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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尖捏著书页，却没再继续翻动了。
满打满算，来这个世界一共有二十余天。与守着沈轶十来年都吃不到的兰渡不同，沈轶的耐心还没走到终点。
但怀里没有一只狐狸，手臂上也没有缠上来的尾巴，还是有点空落。
沈轶心思转了转，面上不显。
他问：“看我做什么？”
语气太平静，让兰渡也养回一点从容。
兰渡咳了声，手指在桌面点了点，反问：“你在看什么书？”
上钩了。
从兰渡的角度，沈轶唇角的弧度恰好被书本遮掩。
他继续维持不咸不淡的语气，把书面翻过去，说：“你看。”
兰渡果然去看。
可他眼里，沈轶身前的书本是一片空白。
兰渡惊讶：“这……”
沈轶笑笑，说：“这不是这个小世界的书。”
兰渡已经有了这方面的意识，说：“难怪我看不到。”
“不过，”沈轶说，“想看也可以。”
兰渡：“……”不，没有那么想。
他心里这么觉得，嘴巴上还是稍微配合，问：“要怎么做？”一顿，警惕，“不会还是让我花积分吧？——今天买瞭解毒丹，加上剧情，我已经欠了两千多分了！”
沈轶说：“放心，你还得起。”
兰渡不轻不重地“哼”了声，落在沈轶耳中，很像撒娇。
他嘴唇忽而有些发干。烛火幽幽，沈轶的视线落在兰渡身上。
沈轶道：“很简单。只要你让我藉助你的眼睛，就一样能看。”
兰渡不解：“眼睛？”
“对，”沈轶轻声道，“让我……进入你的身体。”
兰渡：“——！”
他瞳仁蓦地缩小，堪称瞠目结舌，看着沈轶。
沈轶不动声色，说：“其实原本就该这样。大多数系统是不会离开宿主身体的，我们会停留在宿主的意识海中。”在修真`世界，这叫“识海”。在人类已经开发出精神力的文明，则叫“精神海”。
不同力量体系中的称呼不同。当然，更多的小世界要更普通一些。没有特殊力量，只有平淡无奇、不知道点到什么程度的科技树。这种情况下，被选中的宿主仅仅会觉得自己脑子里多了一个能出声的东西，而不会想到更多细节。
“意识海。”兰渡重复一遍这个词，有点不解。
沈轶问他：“你要试试吗？”
兰渡心尖跳一下，点头。
他紧张，以为会接下来会发生很不可思议的事。但沈轶的到来堪称平淡，仅仅是对面的人忽而软倒下去，趴在桌上，自己脑子里则多了一道嗓音。
沈轶说：“就是这样。”
兰渡难得费解：“哪样？”
沈轶说：“如果你有修为，或者有修炼精神力的能力，这会儿就会‘看到’我。”
兰渡：“……怪我咯。”
沈轶笑笑，说：“我可以给你描述一下。这是一片很大的空间，”是兰渡进入小世界之前被封印的记忆，左右都是自己和兰渡的影子，亲密依偎着，一起做研究，也一起品尝世间美食，“我就‘站在’上面。真可惜，如果你有那些能力的话，这会儿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了。”
兰渡听着，心尖又开始跳。
他面无表情。理智知道，沈轶的话没有其他意思，一定是自己想太多。可实际上，他还是会忍不住想——
在船上，沈轶半搂着他，教他画画，他一转头，就能与沈轶接吻；
在毒林中，两人守夜时时常坐在一起聊天，身体放松一点，就能靠在身体身上；
来到蒋家，现在……
沈轶欣赏着眼前画面。可惜没看多少，兰渡就像是反应过来，沈轶看到的场景被一股脑抹掉。
他几乎听到兰渡强烈的心音。他的道侣很纠结，想知道他是否会知道自己所思所想。有心问一句，又承担不起答案是“是”的后果，只好装模作样地扮正经：“哪怕把你关在里面？”
不。沈轶决定收回自己之前的看法。
他的道侣一点都不正经。
“理论上，”沈轶说，“有这个可能性。但实际操作起来，实现的概率很低。”
兰渡询问：“为什么？”出乎沈轶意料，说这句话时兰渡的旖旎心思竟然淡了些，剩下纯粹的疑问、探讨。
沈轶说：“要把一杯水‘关在’一个桶里，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但如果要把一桶水‘关进’一个杯子，这做不到。”
兰渡明白了：“你是说，我的实力还是太低？”
“不，”沈轶说，“你的实力不低，只是我的实力比较高。”
兰渡：“……”
兰渡郁闷片刻，转而问：“你在安慰我吗？”
沈轶不置可否。
他刚刚说的是实话。以凌华大陆上的体系判断，兰渡如今也是天道境高手。这还只是因为凌华大陆只能容纳这么强的修士，事实上，把兰渡放在虚无空间里，他也完全可以创造一个不输于凌华大陆的小世界。
但他还是没有沈轶强。只能说沈轶吸纳了“总部”的力量后，成为了难以超越的存在。
至于是否“安慰”。也许有这方面的意思，不过，这是一个小世界。要说起实力，不免牵扯到更多事。
沈轶干脆提议：“休息吧。明天起来，蒋家还有的闹。”
兰渡赞同：“对。蒋大郎、蒋兄的父亲……呼，这家人简直了。”
沈轶没有跟着评价，而是说：“把我的身体扶到床上？”
兰渡一怔，“嗯？你回不去了吗？”
沈轶静了片刻，若无其事道：“不是。但每次脱离身体之后，要有半小时的冷却期。半小时以后你应该已经睡着了，我也应该趴僵了。”
兰渡“哦”了声，往前扶沈轶。
沈轶看他动作，补充：“等你积分多一点、升级了，冷却期会跟着缩短。”
兰渡：“嗯。”
他简单地应下，沈轶也没更多话。
他专心地、耐心地感受着身侧人的体温。
刚刚没有说实话。沈轶的意识已经在自己体内苏醒，这会儿，他能清晰感知到兰渡支撑自己的力量。还有青年的肩膀、腰身……
侧院的床铺比主院要窄一些，原先就是供一个人睡的。不过对在毒林中幕天席地过的沈轶和兰渡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有问题的是兰渡本人。在把沈轶往下放的时候，大约因为终于泄了气，他竟然跟着被带到床上。
正好撞到沈轶怀里。
可惜的是，沈轶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怀里的道侣，兰渡就紧张地爬起来——也行，恰好用两人最寻常的姿势跨坐在沈轶腰间——检查沈轶有没有被自己撞坏。
沈轶最先还用放松、“吃点小点心也好”的心态看这一切。到后面，却不得不提醒：“兰渡，吹灯吧。”
兰渡依依不舍地收回手，点头，下床，吹灭了桌上烛火。
往后，他踩着黑暗，重新回到床上。
一夜过去，沈轶和兰渡“相敬如宾”，蒋玄和杨清笙夫夫房中则一直有话音，持续到深夜，终于逐渐静下。
明月升垂，又到一日熹微时。
小厮、丫鬟们在院子里走动的声音让兰渡睁眼。他瞬间察觉到，自己竟然恰恰好待在沈轶怀里！
这让兰渡几乎要抽一口冷气。他不是不喜欢，而是太喜欢了，反倒要有担心。
可是、可是……
兰渡寻着昨天的手感，在沈轶胸膛、腹部按了按。
肌肉流畅，手感很好。
他喉结轻轻滚动，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会儿的样貌完全被沈轶看在眼中。
沈轶无声地想：真是贪吃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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