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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经阁的卧房中摆着用于招魂的阵法,荧蓝的幽光充斥着整间屋子。
此刻清垣和铸魂师已经离开了,只留下夜凡尘一人守在清筠榻边。
就在刚才,铸魂师和他说,最多再用七日,他师父便可清醒过来了。
望着清筠紧闭的双目,夜凡尘有些静静出神。
在了解了自己的身世之后,他才知道清筠当初为了保护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
有句谚语,“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对于夜凡尘来说,清筠确实担当了父亲的角色。
清筠虽然平日行事乖张,给人的感觉像个怪老头,但实际上给予了夜凡尘最大程度的包容,若是说他与折风渡的事情正道中有谁能理解,并持最少的偏见去看待这件事,那只能是清筠(可惜尘尘不认识景岚,他能举双手双脚助力)。
就在夜凡尘出神的间隙,腰间忽然伸出一双手将他抱住。
夜凡尘后背一僵,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便贴上了折风渡的胸膛,耳边响起男人的轻笑,
“你放心,没人看见我。”
折风渡埋怨似地用下巴蹭着夜凡尘的颈窝,“怎么本尊见我喜欢的人,还要像做贼似的。”
夜凡尘握住他的手,和他的脸颊贴在一块,一字一句道:“我在想……”
折风渡抬起头,“嗯,在想什么?”
夜凡尘看了眼清筠,又看了眼折风渡,“我在想等师父醒了之后,就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他。”
到时候他们就是名正言顺的道侣了。
折风渡:“仙君不怕吗?”
夜凡尘问,“怕什么?”
折风渡弯起嘴角,“若是那些正道听说你和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结为了道侣,那帮老头子会说些什么?”
夜凡尘一愣。
折风渡接着“添油加醋”,“本尊都不用想,就知道那帮老头大概会说些什么。”
说到这,他模仿着那些长老的语气说,
“凡尘啊,道侣的事情你可千万要三思而后行!你且别说他是个男的,这……虽说九阴的拘魂灯不是他偷的,但他毕竟是苍玄宗的宗主啊,上次那轮回阵说不定是意外,他是魔尊,怎么可能没做过恶事,说不定他吃人吐的骨头都比我吃的饭还要多……凡尘啊,你怎可如此草率?”
夜凡尘被他故作老成模仿那些长老的浮夸语气逗得忍不住轻笑出声。
折风渡勾了勾嘴角,去蹭他的颈窝,“笑什么?嗯?”
“是不是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
他又去挠夜凡尘痒痒,“到时候那群老头天天像老和尚一样围在你身边念经,念得你耳朵都起茧子,你怕不怕?”
夜凡尘被折风渡弄得发痒,他强忍住笑意,转过身,和折风渡的额头贴在一块儿,“我不怕。”
他从来不在意世人的眼光。
“他们说什么我都不怕。”
第63章
三清门每月有那么固定几天, 会由高阶弟子传授指导低阶一些内经心法,或对他们平日里遇到的困难的指点一二。
这几日也被称为“讲经日”。
讲经的事通常是首席弟子夜凡尘来做的,若他不在那便有尹柏寒或者冼澜安来代替。
只是此刻, 望着面前空荡荡的讲筵席, 尹柏寒在人群中左右环顾一圈仍没能找到夜凡尘的身影。
他思忖道……难道师兄今天又有事不能来了吗?
师兄自从回来之后就好忙啊,明明在同一个宗门, 但尹柏寒却连夜凡尘一面都没能见上,而讲经的事情已经由他和三师弟暂分别代过一次了。
今日早些时候,夜凡尘表示这次讲经自己会来, 尹柏寒心想回宗门那么久自己总算能见上夜凡尘一面了, 估计也能知道这些日子师兄到底在忙什么……
可是现在讲经就快开始了, 夜凡尘却还是没到。
尹柏寒皱起眉头,师兄不会遇到什么事了吧?
就在这时,耳旁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怎么听个讲经都要等那么久, 你们正道做事都是这么磨蹭的吗?”
尹柏寒转过头, 看着身边正道弟子打扮的魔修一脸不耐烦的模样,他左右环顾一圈确认站在堂前的几位长老没有注意到异样, 赶忙压低声音道:“应该快了。”
他怕沈玉槐的声音要是再响一点, 一旁的长老就要发现自己私自带魔修混进来, 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不由得小了许多, 而沈玉槐则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依旧大摇大摆地扇着折扇……
这一切都要从折风渡回三清门归还九阴魂魄这件事说起。
因为折风渡暂时留在了三清门,他的几个下属便也顺带留了下来,其中就包括沈玉槐。
而负责盯着那几个魔修别在三清门里惹事这桩差事则落在了尹柏寒身上。
几个魔修中, 尹柏寒对沈玉槐印象最深, 其一是因为他当初与沈玉槐打过一架, 虽然最后陷入了对方的幻阵,不得不说这结局还挺丢人的,其二是他每次见到沈玉槐,总会产生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对方,并且不止一次。
尹柏寒还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平时折风渡对苍玄宗的魔修采取的是放养式的管理模式,一些杂事小事从不亲自过问,而棠秋茗和阎魁虽然是名义上的左右护法,沈玉槐在那几人中的实际话语权反倒要更高一点。
所以基本只要和沈玉槐搞好关系,他苍玄宗签订了和平共处的条约,苍玄宗对于三清门来说也算是客人了。
既然是客人,只要对方不提些太过分的要求,尹柏寒都会尽力满足。
就比如今天,沈玉槐觉得住在后山的日子太过烦闷无聊,要看看他们正道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当然按照他的原话是,“呆在三清门的每一天都是被木鱼敲钟的‘嗡嗡’声吵醒的,这日子和坐牢没差,也无怪乎你们正道的这帮人瞧着就无聊,天天闲得没事干净找些‘匡扶正义’的事给自己做,现在这牢谁爱坐谁坐,反正我不坐,我要下山给自己找乐子去了……”
尹柏寒一听对方要下山,那这怎么行?只好劝沈玉槐再忍一下,今天自己就带他去做些有趣的事情。
不告诉别人,他们偷偷的去,
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一个月只有两三天才能见到,
一定让他觉得有非常有意义。
这是当初尹柏寒对这件“趣事”的形容。
于是沈玉槐将信将疑地跟着他去了,结果两人到了学堂门口,
“讲经?”
沈玉槐不可置信地看着高挂在殿门正中央的那块牌匾,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尹柏寒。
这算哪门子有趣的事情???
尹柏寒全然没听出他话里话外的嫌弃,继续一本正经道:“你在苍玄宗一定没听过讲经吧,接触一下新事物应该挺有趣的。”
沈玉槐:“……”
不是所有的新鲜事物都能叫“有趣”,其中就包括看经书、听人念经这两件事情。
他真怕自己听到一半就被当场超度了。
沈玉槐当时很想朝对方翻个白眼然后直接走人,但是看尹柏寒带自己进去时一副紧张兮兮、做贼心虚的模样,沈玉槐忽然觉得自己“苦中作乐”一下也不是不行。
然而他现在在这学堂中等了将近有一盏茶的时间,讲经也没开始。
没想到在正道做一件枯燥无味的事情之前,还要经历更加枯燥无味且漫长的等待。
对此,沈玉槐的评价是不如坐牢。
尹柏寒劝他别急,按道理说只要夜凡尘答应过的事情便绝不会食言,今天他没有请假那应该就是会在讲经开始前赶到,若是师兄真的没有及时赶到,实在不行只能他替上了。
“到底还有多久?” 就在沈玉槐不耐烦的欲转身离去之际,身后的门忽然开了,整个学堂蓦地安静了下来。
夜凡尘拿着一卷经书走了进来,所有人都正襟危坐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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