头顶,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神情。
陆迟瞪眼,你叹气个什么劲啊?
这表情、这动作,你把我当不谙世事的小孩了吗?!
在陆迟心里,他跟严铮林是毫无疑问的同龄人。
他们同年同月同日生,牙牙学语、蹒跚学步,整个人生的起点都是一样的。
第一眼看到的世界,第一声茫然的啼哭,第一次微笑、第一滴眼泪,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系出同源的见证。
心理年龄这种东西真的是很难讲,虽然前后加起来陆迟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时间要远远少于严铮林,但自从知道严铮林就是陆培林之后,他在陆迟心里就是同龄人了。
两人谁也不能看不起谁。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对方小瞧了,陆迟的倔劲也就上来了,他抱住严铮林的腰身将人提了起来。
严铮林正想问‘你做什么’,就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发现自己已经被死死压在了床垫上。
想挣扎,但是他的抵抗不管是在力量上还是气势上都无法与陆迟匹敌,严铮林现在是知道以前陆迟有多让着自己了,他们两个的实力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
既然语言无法让你相信,那就只能用行动来证明了!
陆迟气势汹汹地控制住严铮林……
你喜欢我,好的,我也喜欢你,你想要我,可以,我都给你,但你不能质疑我的决心,人生百态、世事无常,如果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确定永恒的,那就只有‘我们是彼此的唯一’这一点。
所以,我也想给你——我所能付出的一切……
严铮林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陆迟,你够了!”
饱含怒意的声音传进了陆迟耳中,让他的心脏骤然一缩,怔愣间抬起头,茫然地眨着眼睛看向严铮林,仿佛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对上陆迟的视线,严铮林骤然心痛如绞,他背过身去从床边坐起,冰冷地说道:“你走吧。”
两个人认识这么久,这还是陆迟第一次运用自己的体能优势占上风,也是严铮林第一次对陆迟语气这么重。
搞砸了?!
“队长,我、我错了!”不管三七二十一,陆迟赶紧道歉:“我以为你想要的……”
“我想要——”严铮林闭上了眼睛,声音苦涩,从口中吐出来的每个字都仿佛在火上烤过,带着压抑的灼烫,“你就会给我吗?”
“当然。”陆迟回答。
这一刻,严铮林不知自己应该是愤怒还是悲伤,对方永无止境的退让,只会让他的妄念变得愈加贪婪。
得陇望蜀,永远想要更多,永远无法餍足。
严铮林回眸怒视陆迟,几乎是从牙缝里狠狠挤出一句,“你不后悔?”
陆迟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后悔?”
既然如此。
严铮林伸手扣住陆迟的肩膀,身体发力翻转,陆迟没有反抗,双眸湿润而黑亮,像是沾了水的星光……
这一夜,来自西北的寒潮越过星风高原,浩浩荡荡南下了。
冷气团控制了梁章东南的大片区域,带来干冷而凛冽的风,娄关基地的大多数人好梦正酣,全然不知窗外已经飘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树枝上、屋顶上、窗檐上,以及带着温暖光芒的玻璃上,慢慢堆叠,及至遮挡了一切。
很冷,但也是一个很美好的夜。
第133章 谢谢你的爱
初冬的阳光, 和煦而内敛。
陆迟站立在一段三米高的围墙上,影子投落于墙边的红叶石楠丛,细碎地随风轻摆。
这个位置视野很好, 可以看到厂区南侧的绝大部分地方,而围墙之外的大片区域也是尽收眼底。峻阳这边的工业区就跟德帕的备用仓库差不多, 缺什么少什么, 都会派搜索队过来扫荡一番。一次又一次的, 这边的丧尸也就被清理得越来越少, 不过终归还是不能大意。
围墙内有一串脚步声正在朝这个方向接近,陆迟端着枪的手紧了紧,忍了几秒钟才回过头去。
“队长。”确定是严铮林, 陆迟就从围墙上跳了下去。
“哎,你小心点。”看到陆迟往下跳的时候, 严铮林忍不住想伸手去接, 不过陆迟落地很稳,没有给他这个表现机会。
若无其事的摸摸头, 陆迟笑道:“我没事的。”这点高度确实是小意思啦。
“那也要注意,你的身体……”严铮林轻咳了一声,话没讲下去,脸倒是红了。
这种害羞的情绪仿佛会传染, 陆迟也是脸上一热,眼神有点飘忽地道:“我、我早就好了。”前天的训练, 他都破天荒地请了假。
当然他那么做主要是为了让严铮林安心,要知道对方当时一副天要塌下来的内疚表情,如果自己还坚持要带“伤”训练的话, 未免太狠心了一点。
陆迟觉得严铮林大概把自己当成了第一次失身的黄花大闺女, 虽然确实是第一次没错, 但自己绝对没有那么柔弱。
严铮林的小题大做里估计还带了点歉意吧,因为那天晚上他们两人的第一次合体并不是很圆满,甚至可以说是体验相当的差……差到那个地步,陆迟也是没想到。
对于自己不懂的事情,陆迟一向谦逊,所以当时他把主动权交给了严铮林。
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建设要舍命陪君子了,但是当那种陌生而剧烈的疼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时,陆迟还是大受打击。
卧槽,为什么会这么痛?!
陆迟的疼痛耐受力一向很高,加上皮肤坚韧,算起来很少吃到这样的苦头。
原来这个身体被强化的只有皮肤,并不包括身体内部?
但那时候已经不能中途喊停了,陆迟当然也不会允许自己临阵逃脱,怎么说也是他们的第一次。
牙齿狠狠咬住自己的指节,陆迟把脸埋在严铮林的枕头里,任那些生理性的泪水在布料上一圈圈的洇开,没关系的,再忍一忍,你现在喊疼岂不就是在抱怨严铮林技术差了吗?
虽然这技术大概是真的很差……
十八岁之前,陆培林一直自认为是直男,很少关注同性关系的弯弯绕绕,还以为严铮林会比自己有经验呢,现在看来大错特错。
其实想想也对,十八岁以后,先是舅舅重病,然后是生父找上门来,那段时间严铮林估计没时间也没心情谈恋爱的,如果后来他上医学院的那两年也没有抓住时机的话,接下来末世爆发就更没有机会实践了。
所以,严铮林其实比自己好不了多少吧?
有点想笑,又有点心疼,后来又觉得也好,是的,这样很好,他们之间不会有其他人、不会有其他事,也没有任何阻隔与嫌隙,真正的——完全属于彼此。
似乎空气愈寒冷,阳光就愈清澈,严铮林看着眼前的陆迟,年轻俊美、明亮耀眼,仿若寒木春华的云杉傲然而立。
这么美好的一个人,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严铮林发现自己特别不是东西,说要好好当对方兄弟的,没有做到,说要耐心等对方成长的,也没有做到。
那天晚上,当他看到陆迟泪水盈睫,连枕头都湿透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真是禽兽,而那个脸色惨白、疼得打哆嗦的陆迟还要反过来安慰自己‘别担心……我没事……好着呢……’,更让严铮林觉得自己连禽兽都不如。
有那么一瞬间,严铮林想以死谢罪。
是的,他后悔了,在咄咄逼人地追问陆迟是否会后悔之后,他自己就先后悔了。如果时光能够倒流,让他回到那天晚上,他会先去掐死那个头脑发昏、失去理智的自己!
“队长,搜索队已经在扫尾了。”一名队员走过来说。
“好。”严铮林点头表示明白,他又转头看向陆迟,深情的目光中包含千言万语,“你……路上小心。”
他们两人不在一辆车上,一头一尾,中间隔着整个车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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