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妇人身份特殊,倘若他真当着天下人的面杀了她,岂不是刚好证实了她口中所言?
李墨冷笑,干脆就把杀鸡儆猴的事提在祭祀之前好了。
于是他一个眼神,示意傅谦让人把陈元斌带来,李墨努力压下心中暴戾之火,装出一副和善宽容的模样。
“老夫人,朕念在你年迈,又接连丧夫,丧子的份上,可以不计较你刚才的大逆不道,胡言乱语。”
“老夫人伤心过度神志不清,大概是忘记了老侯爷乃我东林第一战神,陈元忠也是我朝第一勇猛之士,他们二位可都是朕的爱将,是朕信赖之人,朕指望着他们为朕守住这江山,替朕保护百姓,朕如何会害他们?”
“至于你的小儿子,”李墨一副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的架势,“老夫人你恐怕是不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吧。”
一些人听了李墨的话果然冷静下来,因为确实是这个理,而这发疯的老妇人还真像是伤心过度失心疯了。
一些文武大臣跟在韩丞相身后,丞相一直未动,他们也没动,而一些亲王,藩王则是持看戏的态度,这种时候谁都不愿意冒出头来。
而身为现任定北侯的席朗,本质上似乎还是那个无能的小世子,于是只是无助又慌乱的护着他奶奶,至于那个他传闻中爱到骨子里的男妻,韩知许,则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似是还没有把自己当做定北侯的一份子。
李墨这个解释是说得通的,甚至合情合理,不过席朗也不急,一切都在按着计划进行。
很快,两个锦衣卫就架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匆匆上来。
众人只见那人不仅浑身是血迹,衣服被抽打得破破烂烂,身上肉眼可见的皮开肉绽,整个人像是失去了行走能力,低垂着乱糟糟的头被两个锦衣卫架着拖上来。
“元斌我儿啊……”
陈老夫人一声尖锐的哭喊,随即就疯了一样挣脱开冲了过去,只见陈元斌不知道在锦衣卫的大牢里受了多少酷刑,整个人都看不清人样了,浑身都是伤,也瘦的不成样子。
“我可怜的儿。”老夫人顿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要昏过去。
在场无不动容,明明半月前他们还见到过,那时候还是一副玉树临风的模样,怎么现在就成这样了?
李墨也不管大家的反应,就让傅谦将此人的一条条罪状列出来。
什么故意传播流言,恶意造谣皇室血脉,大逆不道诋皇上,胡编乱造妖言惑众……条条罪该万死。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之前那些流言竟然是陈家老三在背后捣的鬼?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谁不知道这么做是要砍头的啊?难道陈家老三也跟他母亲一样疯了?
“老夫人,现在明白你儿子为什么会被锦衣卫带走了吗?”李墨冷冷的问。
“一派胡言!”老夫人愤怒的看着锦衣卫,对儿子心疼得不得了,“昏君,你就是要我儿子死,就是要我们陈家断子绝孙。”
什么昏君暴君,李墨最恨这样的词汇,他当下不想再听什么辩解,直接对奄奄一息的陈老三道,“朕知道,两年前朕不让你回边关,让你一身抱负不得施展,你怨朕恨朕,所以才这么报复朕。”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要不是还需继续演戏,席朗都要被这货给气笑了,他倒是会找借口,很合理。
“念在你陈家满门忠烈的份上,此事不会牵涉到陈家任何人,朕甚至可以饶你不死,但陈元斌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傅谦,割掉他的舌头。”既然是流言蜚语惹的祸,那就是这张嘴惹的祸,“送回侯府,从此永世不得踏出侯府半步。”
流言惹的祸,所以割舌以儆效尤,李墨也是在告诉世人,那些荒诞离谱的流言最好都烂在肚子里,否则这就是下场,同时他不仅留了他一命,关键还没有牵连到他侄子这个现在的定北侯,以及刚刚发疯的老太太。
这是多么浩荡的皇恩啊,皇上不仅仁慈宽厚,还如此明辨是非,这难道不是天下之福百姓之福?
可惜,虚弱的陈老三却在这时候冷笑,“我父亲戎马一生,一直身体健朗,突然抱病而亡,我不信。”
“还有我二哥,他最是骁勇善战,能以一敌百,而且他熟练掌握各种兵法,如何能中敌人的埋伏?就算中了埋伏,寻常人有几个能杀得了我二哥?”
“李墨,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清楚,功高盖主,功高盖主啊哈哈哈……”
“可恨苍天无眼啊,但就算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最后一句完全是恶狠狠的诅咒了,李墨忍着怒气,面色阴沉得可怕,此刻他需要发泄,恨不得抽剑亲自将这人碎尸万段,但他必须忍住,这是祭坛,这里还有文武百官,全天下都看着他,他不能在他们面前展露自己的嗜血暴怒。
所以李墨深吸一口气,只是让傅谦割舌处罚,然后快点清理干净继续祭祀。
却不想就在傅谦准备动手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亲王中,站在最前面的贤王突然开了口。
“皇上,臣觉得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妥吧。”
贤王是亲王中除了齐王之外实力最强的,也是一众皇亲贵胄中地位最高的,他一开口,就是任何人都得礼让三分。
李墨眼睛一眯,看来今天这祭祀大典是不能好好举行了,一个两个的上赶着在这时候找死,他也是没办法。
“哦?贤王叔觉得,有哪里不妥?”
贤王随即转身望着百官,“臣在京城待了有些时日了,跟大家一样,也听到了一些关于皇上的传言。”
李墨只觉得脑中暴戾之气暴涨,但他还是拼命压下去。
贤王身材高大如今上了年纪还微微有些发福,今日穿的又是最隆重的朝服,于是肚子看起来圆滚滚的,整个人显得又高又壮,他不是没有感觉到皇帝侄子身上的杀气,但他还是面不改色继续道。
“传言说,皇上并非先皇兄的亲子。”感觉到四面八方的杀气,贤王脸上的横肉都抖了抖。
其他亲王更是吓得双腿发抖瘫软在地,离他最近的齐王不可置信的冲过来低声呵斥,“王弟你疯了?你在做什么啊!”
这时候的齐王脑子里甚至冒出了贤王要逼宫的想法,整个人显得非常惊恐。
贤王却不管他继续道,“本王自是不信的,可是想要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如此屠杀或者割舌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皇上侄儿总不能杀尽这天下之人吧?那不真成了暴咳咳咳……”
“大胆李鄂!”齐王大呵,“还不闭嘴!”
齐王慌得说话都在抖,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本来这皇上侄子就多疑,一直容不下他们,这糊涂王弟是疯了吗,生怕小皇帝找不到借口杀了他们几个叔叔?
锦衣卫也已经冲出将他包围,但贤王还是继续道。
“皇上祭祀,祭的是这天,祭的是我李家列祖列宗,倘若皇上背着这身世含糊不清的名头给列祖列宗们祭祀,本王身为李家人,觉得这不妥吧,怕列祖列宗们怪罪这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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