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脸猛地凑近,有些凉的嘴唇在芈陆的脸颊上亲了亲。
芈陆愣愣松开齿关。
可方才被他咬住的拇指并没有拿开的意思,而是轻轻抵在了他的嘴唇上,其他四指顺势往下,兜住了他的下巴。
“斛律……”
芈陆才挤出两个字,就被斛律偃亲上了嘴角。
斛律偃滚烫的呼吸全部洒在他的脸上,宛若小鸡啄米一般,在他嘴角轻轻地、细细地啄。
只是这样的状态没有持续太久。
当芈陆试图再次开口时,斛律偃的拇指退了出来,随即结结实实地堵住了他的嘴唇。
芈陆被亲得晕晕乎乎,口鼻间的氧气全被斛律偃夺走,窒息感油然而生,他不得不抬手抵住斛律偃的胸腔。
好不容易等到斛律偃拉开距离,他张着嘴巴用力喘了口气。
仿佛才活过来一般。
可由于缺氧,他眼里溢出生理泪水,使得眼前一片水汪汪,连看斛律偃的脸也看不清楚。
他刚把泪水往斛律偃身上擦了下,就冷不丁地被斛律偃抱了个满怀。
斛律偃就这么不动了。
只有一双有力的手紧紧地桎梏着他。
芈陆在斛律偃怀里寻了个合适的位置,把脸颊贴在斛律偃的胸膛上,安安静静地任由斛律偃抱着。
但抱了没多久,他忽然想到什么,伸手在自己的胸口上摸了摸。
没有疼痛。
也没有摸到伤口。
被士兵用弓箭射穿的胸口一点事儿都没有,好像之前的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芈陆隔着衣服探了半天,还是有些不确定,便要把手从底下探进去继续查看一下之前的伤口,结果手碰到衣服边缘时,被斛律偃一把抓住了。
斛律偃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在摸什么?”
芈陆说:“我的伤口怎么没了。”
“已经好了。”斛律偃抱住芈陆,将脸埋进芈陆的颈窝里,安抚地拍了拍芈陆的背,“没事了,都没事了。”
芈陆察觉到些许不对,开始在斛律偃怀里挣扎。
斛律偃本想抱着芈陆好好休息一下,哪知道芈陆醒来后就这么不安分,一直在他怀里动来动去。
“好了。”斛律偃翻身压到芈陆身上,搭在芈陆腰间的手警告地捏了捏,“别闹了,我想睡一会儿。”
芈陆努力在斛律偃怀里扬起下巴:“让我看看你。”
斛律偃很不情愿:“我有什么好看的。”
“快些!”芈陆一巴掌拍在斛律偃的背上,拍得毫不客气,嘴里还在大声催促,“我想看看你!”
斛律偃被拍得闷哼一声,彻底僵住不动了。
此时此刻的芈陆哪儿有一点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样子?不仅精神头十足,还能扒拉到斛律偃的脸。
刚醒来时没注意到,这会儿定睛一看,他才发现斛律偃的脸色惨白得吓人,眼下还有一层淡淡的乌青,显然没有休息好过。
并且斛律偃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不少,甚至颧骨微凸,嘴唇也泛着浅浅的青色。
芈陆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般狼狈的斛律偃了。
他眉心一拧,摸索到斛律偃的手腕,拿到眼前,将袖口往上一捋,顿时有一条条骇人的伤痕映入眼帘。
伤痕从手腕起,以极窄的间距整齐排列而上,犹如一圈圈往上绕的粗线,隐没在捋到臂弯的袖口当中。
这些伤痕都是刀伤。
虽然早已止血,但是一眼就能看出当时的模样有多么狰狞,估计每道伤口都深可见骨。
芈陆倒吸一口凉气,抓着斛律偃手腕的五指隐隐发颤。
他猛地抬眸看向斛律偃。
然而斛律偃没有任何反应,仿佛这些伤痕压根不在他身上似的,他云淡风轻地把手抽走,轻轻搭上芈陆的背:“都过去了。”
芈陆不是傻子,他自然能猜到斛律偃手臂上的伤痕都是他自个儿割出来的。
为何要割手臂?
当然是为了放血。
为何要放血?
答案更加显而易见。
芈陆嘴里没有半分血腥味,应该是被清洗过了,但他知道他喝了斛律偃的血,还喝了不少。
从他生龙活虎的状态就能看出来。
从斛律偃无精打采且颓靡的状态也能看出来。
芈陆喉间一哽。
刹那间,一种非常陌生的感觉如乌云般笼罩下来,如同一大团棉花硬生生地卡在了他的心口上。
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响起:“你不是很惜命吗?让自己流着么多血,也不怕失血过多而亡?”
斛律偃勉强扯了下嘴角,冰凉的嘴唇在芈陆的额头上碰了下:“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死。”
芈陆愣住。
斛律偃重新把芈陆拥进怀里:“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顿了顿,继续说,“外面下雪了,我们睡一觉起来看雪。”
芈陆眨了眨眼:“雪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斛律偃闷声说,“小时候不觉得好看,后来失去了眼睛,才知道雪很好看。”
芈陆慢慢抿紧嘴唇。
斛律偃闭上眼,在芈陆的颈窝里叹息一声:“很白,很软,摸上去很凉,和你一起看,更好看了。”
说到这里,芈陆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下一瞬。
很突兀的——
泪水从他眼角滑落,然后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那团卡在他心口上的棉花骤然膨胀,一下子吞没了他。
肿胀和酸涩迅速蔓延开来,刺得他的胸口微微发麻。
原先禁锢了他的那个黑暗、幽静且逼仄的小黑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无数蜿蜒交织的裂缝在墙面上如花一般绽放开来。
芈陆猛吸口气,忽地翻身而上,他表情紧张,几乎是发狠地用双手按住斛律偃的肩膀,声线略抖地说:“你别看雪了,看看我吧。”
说完,一只手微微松开,放在了自己的衣衫上。
第089章 主动
可能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的缘故, 芈陆的手抖得厉害,因此他的衣服脱得并不顺利,好不容易把仅有一层的里衣扯开, 结果发现腰带还紧紧勒在腰上。
芈陆愣了一下, 只好暂时放弃拉扯衣服, 转而笨手笨脚地去解自己的腰带。
他不敢直视斛律偃的眼睛, 却能清楚感受到斛律偃充满震惊的视线一直死死地定格在他的身上。
他脸颊臊得发烫, 有一股火顺着喉管直往上窜。
他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偏偏越急越容易出乱子, 原本随意系上的腰带在这个时候好像被打了死结一般,无论他多么用力都扯不开。
扯了半天, 还把腰带扯得更紧, 勒得他的腰有些疼。
芈陆坚持了半天,累得手脚发酸, 他不得不换了个跪在床上的姿势, 这样才能稍微舒服一些。
他没想到这种事还能卡在开头, 除了臊意外,心里慢慢生出几分烦躁。
“靠……”芈陆低骂一声, 只能向斛律偃寻求帮助,“你帮我一下。”
谁知斛律偃毫无反应。
“斛律偃。”芈陆还是不敢往斛律偃那边看, 他垂着眼睫, 深吸口气,声音发虚地说,“你帮我把腰带解一下。”
斛律偃仍旧没有说话, 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这下芈陆终于察觉出不对, 硬着头皮向斛律偃看去。
只见斛律偃嘴巴微张, 表情呆滞地望着他, 一副被震撼到无以复加的模样。
下一刻, 芈陆便眼睁睁看着一缕鲜红的血液缓慢地从他的鼻子里流出来。
芈陆:“……”
然而斛律偃无知无觉,双眸睁得极大,像是被谁点了穴道。
两个人就这么四目相对。
僵持半晌。
芈陆已经尴尬到头皮发麻,他感觉自己的脚趾都蜷缩起来了。
直到斛律偃的手在床上抓了一下,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后,赶紧用衣袖在斛律偃的人中上擦了擦,又惊又急地说:“你流鼻血了!”
不擦不要紧,这么一擦,不仅他的衣袖染上了一块血污,连斛律偃也被他擦成了花猫,鼻血糊得满下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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