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别墅区,谢慈婉拒了薛母留他吃饭的邀请,只笑着说公司里还有些事等着他去处理,薛母也就不好挽留了。
谢慈走的时候看了薛至一眼,对方点开了微信聊天的界面,大段大段的信息看得谢慈眼底发酸。
有些事情根本就不能对比。
比起薛至给苏秩发的信息,对方给他发的信息简直少得可怜,甚至连日常联系都是谢慈在去主动保持。
每天的早安晚安,叮嘱的话语一段一段,至多也只能得到对方一个‘知道了’、‘好’、‘放心’。
或许是习惯了这个模式,谢慈一直都不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和薛至都对彼此太熟悉了。
太熟悉了,甚至连一直在主动的人都感觉不到自己在这份暗恋的感情中卑微的地位。
谢慈轻声跟薛至告别,他抬眸静静看着雪融化在灰黑的泥土中,其实离远一点也好,就像青鸟怎么会停留在刺猬的身上,一些无谓的猜测本就不该存在。
更何况,他早已配不上薛至了。
*
谢慈放下手中的行李,任由仆人接过。
他本以为谢家这会儿该是没人的,却没想到推开门便见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父亲。
谢家别墅的大厅布置着一片黑白灰色系,头顶的吊灯显着冷白的光,这让整个大厅都显得分外冷淡空旷。
“父亲。”谢慈淡声道。
他名义上的那位父亲此时捏住手中的书页,将书本捋顺后端端正正的放在身前的茶几上,动作近乎有种刻板又冷漠的感觉。
“回来了。”对方说。
谢慈顿住,他不认为他这位对工作严谨到废寝忘食的父亲会因为血缘关系特意抽出时间来等他回家。
事实上谢慈并没有想错,对方见到他后的第二句话便是:“这两天周家那位摆宴,你抽空去一下,礼物给你备好了。”
他并没有问谢慈任何一句多余的话,就好像他的亲生儿子是可以随意送出去的礼物一般。
谢慈手背轻轻绷住,苍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一条显出的青筋,好一会儿他才道:“父亲,我不去。”
他说的是‘我不去’而不是‘我不想去’。
谢慈很少会违背谢父的命令,他更多时候是谢父用得顺手的工具,是谢父名义上的乖儿子。
谢父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道:“时间定在周四。”
说完便接过仆人递来的外套,看也不看谢慈一眼,离开了谢家别墅。
谢慈站在原地,灯光落在他身上,却好似将他照的愈发苍白无魂。
006最看不得谢慈受委屈,它气急败坏的对谢父的背影威胁似的伸了伸爪子,006本来的形态就是毛茸茸的一团,现在气呼呼的模样显得它更圆了。
嘴里一边还嘀咕道:“别让我逮到你,不然立马给你送去海棠当黑洞受!!”
谢慈好奇:“黑洞受?”
006点头一边道:“对,总结一下就是包罗万象、多人游戏·····呸宿主您问这个干什么!您可别想着转去海棠部,那边作风太开放了您这样的会被啃的渣都不剩的。”
谢慈若有所思,居然一副考虑转行的模样。
虽然备胎部好苟一点,但是工资实在不够看。
谢慈当然听说过海棠部的鼎鼎大名,简单来说就是又有钱性·生活又丰富。
当然,他也看到过出了舱门的那些海棠部的同事一脸肾虚,看到白花花的猪肉都想吐的模样。
谢慈感叹,果然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工作是好做又轻松的。
就像他现在的这个任务世界,看似非常好苟,只要按照本来的剧情走,默默看着薛至和苏秩相爱到结婚即可。
可任务者本身的性格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宿体的性格,加上他本人对任务的极度认真,这就导致了一种意外,他做的太好了,竹马对他念念不忘,情敌对他顶礼膜拜。
剧情是一个小世界的根本,是不可逆的,所以现在出现了一个新的推动者,对方的出现意味着剧情在自我修复,同时也意味着未知。
这对任务者本身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挑战,
谢慈本身是不在意什么挑战不挑战的,他只在意积分、钱和国家公职人员的福利待遇。
别提那些什么维护世界和平的口号,本质是他们来工作的不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
周四谢慈还是去了。
准确来说,他根本毫无选择的权利,因为前两天的犟脾气,他那位好父亲还让他自己去顶楼反省。
谢慈有些许轻微的幽闭恐惧症,但他已经能很好的控制住了,甚至还能在暗室内心平气和的抄写诗篇。
周三晚上谢父第二次问他,谢慈的回答还是否定的。
他很少这样执着。
但谢父并不会在意这些,他索性吩咐人在周四将谢慈‘请’去周家的宴会。
谢慈是直接被送进周家的,像一个被送货上门的商品。
周家的房子在郊区,能看得出来是一栋历史比较悠久的老宅,房顶甚至有些琉璃瓦,爬山虎攀在墙侧,有种绿意阴森的感觉。
安静的过分,毫无宴请宾客的模样。
其实想来也知道,如果是一般的宴会,周遥山怎么可能会选择在自家老宅举办。
门口两个年龄稍大些的仆人见到谢慈,脸上的笑容就愈发真实了一些,他们道:“您应该是谢先生吧,我们先生等您很久了。”
说着便推开门引人进去,其他人都被挡在门外。
谢慈垂眼跟在后面,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皮,他两边手都攥得紧紧的,瓷白的骨节好像下一瞬就会崩断。
仆人们对谢慈很是热情,他们不停地向谢慈介绍别墅中主人的画作,连阴暗潮湿的丛林画都被夸出一种别样的颓然美来。
一直到三楼的时候,他们齐齐闭上了嘴,很安静的看着谢慈,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三楼只有一道房门。
像一幅栩栩如生的油画。
谢慈有一瞬间产生一种想转身就跑的感觉,他还记得那天早晨自己白而冷的手腕上被栓上的金色锁链,也记得身体内被对方控制的、糟糕疯狂的跃动感,仿佛能勾连出无尽的渴望。
他更加记得对方本该落在自己唇畔的吻,被他躲开了。
所以他被惩罚戴着东西离开。
第9章 第一只备胎9
谢慈做好了面对黑暗的准备,可当他真正推开房门的时,却迎来了大片大片的光明。
这是一间大而宽敞的房间,正对门有一大片透明的落地窗,白纱一样的窗帘静悄悄的落在两旁,窗台上摆放着绿意葱茏的金鱼草、绿萝,和矢车菊。
白色的墙壁上画着受难的圣人,每一盏壁灯旁都立着一只小巧纯洁的天使,画纸和颜料被凌乱的摆在桌边,画板上的作品被一块红色的丝绒布遮挡住。
这片红色是整个房间内唯一不和谐的色彩。
周遥山穿着白色的常服,房内空调的温度打的很高,地上铺着很厚的毛绒地毯,他捏着画笔动也不动,整个人如同一团即将散去的浓雾。
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他抬首,白色的皮肤仿佛是由纸张塑成的,连唇色也很淡,只有眼睑下方勾带着几分冷淡的青黑。
他像病入膏肓的、即将死去的病人。
即使对方看上去多么平淡无害,谢慈却依旧不可抑制的想起一些糟糕的、令他为之颤抖的事情。
青年尽量放轻自己的呼吸,他三番五次的告诫自己,忍一忍就好,就像那天一样。
周遥山似乎很满意他顺从的模样,冷淡的神情中仿佛都能透出几分愉悦。
他邀请青年坐在窗边的木制座椅上,纤细的手指搭在青年的肩上,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对方的肩膀。
像是某种安抚。
但明显,谢慈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下来,他绷得更紧了,上身只余下一件薄衫,绷紧的肌肉线条甚至都能浮现出几分。
周遥山嘴边的笑意平了下去,他轻声道:“抱歉,今天用宴会的借口将谢先生请了过来。”
他的语气很轻,毫无抱歉的意思:“实在是因为谢先生太不配合我,我发给你的信息一条都没有收到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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