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短短的网线,能让我觉得这个世界没那么操蛋,原来除了贫民窟一排排摇摇欲坠的危房和被生活压垮的邻居们,还有那么多和我一样的小孩,每天背着书包,坐着校车去学校上学,在操场上肆意地奔跑玩闹。
而我,注定和那些人是不同的。我永远摆脱不了这片阴暗的泥沼,注定在这里堕落、腐烂,最后再和我那对素未谋面的亲生父母一样,因为吸毒过量而暴毙在街头。
直到十四岁那年,一名黝黑皮肤的前雇佣兵从贫民窟里带走了我。他有一个和长相格格不入的代号——“智者”。
智者将会了我怎么用武器瞄准敌人,怎么开枪,却没有教会我怎么杀人。
我问他为什么不让我出去办事,他说,既然你那么喜欢电脑,以后用电脑帮我赚大钱,好不好?
我从小到大最缺的就是钱,听到他的话,就只是拍拍胸脯,告诉他,你救了我的命,以后我会让你成为全世界最有钱的人。
智者笑了,狠狠敲我的脑门,说,臭小子,滚蛋吧你。
“HELS”的所有人都是异类,在这里,我这个异类中的异类反而并没有觉得格格不入。
老好人奥托资助我跳级考上了一流的大学,西西里最美的姑娘鬼鸮带着我在世界各地吃香喝辣。
机构里还有一个于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人,就是后来加入的老大。
老大眼睛看不见,却比任何人都要厉害和优秀。他一次次带着我死里逃生,告诉我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等待着我去探索和发掘。
我那天忍不住嘴贫,说老大,你什么东西也看不见,怎么知道美好的事物是什么样子啊?
老大只是勾起唇角,说幸好他现在看不见了,否则有些人,一眼就会让人误了终生。
我们是惺惺相惜的同伴,却都是躲藏在阴暗巢穴里的毒蛇,见不得光的存在。直到十五岁那一年,我遇到了那个站在光里的人。
我的小星星、小太阳,Nicholas。
比起我这种混吃等死的人,我觉得Nicho才是真正的天才,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天之骄子。
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只在网上聊编码和程序,从不互相分享自己的生活。因为我意识到了自己和Nicho巨大的差距,Nicho是家境优渥的小少爷,而我,就是一只被人从泥沼里捡起来没扔的臭虫。
可是Nicho一天比一天更依赖我。
他真的很可爱,每天闲暇的时候都要和我发送一两百条消息,还配上各种莫名其妙的表情包。甚至还起早贪黑地学习英语,背诵单词,就是为了能和我顺畅无阻地聊天。
虽然有时差,但我还是在Nicho心情不好的时候,整夜整夜通宵陪着他,直到都熬出了浓浓的黑眼圈。
那时候的我心想,我他妈怎么就那么宠这位小少爷呢。
已经忘记了具体是哪一天,只记得天上的星星亮得晃眼。我站在查尔斯河畔,百无聊赖地朝着河里扔石子,听到Nicho在语音里对我发出了“嘬”的一声。
那声音真的很难听,我差点被吓了一跳,马上问他你在干嘛,Nicho只是乐呵呵地笑,说Grey,小爷想亲亲你,不行吗?
从那天晚上开始,我们就在一起了。
我俩无法触碰对方的双手、无法拥抱,更无法在夜半三更相拥着入眠。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彼此度过一个又一个孤独的夜晚,用一颗心紧紧贴着另一颗。
后来,在“智者”的授意下,我建立了一个叫做EPI的披皮“黑帽子组织”,主要负责破解和探查全球各地的情报。
明知道Nicho什么都不懂,我却还是把小少爷拉下了水。
听说我是组织里的一员,Nicholas想也没想,直接就答应了。
小少爷果然就是个永远活在安乐乡里的王子,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险恶。
可是于我而言,瞒着心爱之人的每一天都过得无比煎熬。
我无比清楚的意识到,我,Grey,一个从没做过什么好事的混球,陷入了爱河。
每当Nicho贴着手机听筒,青涩地对着我说他那些少年天真浪漫的情话,我都觉得心里跟插了根刺一样,怎么都不好受。
直到一个晴朗的午后,Nicho非常严肃地和我打了个电话。
他对我坦白了一切,说国际刑警的一名督查盯上了他,为了自己的家人和朋友考虑,他会主动协助国际刑警的调查,抓捕这个组织的头领,那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他还问我,要不要和自己一起脱离EPI,回归社会,做一名普普通通的程序员。
他不知道,我就是他口中的那个大恶人。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在电话里缓声说:“Nicho,该到睡觉的时间了。”
那天晚上,我给他唱了他最爱听的那首披头士,只是把里面女主角的名字换成了他的。
【Hey Nicho, you'll do(嘿Nicho!你会办到)】
【The moment you need is on your shoulder(下一步该怎么做就全看你自己)】
【Remember to let her under your skin(记得将它深藏于心)】
【Then you'll begin To make it better(世界就能开始好转)】
在我有些走调的歌声中,Nicholas抱着手机就这么睡着了。
我都能猜到,他肯定穿着他口中那件奶奶买的卡通睡衣,身体蜷缩在角落里,就像一只小熊。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警察循着Nicholas提供的内部资料,在波士顿的公寓里破门而入,将我狠狠按在地上,拷住了我的双手。
我完全可以提前跑路,但我知道如果我那样做,警方会觉得是Nicho骗了他们,他永远不可能开始新的生活。
被铐上手铐的那一刻,我反而放下了心里的重担,感觉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了起来。
我终于不用再瞒着他,去做那些脏了他手的事。
要是Nicho就在我的身边,我一定会让他闭上眼睛,让他不要害怕。
可他不在。
对于他而言,我永远就是那个隔着一条网线的异国少年,总是和他吵架发脾气的男朋友,并不怎么好相处的对象。
我永远不会让他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把我亲手送入了漫无天日的牢笼。
为什么?
因为我爱他,他永远是我的小少爷,我心尖上的Nicho。
第87章 牧羊人
医务内弥漫着一股波诡云谲的氛围。
“你的应激障碍反应加重, 精神状况在船上突然变差,我认为不是偶然。”于成周说,“从登船的那天开始,牧羊人就派他的手下通过通风管道, 向所有舱室释放了大量精神类活性物质nitrous oxide, 也就是所谓的‘笑气’。”
听到于成周的话, 于白青没有选择打断。他心里清楚, 于成周所指的“牧羊人”, 应该就是广播里的那个人。
“笑气”这种东西, 曾经在禁毒工作的章昱应该再熟悉不过,酒吧街每次大抽查能查出好几箱。这玩意严格意义不算毒品,但有着和毒品类似的致幻效果,能够刺激吸食者的大脑细胞, 让人变得情绪兴奋, 状若疯癫。
“但笑气只是一个幌子而已,他真正要做的,是从船上的乘客中挑出能献给神的‘祭品’。”
于白青忍不住皱紧眉头:“你指的神, 是应晚?”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了。在锡隆那个诡异的村庄里, 他就曾听见新泰女孩莎昂将应晚称作“神的孩子”。而在昨夜的拍卖会上, 那位中途暴毙的拍卖官也口口声声地宣称, 应晚是“六翼的天使”, “燃烧的蛇”。
于成周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离开座椅走到医务中心的大门外, 对守在外面的几名黑衣人低声吩咐了几句什么。黑衣人们十分恭敬地对着于成周鞠完躬, 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了医务中心。
确保隔墙无耳, 于成周坐到沙发前, 神色平静地望着自己的儿子:“是, 也不是。”
“这要从几十年前,千禧战争时期开始说起了。”
“你口中的应晚,也就是Noctis,”他说,“是他们生造出来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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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禧战争期间,西方国家除了以军事、经济以及媒体力量对东方和第三世界国家进行抗衡,同时还筹备了以宗教意识形态力量进行对抗的秘密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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