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逢君丝毫不知道,给他发这条撩人消息的人正在做什么。
他看着屏幕,换作平时,必然会在心中骂那人几句没皮没脸,可今天,他莫名不想。
但他也没回,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笑一笑,拍成照片发过去,可握着手机半晌,他才恍然想起,自己早就忘了怎么单纯地笑。
他只会假的,真的做不出来。
真要试着去做,那也是丑陋不堪,还是不碍眼了。
郁止见他久不回复,想着他或许不知道回什么,便也揭过这事。
【时间不早了,不打扰你休息,晚安。】
这行字刚打出来,还没来得及发送,便见没有变化的聊天页面突然跳出来一条消息。
一个笑脸。
普普通通,系统自带,甚至现在已经被很多人用作嘲讽意思的笑脸。
郁止却看着它许久。
一直没动静的心忽然软了一块,带着细细的疼,微微的暖……
指腹轻轻摩挲,明明同样是屏幕,他却仿佛感觉到在触摸对方的侧脸。
他缓缓勾起一抹弧度,手指敲动,删除了之前那行字,重新敲下三个字。
【很好看。】
话题终止,聊天结束,却又似乎没有结束。
同一片星空,互相想着对方,念着对方的两人,只有星月见证了所有。
*
别女士在医院住了十天,这十天别逢君白天都会来几次,拜托护士帮忙送饭,再看别女士一会儿,便会自觉离开,不碍她的眼。
若是能一直这么下去,直到住院结束,那也算相安无事,可有些事往往总是事与愿违。
再次请假的别逢君接到了徐家的电话,他不想接的,背着徐家,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泄露出真实情绪。
“什么电话不敢在我面前接?”别女士的声音冷中带嘲,似乎一天不这么说就不舒服。
别逢君转身出了病房,站在医院走廊里,接通了电话。
“嗯,有点私事,可能要再请一周。”许是担心对方会因此而换人,别逢君又道,“舟舟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在网上问我,我都可以解答,不用额外花费。”
徐家人闻言自觉占了便宜,先前觉得这位老师有些耽误孩子和时间的想法便打消,“那怎么好意思,别老师您忙您的,我们等你,没您在,舟舟这孩子做作业都不用心。”
别逢君推了推眼镜,下意识试图遮住眼底的神色,不被人看见。
“是我该不好意思才对,请假这么久。”
“没有没有,谁家每个意外急事儿,我们不急,真的。”
两人你来我往几回,电话才终于挂断。
重新进病房,别逢君便听见别女士的声音。
“你在给人上课?”她语气充满严厉和怀疑,“你给人上课,究竟是帮人还是害人?给我辞了!”
她教书育人几十年,自认坦坦荡荡没做过任何亏心事,对得起教师这个职业,决不允许有人败坏她和教师的形象。
别逢君辞什么都不可能辞掉徐家的工作,刚跟徐家人说完话,他心情也很糟糕,再听见别女士这么说,他眸光一厉,尽量收敛,效果却一般。
“我做什么,似乎和别女士无关。”
她既已经不认他这个儿子,又有什么资格命令他做事?!
“无关?你的命是我给的,你做了什么,你说跟我无关?!”别女士怒道。
别逢君却第一时间注意到,她说的不是他是她生的,而是他的命是她给的,在她的潜意识里,确实没有把他当儿子,不过是把他当作一个作品,自己创造的产物。
从前,作品能给她带来荣耀,她就能给他温暖和喜欢,现在,作品已经被毁,她想要的不是丢掉就是回炉重造。
然而两样都不可能。
“你是不是想害我,毁了我经营了一辈子的名声?你是不是跟你那个爸一样,都来跟我讨债的?!一个同性恋,一个……”
“够了!”别逢君不想听到后面的话,厉声呵斥了一句,比还在养病的别女士声音令人生畏。
别女士听得心跳都加快了两分,“你……你……”
“人都死了这么多年,整天拿出来鞭尸有意思?”
此时别逢君声音比她还冷,眼中的感情比她更淡,看得别女士忍不住噤声。
“我记得他是跟你结婚几年后才发现自己是同性恋,立刻跟你离婚,在此之前,他都是个负责人的丈夫和父亲。”
可现在,被人一提起,都说那就是个恶心的骗婚同性恋。
从前别逢君不想对此说什么,毕竟他们离婚太早,他也早就忘了记忆里爸爸的样子,如果这样能让别女士心情好一点,那就随她说。
有的人,谎话说多了,也觉得是真的。
但没关系,他可以帮忙提醒,提醒眼前这个女人,她并非自认为的那样光明磊落,无愧于任何人,没有人是圣人,没有人完美无缺。
“你帮他教训我?”别女士从来没像此刻这般后悔,后悔养了别逢君。
她错了,她不该认为自己能教出一个跟那个男人不一样的完美儿子,这个儿子果然是他的种,从来都教不好!
她气急败坏,口不择言,“你就是遗传他的基因,才会跟他一样跟同性恋混在一起滥交,活该……”
“我没有。”别逢君抿唇沉声道,眸色幽深。
从很久之前,他就说过,他没有滥交,没有喜欢男人,没有……
可这个女人总是固执地坚持她的想法,不信他的话,也不听他任何解释。
或许,在得知他没有未来那时起,他在她眼里便没用了。
没用的失败品,又怎会在意它是怎么受的伤。
“好,你没有。”别女士冷笑,“可你要不是认识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又怎么会被感染,难道还是我害的你?你就是自作自受!活该!”
别逢君心中一震,有那么一瞬,他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都僵住,心脏停止跳动。
诸多过往在脑海中闪现,隔着眼镜,他虚虚望着窗外天空。
明媚绮丽的阳光照在身上,他却没感觉到半分温暖。
热情如火的夏日似乎与他隔绝,半晌,才听见他轻笑一声。
“或许你这回说的没错。”
他就是活该。
*
早在酒店,郁止便找机会在别逢君手机里安装了定位器。
看着人从医院出去后便没了影,他打开手机找了找,以上面显示的变化速度,不难看出对方是上了车。
他拨了个电话过去,电话响了两声后被挂断。
无奈之下,只能在微信上发消息,你去哪儿几个字都打了出来,却又被他一个个删掉,重新改成:【我很想你。】
【你什么时候回来?】
别逢君挂掉电话原本想关机,可他关机的动作比不上消息快,还没关,就看见那两条消息。
有人在想自己。
有人在等自己。
这个认知让别逢君心中一空,方才的激愤散了不少,冲动消减后,取而代之的便是无力。
他单手扶着额头,缓缓闭上眼,叹息声沉沉自心里传来。
郁止一边栏车,上车后对司机指示方向,一边还不忘给别逢君发消息,试图暂时稳住对方,不能关机,更不能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等你回来,我带你去我以前住的地方。】
【之前说的买车我还没去,一个人没心情。】
【有没有想吃的东西?下次做给你吃。】
……
十多分钟后,郁止付款下车,远远望着站在桥上的某人,心跳很快。
他在原地站定片刻,才打电话过去。
毫不意外,被挂断了。
他重新换回微信。
【别老师,如果我明知故犯做了让你不高兴的事,可不可以被原谅?】
别逢君看着信息,半晌没回神。
他想说不能,想说做梦,想发火发怒,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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