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群山并未回头,仍旧看着我。
久违的三人麻将,终于凑齐了。
“菜里可有毒?”段群山忽然问我。
我愣了一下:“没有。”
段群山点点头,夹了一块鱼肉放到我的盘子里,“试试这个。”
我低头看了一眼盘子里雪白的鱼肉,又看了一眼段群山。
这处石桌正好摆了三张石椅,宣煜然撩起下摆,也坐了下来。
“这毒还有多久会发 ?”
我抬头想了一下,“大概一个时辰。”
段群山点点头,“那应该够了。”
段群山像是一个胸有成竹的大侠,哪怕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也是临危不乱,神情自若。
宣煜然眼神阴郁的看着段群山。
“陪朕吃完这顿饭吧。”段群山微笑地看着我。
宣煜然完全被抛在对话之外,他的双眸中燃着阴冷的火焰。
此刻场上的气氛古怪而尴尬,我坐在他们面前,局促地像是和自己的前任以及现任领导聚在一起吃饭。
宣煜然肯定不会动筷,段群山一直给我夹菜,到最后,反倒是我一个从头吃到了尾,愣是没有浪费这顿饭。
饭吃完了,酒也喝了,我觉得似乎该谈正事了,就清了清喉咙,“大家聚在一起也挺不容易的,有什么心里话我们可以都讲一讲,免得带着遗憾走。”
段群山终于看向了宣煜然,两人目光相交之时,我下意识往后挪了挪。
“你觉得今天能置朕于死地?”
“试试又有何不可?”
段群山点点头,“原来你并无全胜的把握。朕应该告诉过你,做事如果没有完全的把握,就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你可给今日的自己留了后路?”
“多谢‘兄长’教诲,定不会叫你失望。”宣煜然勾起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那你呢,可给自己留了后路?”段群山忽然话锋一转,落到了我的身上。
我还没张嘴,宣煜然立刻道:“大龙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朕给过你多次机会,贺大龙。”段群山轻声说。
我苦笑了下:“我是祁门暗卫,永不叛主。即使纹身没了,可忠心还在。”宣煜然满意地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
交叠的手,落在段群山的眼中。
“朕杀了祁露,就是为了让你脱身,没想到你却从来没有识清朕的心意。”段群山抬眸,望着我。“为什么?是因为朕不是萧韫吗?”
“谁是萧韫?”宣煜然握住我的手猛地一紧。
我心里一抽,糟了。
“谁是萧韫?”宣煜然用力地将我扯了过去,低声问我。
“我发小。”我的嘴比脑子快,立刻道。“陛下,大业为重,可千万别叫奸人挑拨了我们啊!”
段群山低笑了两声。“你当时趴在朕身上的时候,可没有说过这种话。”
“陛下,别等毒发了,臣这就一刀,刺死这个叛贼!”我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却被宣煜然按住了肩膀。
只见他对着我,粲然一笑,露出白生生的一排牙来,“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他的瞳仁开始闪烁。
我抬头看向段群山,真毒啊,比我这毒酒还毒!临了还给我玩了一出反间计,不愧是斗争经验丰富的老同志了!
我推开宣煜然按着我的手,向后跳了出去,站在不远处,叉着腰破口大骂,“你们两个王八蛋,老子一个都不想搭理。什么狗屁皇帝,根本就是心理变态!”
我伸出手指着宣煜然的鼻子:“你天天甩老子耳光,”又指向段群山,“你天天拿鞭子抽老子。”
“我是脑子有病才会喜欢你们。”
段群山和宣煜然就站在我的面前,两个人直勾勾地看着我。
“如果不是老子技不如人,老子早就把你俩摁在地上猛锤一顿了!”
我喊地上气不接下气,鼻子喘着粗气,嘴里也喷着热气。
“以后少跟老子提什么情啊爱啊的,你俩一个没心一个没肺,才应该凑一对,谁看的打过谁。”
我越骂越起劲,一脚踩在石凳上,骂不停口,把这段时间以来的怨气全都撒了出去。
段群山和宣煜然两个人也不回嘴,只是宣煜然的脸色越来越黑,活像一块黑炭。段群山倒还算是平静,但绝算不上舒服。
我骂到最后,骂的上气不接下气,忽然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咳的我浑身颤抖。最后,我拿手一捂,缓了缓,随后用袖子把嘴一抹,继续骂:“从今天开始,老子不伺候了!”
段群山冷笑了两声:“你倒是真豁出去了。”
“朕应该告诉过你,你配的药从来就没有对过。上次的迷药也是,这次的毒药也是,区区毒性,对朕毫无作用。”
我当场哑口无言。
原来这毒药也配错了?哎,业务生疏了,生疏了。
我有点儿尴尬地望向宣煜然:“后面能否干死段群山,就靠你自己了。”
“你给我过来!”宣煜然气的双眸喷火,眼看着就要伸手来抓我。
我提着气,向后退去。
和他们拉开距离,直视着二人。
“虽然我毒不死你,也打不过你。但是……。”我弯起嘴角,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月亮,今晚的月亮真是又大又亮,一如既往。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不断从我的口鼻往下淌。
“贺大龙!”我听得宣煜然忽然惊呼。
再看他时,他的脸色已大变,段群山的脸上也浮现出惊慌。
我弯起嘴角,笑了一下:“没想到吧,咳咳。”
老子终于也玩了他们一把!
第四卷 番外篇
番外 段群山
贺大龙的嘴角一直冒着血沫子,宣煜然用他的衣袖怎么擦也擦不净。
“贺大龙,贺大龙……”
“去叫太医啊!段群山!”宣煜然扭头对着段群山大吼。段群山站在原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贺大龙,满脸鲜血。
他原以为贺大龙贪生怕死,他原以为贺大龙是真的想毒死他。他原以为贺大龙是真的走到了宣煜然那一边。
原来,他谁都不要。
宣煜然不断地擦拭着贺大龙的口鼻,可血还是不断流着,暗红色的血在夜色里阴沉的怕人。
他听着宣煜然不断念着贺大龙的名字,可是那个人闭着眼睛,嘴角带着笑意。他是真的厌弃了朕,厌弃了宣煜然。
“别叫了,他已经死了。”段群山张嘴的时候,嗓音微哑。
宣煜然猛地扭头,死死地看着他。
他的眼里有恨,有怨,有痛。他从没在宣煜然的眼里看到过这么实质的怨恨,即使他将他推下龙椅的时候,他的眼里更多的是对背叛后的错愕与不甘。
他想他已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从贺大龙爬出那条只有历代帝王才会知道的暗道时,他就知道贺大龙和宣煜然在一起。他想利用贺大龙,将宣煜然的幼爪和獠牙彻底折断。贺大龙贪生怕死,又贪口舌之欲,自然是一个极好把控的人。他威逼利诱,想让宣煜然再一次尝尝背叛的滋味。他不会直接杀了宣煜然,弑君,从来都是大逆不道,即使那人已成了败寇,如果杀了他,就连朝上的朝臣只怕也会强烈反对,所以他用了更歹毒的计谋。
他杀了宣煜然身边所有的人,独独留下贺大龙。他想让贺大龙成为宣煜然唯一的依赖与寄托,再将其连根捣毁。
他谎称自己是贺大龙口中的那个萧韫,为了达到目的,他连自己都完全可以利用。
但是贺大龙似乎比他一开始想的还要聪明一点儿。
他看穿了自己的伪装,甚至不屑一顾。
有时,段群山在想,萧韫到底是谁?
但他还是使了些手腕,利用贺大龙,将宣煜然和那帮旧臣钓了出来,让他看了个清清楚楚。
今晚的酒宴,他早已有准备,他只是想看看他们到底会使什么计谋。下毒,还是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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