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时却又拍着他的肩膀说,“你送我们到城门就行啦,我买了东西叫车拉出城,走到这座山脚你再来接应。”
符离外头,并不很赞同的样子。
但水时有自己的考量,“你太显眼了!进了城,整条街都要回头看你!”这种事情水时也是经历了太多了。
当初守城的军队很多人都见过符离,况且他不像自己,就是一个寻常小哥儿的模样,进了人堆就找不见,符离这特征太明显,就算什么也不做,立在那,都比正常人高那么大一截!像个大黑塔地标似的。
男人无法,只得拉着小雌狠狠的亲了一口,水时就笑嘻嘻的低头给阿曈围围巾,塞尾巴。
“走喽,阿纳带你去买糖吃。”
小孩儿“啊哈”一声,开心的耳朵在围巾下一鼓一鼓的动,眼睛亮晶晶!
于是到了城门附近,符离便一步三回头的,回了山上,水时则好好牵着阿曈,往城镇里走。
近几年战后修养生息,作乱者有重刑,所以县城治安还算不错。水时进城时还特意撩起了额前的碎发,守城的士兵见到水时额头上的红色孕痣,知道这是个温温柔柔的漂亮小哥儿,手里还领着一个只露着一双漂亮大眼睛的小孩儿,就一脸善意的放行了。
今天是镇里的大集,守城兵想着他们必也是村上来赶集的,这一早上,城门口来往的哥儿与小孩可不少。
水时朝放行的守城官点头示意,便带着有些蒙的阿曈往城里去了。
往里走的整个一条主干路上,全都是小摊子,卖什么的都有,但因着太早的缘故,人还没很多,不至于熙熙攘攘。
阿曈哪见过这场景,小孩儿心里其实都翻了天了!好家伙,真是好家伙!这密密麻麻的“人”,比狼窝里的狼都多!
两边摊上有吃的,有玩的,最火的是一家早茶摊子,有煎油果子、鸡丝蛋羹、小包子等等。
小孩儿伸着头耸着鼻子闻,一路手脚顺拐!
水时本想走到集的尽头,看遍有什么后,回来的那趟再买,就免得还要提着东西逛集,他领着小阿曈也不方便。
怎料,小孩儿已经馋的走不动道了……
于是,早茶摊子上,多了一对平凡的吃客,一大一小,哥儿带着小孩儿,吃的可香。
“这是油煎果子,沾着汤吃。”小孩儿一听,伸出小手,从阿纳手里接过已经不烫的面果子,小心的用两根细软手指捏着,一步一步学着水时的样子,最后龇出小牙,“啊呜”的咬了一口。
面果子的外皮被炸的酥脆,一咬直掉酥渣,里边却依旧是柔软的,糯叽叽!
阿曈尝到了滋味,便抬脚蹲在凳子上,开始开心的胡吃海塞。
水时则在尝着每一种食物的同时,余光还看着正在摊前制作的老板,和面的软硬、油温的热度、馅料都怎么放的,一步一步记的仔细。
心里想着回去一模一样的做给符离尝尝!
摊主是个健谈的老汉,忙完一阵后,回头就看蹲在身后凳子上吃油煎果子的小孩,可真俊!嚯,吃的还香!
于是便转脸和小孩的“娘”说话,“呦,哥儿好福气啊,小孩可俊呐,胃口也好。”
水时笑着点头,“这一大早的,辛苦您老。”
随后,水时便问了附近租牛车的地方,或哪里有好卖的新鲜货。
没一会儿,摊前排队等吃的人越来越多,那摊主就不再方便说话,回身又继续忙着制吃食了。
水时见阿曈终于吃的差不多,便将碎银子放在汤碗边,悄悄带着小孩儿走了。只是孩儿的手里还有一根油果子,还挺大,好生生的被阿曈用油纸团吧团吧包住,而后左动右动的掖进裤子里了。
水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孩儿总愿意把东西往裤兜子里搁?衣服上又不是没缝兜。他打量半天,然后还是没忍住,低头问阿曈。
“儿啊,煎果子放那,你不烫唧唧么?”
“不烫!这样好拿,不怕丢呀阿纳。”
水时弯腰仔细一看,阿曈身后的尾巴悄悄裤子里动来动去,而后裤子前面冒出个白尾巴尖。他再一瞅,好家伙,里头的尾巴正卷着煎果子,别,还真挺稳!跟又长了只手似的。
水时挠了挠头,“想吃就吃了吧,你,这么,呃,拎着,也不太方便。”
“阿曈不吃!回去给阿塔吃。”
水时恍悟,笑了,而后捏了捏小孩儿尚且有点婴儿肥的小脸蛋。
不过还有未尽之言,水时心想,你阿塔鼻子可好的紧,煎果子上不得有一股子小孩□□味儿……
但随即又一摆手,嗐!童子尿,那男人还赚了呢。
随着日光正照,已然到了中午,从各个小村远路赶来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到了,集市上的人渐多起来,转眼就有些摩肩接踵。
阿曈第一次扎进人堆里,有些紧张,他像一头初生的小狼崽一般,紧紧贴着水时的腿,只路过些风筝小鼓等这些小玩意时,才伸手扯一扯水时的衣角,他阿纳便意会的给他买下来了。
就这样,水时带着一个小粘糕,从大集的西头逛到东头,零零散散的小玩意买了一大堆,又约定好将大件货物都送到城门口他租好的牛车上,这才终于满装满载的出城。
这样一忙,就将近晚上了,和水时情况一样的人有很多,都是到了晚上散集才出镇子,一个个都大包小裹的往家里赶。
他们也许都有自己的一个小家,此刻正燃着灯,守着月色等行人夜归。
雇车的人也不少,好在水时是提前打了招呼的,不然也要排不上了。赶车的是个老汉,水时只说把他们送到山下就行,家人会来接。
老汉也不多问,只管赶车,可见是干惯了这行的。
阿曈本来就又兴奋又紧张的过了一整天,小孩子的精力总算耗尽,但依旧不肯稍稍在水时的怀里歇一歇,他谨慎极了,眼睛瞪的溜圆,就蹲坐在他阿纳身前,戒备的望向一路的山林小路。
他阿塔说了,他是男子汉,要保护阿纳。
这一趟去山脚的路线水时是熟悉的,除了他们正在走的大道,还有一条林间小路。这时赶车的老汉回头问水时,“小哥儿,今儿天晚了,要不要抄个近路啊。”
车费是一样的,车夫还是很愿意走近路的,只是水时觉得小路不甚安全,便拒绝了。车夫闻言哈哈一笑,“嗐!这几年日子好过了,那还有什么匪啊盗啊的,太平着呢。”
水时越听越觉得这声音耳熟,于是借着月光仔细一看,心中诶呦一声,心道这世间真是缘分。
这不正是多年前,他遇到难民抢劫的时候,郑家老四承安给他租的那个牛车么!
只是车夫每日拉的人也不少,早就不记得水时了。水时也不再说话,心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还带着有耳朵尾巴的儿子呢。
过了城镇卫兵的看守范围后,四周就静了下来,牛车慢悠悠的,车夫心情也甚是放松,看来最近几年治安是好了不少,已经足以叫车夫忘记前的那场“变故”了。
但刚进了林子,原本好生生蹲在水时身边的阿曈便耸起了背,努力把自己撑的看起来很大,又龇出尖锐的犬牙,威吓的朝树林深处嘶吼。
拉车的牛立刻被阿曈惊到,不敢再往前走,车夫也紧忙回头,心道这小孩儿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犯病了这是!
水时知道阿曈是不会轻易示威的,一定是前方有什么情况!只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连车夫都听到前头的刀剑声了,那叫一个霹雳不绝。
水时来到这个世界,着实已经是过了有些年头了,就连大军围城都见过,但却是头一回见着什么是飞檐走壁、刀光剑影!
只见前方几个黑衣影子,从树林中飞出来,手里的家伙明晃晃的,“噌噌噌”“刷啦啦啦”几声兵器交接之际,刀剑摩擦之处直冒火星子!
几人正在生死搏杀际,根本没空理一个乡下的简陋牛车。
水时按住蹬腿就要往前上的阿曈,把他裹在怀里正想办法脱身,转身正要叫车夫一起跑的时候,就见牛车前头空空一片,往林边一瞅,就见那车夫早就撒丫子跑出挺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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