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大路一下变成狭窄颠簸的小路,程清章还得再往里面拐,村口几间还算齐整的民房后面都是上了年头的自建房,可以看出几十年前,这片城中村也繁华过,现在大部分原住民早已搬出去,等着这片拆迁。
这块市区的城中村,就像女孩精美裙子上一块丑陋的补丁。
这块显眼的补丁上,住着无数艰难生存的外来人员。
程清章七拐八拐后在一间四层民房前停下,他把车停在楼道中,上了锁才往顶楼走。
水泥楼梯早已被踏成黑色,楼梯扶手积年累月积攒着一层厚厚的黑垢。
筒子楼,当初建造的时候没有足够规划,照不进阳光,楼道内视线昏暗,人混杂居住,气味古怪。
程清章走到二楼,保养的锃亮的铁皮门打开。
“我听到脚步声,一看这个时间段就知道是你回家了。”房东半掩着门站在后面。
程清章:“有事吗?”
“你放心,阿姨不是催你提前交房租。”房东苍老的脸仓促而凝重,“阿姨没别的意思,今天有个男人来打听你妈是不是住这儿,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也联系不到你,就说我这没住过叫任兰的人。”
程清章眼睑半敛,听不出语气好坏,“我知道了,下次他要是再来,还要麻烦您帮忙说我们不住这边。”
“小程,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还在重点高中上学。但我看那个人不像好人,是不是你们以前惹上的人啊?”房东没有点到为止,眼前这少年境遇让人心疼,但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她冷下心肠,“当初我是看你们孤儿寡母可怜,你妈又是生病的Omega我才让你们租我家的,要是有人来惹事,你还是考虑一下,怎么跟那个人说说清楚,别影响我们啊!”
“好。”
房东:“你们要是有误会就说清楚,是不是你欠了他钱才找上门啊!你妈生病在医院烧钱,有时候你周转不过来,阿姨也没急着要你交房租是不是,我是心善,你们要是欠人家钱尽早还。别在我家闹出事情啊!”
“没有。”程清章脸色冷淡,跟房东保证不会再房子里生事,才迈开脚步上四楼。
筒子楼一层两间,还住着几户人家,楼上楼下不隔音,谁家大声打骂孩子都能听得到。
刚才房东一袭话,一个一直住家里的男人开门出来看。
程清章路过那个男人家的时候,男人多瞅了他几眼。
除了二楼房东家,三楼四楼房间又脏又挤,也没什么设施,好在每间房有独立卫生间。
谁也不喜欢这样的灰扑扑的环境,但糟糕的环境对标便宜的价格。
任兰跟他的房间在顶层四楼,夏天太阳能把房顶烧穿,租金还能更便宜。
程清章用钥匙打开木门,不到十五平的房间,两张折叠床用窗帘隔着,墙壁两边用墙贴纸包裹,像这样的房间是不允许做饭和配备天然气。
任兰弄了一张不太摇晃的长桌,放了电饭煲和电热锅。
除了上厕所,他们两个人的吃饭睡觉都在这间小屋内。
两个人的生活用品,把小屋挤得满满当当。
任兰勤快,没查出肝硬化前,把小屋收拾的干干净净。
现在程清章也把房间整理的仅仅有条。
程清章给自己做青菜面的时候,顺便把昨天留在电饭锅的鸡汤热了。
吃完饭后,冲了个澡,换上兼职便利店的工作服,提着鸡汤就往医院里去。
任兰看到他很心疼:“今天怎么来那么早?你也不多休息一下补觉。”
程清章把不锈钢保温盒拧开放凉:“今天便利店来货,我提前去帮忙。”
“那你今天睡觉就少了。”
“没事,后半夜我可以补两小时觉。”
“你也不要给我带鸡汤,医院有吃的,我能自己去打,你自己吃的不好,我看你最近瘦了。”
“我长高了,你看我才觉得瘦了。”
任兰叮嘱了几句让儿子多注意身体,让出床,让程清章趴会儿。
跟任兰同病房的老人被子女接出去逛了,任兰跟程清章聊家常,语气有些羡慕。
程清章脸色平常,他看向憧憬中嘴角含笑的任兰,“妈,我马上高三了,学习时间紧了,我想搬到离学校近的地方住。”
任兰脸顿时僵住:“是不是你爸找来了?”
程清章神色如常:“没有,妈你别多想,我只是为了学习。”
儿子向来沉稳懂事,任兰稍稍放下心,她看着程清章的脸,小心翼翼说,“其实,现在回过头来想想,你爸也没那么差了。”
程清章眼中闪过一道厉色,他端起放凉了的鸡汤,“先喝汤吧!”
任兰:“清章,要是你爸找来了,你也别不见他,说不定他愿意出钱呢!他还有套房说不定能卖,妈也是不像想你那么辛苦。”
程清章没说话,只是把鸡汤倒在碗里,喂任兰喝汤。
查房护士敲了下门:“小程,你来了,可以跟我过来一下吗?”
程清章放下碗,跟护士走出门。
护士:“小程,这几张化验单和这几天的药物要交了,我先把单子给你,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去缴一下费用。”
程清章看了下单子,任兰之前在大企业做保洁,定时缴纳医疗保险。
在任兰生病后,减免了绝大部分医疗费用,但剩下自行承担的医药费,对没有什么积蓄的任兰和一个高中孩子,仍是十分紧张。
程清章把缴费单折叠好收进口袋:“可以晚几天吗?”
护士为难:“要尽快的。”
第6章
程清章还是没去缴费,他在便利店兼职,一晚一百按日收,不仅要承担房租,还有两个人的生活费,任兰的医药费,经常入不敷出
他走进病房,任兰就问他,“又是让你去付钱的?”
“嗯,您别多想,钱还够。”
这种场景发生了无数次,任兰叹口气,“你也要多注意休息。”
话是那么说,但程清章没有休息的余地。
程清章没有再提这个话题,不想母亲病重还要考虑医药费的事情。
他心里有准备,现在任兰病情在医院监护下稳定,一直等着合适的肝-源移植。
要是幸运,他们等到合适肝-源,他还要支付十几万的手术费,后续还要至少半年的静养监护,时刻关注任兰会不会出现排异反应。
但更多人是在排队等待肝-源时,就在病情恶化中离世。
不论是哪种情况,对程清章而言都不过是迫在眉睫必须凑齐的手术费,和细水长流,抽血般滋养母亲的医药费区别。
程清章从不会对人倾诉这些无用的情绪,他照例看完母亲,骑上那辆二手自行车,赶到兼职的便利店。
便利店三班倒,他到的时候早班的店长还在,等着进货的车辆赶到。
马上要到夏天,便利店进货数量大,尤其是大批次饮料几乎装满集成箱车厢。
货车司机只负责跟店长交接清点商品数量,便利店另一位Beta女店员既要在收银台看着顾客,又在空闲的间隙的帮忙搬店长清点好的一些小货。
店长一边清点商品数量,一边站在车厢,将商品传递给程清章。
程清章看着瘦,但流畅的肌肉一块一块附在骨骼上,用力时,好看的肌肉线条根根分明。
年轻的躯体,冷淡的神情,还有闷不做声埋头苦干的作风,让不少顾客驻足地观赏。
不一会儿,程清章衣服湿了一片,空灵冷淡的气味飘在空中。
有不少Alpha顾客使劲嗅了嗅:“这是信息素还是模拟Alpha信息素的香水?这味道好像没有什么攻击性。”
Alpha天生对同类的信息素抗拒,但他们现在闻到的味道,却只觉得鼻尖充斥着淡到几乎是错觉的冷气,就像冬天在户外行走,冲着鼻子吹来一股冷风,什么味道都没有,只觉得鼻子一冷,下一秒眼泪就能掉下来。
只是他们这次闻到的冷味,没有那么刺激。
程清章没理好奇的顾客,搬完车厢,他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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