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宗仙长早从受伤的弟子那里听说戚无忧有些本事,但他根本没当回事——这么个破落宗门还能出什么能人吗?
他原想着当众击溃戚无忧,好在宗门弟子前立威,却不想一击未中,面子上过不去,生怕在戚无忧这里翻了船,喝道:“列阵!”
十余修士闻言刷然退散,在院前摆出一个五芒星的似的阵型。
戚无忧最不怕的便是幻阵,打眼一看便找到了薄弱处,再度避开仙长攻势,跃身到了阵眼处的修士身前,赤霄宗修士见势不妙,立即变阵,围压而来。
从青竹院的视角只能看到这十几人上下两圈,浑似一个倒扣的杯子,将戚无忧困于其中,十数灵剑在外围转成一圈,如同收束的伞骨,骤然自人墙的缝隙刺入!
“吴仙长!”绿袖骇得捂住了嘴。
聂允也往前一步,随即意识到院门外的禁制未受波及,继而想到戚无忧的身份,搭在佩剑上的手放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院外的“杯子”。
赤霄宗仙长立于“杯子”外,得意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呵,这便是与赤霄宗作对的——”
他脚步顿住,鼻尖动了动。
不对!
此阵必见血,怎么一点血腥气都闻不到?
那十几名弟子自刚才起便寸步未动,换做平时,他们早该进行第二轮的剿杀。
殊不知此时戚无忧在阵中,以一剑抵住了十几道剑刃,怦然往上抬去!
赤霄宗仙长心头一凛,便要后退,忽然一股灵气自“杯子”底下喷薄而出,“杯子”如含紧的花苞,砰然绽开!
当啷当啷几声响,被缴断的灵剑崩飞出去,赤霄宗仙长连忙挥剑将其挡开,灵剑碎片哧哧戳进地里,围攻戚无忧的众人接连闷哼地坠地,伏地喷血。
戚无忧丝毫未伤,唯独手中佩剑因承受不住加注其上的灵气,断成了两截。
“……”
他只想缴械来着,没想到直接把自己和对方的法器都搞崩了。
——实在是用花骨扇用习惯了,总是习惯用大幅灵气去驱动法器,忘了寻常的法器根本承受不住他的灵压。
他还好,这样的灵剑要几把有几把,那帮赤霄宗弟子可要惨了,见他们痛苦的样子,被折断的灵剑八成是他们的本命剑。
一对多,赢得却似没费吹灰之力,鱼梓看得目瞪口呆,绿袖也把眼泪擦掉,出神地望着这边。
仙长看着满地痛嘶的弟子,面露骇然之色——方才的阵术乃是赤霄宗的十七煞阵,用的也是杀招,便是他被围困,也要周旋一阵才能脱身,很难做到像戚无忧一样一击破阵。
戚无忧转向赤霄宗的仙长,仙长立即持剑挡在身前,眼角往后瞄,寻找退路,惊疑不定道:“你、你究竟是何人!”
“我乃永成宗的长老,方才没同仙长说过吗?”戚无忧哼笑着踏前一步。
“永成宗根本没有你这号人!”
“……新挂名的不行?”
“你、你、你伤我宗门弟子,沈宗主不会放过你,识相的就放我等离去,届时说不定宗主还会留你一条性命!”
“你们沈宗主也要来见我?”戚无忧偏了下头,“求之不得。”
搬出宗主都不能震慑住戚无忧,赤霄宗的仙长慌了。
他带来的修士皆被戚无忧所伤,若是自己再挂彩,定要被宗中其他看他不顺的仙长攻讦,那时便要出大丑了。
他一手缩回袖中,悄悄摸出了毒粉,脸上挤出笑容来,说道:“道友这又是何必?大家同为仙门修士,冤家宜解不宜结,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
说到后四个字时,仙长声音一厉,毒粉霍地自他袖中挥洒而出!
戚无忧早注意到他的动作,正要驱散毒雾,然而不等他有所动作,便有一股冷冽逼人的灵气自上而下灌入竹林。
暴涌的灵气推开空气,形成的狂风瞬间将毒粉席卷着糊向始作俑者!
洛云彰回来了?
戚无忧第一时间判断出来人的身份。
下一秒,逍遥剑划破空气,一路尖啸着飞来,直穿赤霄宗仙长心口,飞势不减,轰然钉在了青竹林外的山壁上。
咔啦啦一阵巨响,巨大的裂纹顺着逍遥剑的剑尖向山壁的四面八方窜去,山石轰塌,直接将赤霄宗的仙长埋在了下面。
“!”
这也太夸张了吧?
戚无忧被破风声刺得耳芯发痛,缩了一下右边的肩膀,后腰登时一紧,被人揽住往后拖开。
洛云彰的力气极大,几乎要将他的腰箍断。
戚无忧去掰他的手,洛云彰却纹丝不动,呼吸颤抖起伏,伸出手指在他脸上抹了一下,一缕血迹在洛云彰指尖匀开。
“云彰?你何时回来的?见过抱一了吗?可有受伤?”
戚无忧担忧了数日,得见洛云彰,便要检查他的伤势。
洛云彰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望着指尖的血色,只觉那片血色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落霞台的一幕幕在他眼前层叠,身上的伤痕难以抑制地疼痛起来。
腰间的手收得越来越紧,戚无忧这时才发觉洛云彰的状态不太对劲,一低头看到他手指间的血迹,后知后觉地在自己脸侧摸了一下,细微的刺痛嗖地传来。
“!”
他赶忙解释:“这不是旁人伤的,是我自己刚才破阵时被剑气刮到——”
但洛云彰根本听不进他的话,骇人的灵压以他为中心往四周炸开,引得空中云气聚集,青天白日,天空竟然阴沉下来。
“洛云彰?”
百家聚集于此,洛云彰怎么能这个时候失控?!
周围宗门的修士察觉到灵气急遽朝着西方一角飞去,南宫礼、花勿,以及刚到龙隐宗的仇三仙和樊一祯不约而同往青竹院的方向望来。
灵压太强,戚无忧几乎喘不过气来,急道,“我没事,只是小伤,云彰?洛云彰!”
周围灵气哔啵爆开。
洛云彰身上灵气逆流爆出血花,一字一句道:“沈,焕,然。”
第75章 神志不清
仇三仙正与南宫礼寒暄,忽见龙隐宗西方阴云密布,拱手的动作一顿,快步来到殿外。
南宫礼也跟出来,辨明阴云的方向,心中咯噔一下:那不是青竹院的方向吗?
“那是……”
“是云彰!”仇三仙道。
南宫礼一震:“什么?”
不语出鞘,樊一祯道:“过去看看。”
仇三仙和樊一祯御剑而起,南宫礼也赶忙跟上,一同飞往青竹院。
越靠近青竹院,南宫礼越是心惊,青竹院与龙隐殿相隔甚远,在这里竟能感觉到洛云彰引起的波动。
他担心戚无忧出事,追问仇三仙:“仇宗主可知洛云彰是怎么了?”
仇三仙从齿尖发出一声轻嘶,道:“大约又是些不怕死的修士惹到他,引得他失控了。”
“失控?”南宫礼捕捉道仇三仙话语中的“又”字,诧异问:“洛云彰时常失控吗?”
“并非时常,”要么是遇上了抱一,要么是有谁当着洛云彰的面诋毁企无忧,“但每一次失控,都够人受的了。”
仇三仙见天边阵势,面色凝重道:“南宫宗主应当也知道,当年他招魂不成,颓靡数月,突然有一日破关而出,便要让赤霄宗沈焕然血债血偿。
“以他当时的架势,一旦开了杀戒,一个沈焕然定是打不住,万幸那时花宗主就在仙宗,连同我与樊仙长一起出手制住了他。他师妹又以他师尊生前种种劝说,才将他安抚下来。”
南宫礼想起来了,“仇宗主说得是五年前,洛云彰挥剑斩赤霄宗门庭的那一次?”
“正是。”
那事闹得修仙界皆知。
山门匾额,是一个仙门的门面尊严,洛云彰当众将赤霄宗山门毁去,沈焕然龟缩宗门,不敢出来迎敌,颜面尽失,赤霄宗的名望也一落千丈,从此一蹶不振。
仇三仙道:“自血洗赤霄宗被我等拦住,他便日日伏在戚无忧的床边,想要用灵气将他心口的那道贯穿伤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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