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贵妇人说完见上头容夫人面色不好,当即想自己这番话怕是戳到容夫人心上了,当即歉意说:“是我不对,提起这个来。四郎在的时候,你是最疼他的,也难怪,他自小样样就出挑,要是我家儿郎,我也是钻心之痛,恨不得拿我这条命换孩子的。”
可怜啊容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
贵妇人见容夫人神色越是难看,当即不说了容四郎了,这同名同姓的,若不是新后是哥儿,四郎是男儿身,她也不会多嘴说这些。
“黎府这运道啊,可真是旺。”
“谁说不是呢。”另一人陪坐的此时能搭上话了,提容府过世的少爷,她关系、地位还不够,不过捧捧话说说旁的还成。此时说黎府高升的话,是一脸藏不住的艳羡来,“可不得了了,顾夫人是农家出身,如今相公是阁老,还出了个表弟皇后来,这一门的显赫富贵。”
语气里尽是艳羡来。
满京城谁能不羡慕眼红的。
要说以前黎家有首辅,可就一首辅,虽是位高权重但到底是门庭单薄了些,少了贵气,京里不少百年望族其实打心底是瞧不上黎府的。
乍富的新贵和有底蕴的贵族差别吧。
如今不同,黎府出了皇后,虽说皇后出身清贫了些。
“……听说全家死绝了,孤苦无依的跑到昭州投奔黎家,在黎家住的时候,正巧南边打仗,圣上当时受了重伤在黎府养伤,得新后日夜守在床边照顾,这才结了深厚的情谊。”
“所以说命这事还真说不来。”
你说这新后出身微寒还命硬吧,全家都死绝了就他一人,听着就是苦命的,可如逢了那一段机缘,圣上看重那是捧在手心上的。再说同名同姓的容四郎容烨,那时候出身好,在京里多出风头啊,都说是贵命,可早早就病逝了。
说不来说不来的。
几位妇人聊得是感慨许久,谁都能看的到,有了新后,黎府未来错不了的,只是升到哪里的程度了。
这京里的世家,黎家总是要占一位置咯。
容夫人听了一下午,一肚子思绪,情绪几番辗转,最后是不经意问:“谁见过新后?不知道新后什么样貌?你们说那哥儿痣长在哪?”
几位被容夫人问题问的愣了下,而后一人说:“这谁能见过?京里这些人,怕是只有顾夫人常见。”
见都没见过,就别说新后哥儿痣长在哪了。
同容夫人关系略近的夫人见此,说:“你今日说话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因为新后想到四郎了?你别多想了,四郎那孩子孝顺,定不想你这么牵挂,这都几年了,定是早早投胎到富贵人家了。”
“你可别因为姓名一样就起了什么心思,黎府门如今不好上,听说圣上极为爱重新后,四郎的名就别提了,放心里就好。”
拿个死人跟新后相提并论,总是晦气,万一被圣上知道了,那就是大不敬。
容夫人是一脸苦涩还要挤出个笑来,点了点头。几人见状心里皆是唏嘘,新后和容四郎这事还真是巧合,今日天是聊不下去了,早早道别告辞了。
众人一走,容夫人脸上是彻底挂不上笑了,嘴角蔓延着苦涩来,说:“大郎在府里吗?叫他过来一趟。”
妈妈应是要丫头传话,还没交代清,容夫人又说:“算了,别叫了,他指定也打探不出来。”一手扶着额头。
“大夫人可是头疼?老奴请大夫来瞧瞧。”
容夫人不仅头疼,心底还有一团郁气盘旋久久不散,只要一想到新后叫容烨,就是纷沓而至的各种思绪来,拉扯的她头疼心口憋闷不甘怨恨后悔。
她是既想新后就是她生的容烨,又是不想。
“不用请了,给我冲个安神茶。”
老妈妈应是,下去冲安神茶,茶还没冲好,大老爷先到了,只见大夫人站起来问:“你说他究竟是不是呢?”
是与不是,容老爷也说不上来,自打圣上登基后,入住太极殿偏殿,宫里有传闻有位容公子伴驾,与圣上同吃同睡,容老爷当时听闻,心都惊了一拍,后来也打听过,塞了银子给太极殿的太监。
只是可惜再也没下文。
如今圣上立新后,众人才知道那位伴驾的容公子不是公子,而是一位哥儿身份,且也叫容烨。
当时消息正大光明出现后,下了朝,有同他相熟的还感叹两句:“若不是哥儿,还真以为是你家的。”
可惜是黎家的。
当初容家要面子,嫌容烨半路从男子变成了哥儿,是想方设法捂着,最后哪怕打死断绝关系,对外宣称死了,也不愿提真实原因,可如今容老爷能如何说。
他是有一子,名叫容烨,可惜早早病死了。
“……别说了,容家的容烨早死了。”容老爷最后同夫人如此说道。
容夫人自是心里明白,可她不甘心啊,尤其黎府如今鲜花锦簇做对比,她如何能甘心?
黎府门口。
郑家的马车到了,唐柔从车里下来,见门口别着刀的侍卫,吓得面色有些发白,不过还算是镇定,旁边的妈妈先吓坏了,唐柔就说:“你在车里等我吧。”她估计也坐不久。
妈妈当即应是。
门口侍卫检查过帖子,还有黎府人来领人,这才放人。唐柔被这阵仗吓得心里发颤,不过进了黎府,过了宝瓶门,见是周周跟前伺候的人带路,这才略是安心些。
一路无话到了容烨院子。
见了面,唐柔要跪拜,容烨先叫了别了字,黎周周上前让大嫂别多礼,“今日还是我有事请大嫂帮忙。”
“大嫂坐。”
唐柔都是坐立难安的,喝茶也是紧绷绷的。
黎周周见状也没多聊家常客气,大嫂拘束的要紧,那就说正事,他把事情一说。唐柔听到是这事,还是紧张,不过答话顺了许多,说起郑家产科经手的徒弟来,很是详细,可见这些年,唐柔虽是在京里,但书信往来,对郑家也是很关心了解的。
“……爷爷最得意的弟子,应该是请这位来,我回去就写信。”
容烨便道:“多谢郑夫人热心,让侍卫带信,不必你们麻烦跑一趟。”
唐柔不知道回什么好,只是说您客气了不麻烦云云。
三言两语正事解决了,黎周周见大嫂坐不住,便跟小容说他送大嫂出去,容烨回正好我休息休息那我不送了。
出了容烨院子,唐柔一下子松快些。
黎周周不提刚才的事,岔开了话题问最近怎么样,唐柔先是快嘴答都好,是下意识说完后,才想了下,又说:“其实日子还好,府里比以前有些鲜活气了,给莹娘备嫁妆缝嫁衣,我心里平静许多。”
“周周,我知道你是帮我们,帮郑家。”
黎周周轻轻摇摇头,“也不算帮,郑祖父医术好,我当年生福宝也受过恩惠,如今想来,想小容平平安安的,你回去写信也不用太重心思,怕吓着郑祖父,宫里还有御医在,就是多一份心,或许还是白跑一趟。”
给皇家办事,跑多少次,也不算是白跑。
唐柔心里都明白,周周这么说是宽她的心,便点点头说知道。
送大嫂出门,还带了一些水果罐头回去,今年昭州走货,梁从带上京里,就有黎府一份,先托送到了这边,还有各类花皂来。
这是两郡那边出的新品。
黎周周也给大嫂装上了,说:“京里现在小姑娘都爱用这个,福宝也喜欢的不得了,莹娘定也爱。”
唐柔推辞不下只能接下了。回去坐在车上,她其实都明白,他们俩家关系现在其实不如严家,只是黎府人都好,周周也给她颜面,都是记着曾经府县情谊。
黎周周是记着郑家帮他的恩惠。
当年在府县卖卤煮,被金玉酒楼惦记卤煮方子,是派了伙计跟前跟后学怎么调料包,后来还是得郑家出手,每个月定期送便宜的中药来府县,一送就是多年。
更别提后来他生产,郑祖父派徒弟过来,小田困难,相公写信问郑家,郑家愿意收小田为徒,也是看在他们家面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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