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过热水澡出来,他想起今天还没有给贺笙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贺笙,你那里下雨了吗?帝都今天也下了好大的雨啊,今晚我忘了带伞,幸好有个同学借伞给我。”
“说起来真巧,今天也是他捡到了我的钱包,他真是个好人。”
他淡淡道,“是吗?”
裴向阳却以为他在吃醋,“我说他好,只是乐于助人的好。就算要做比较,也比不上你万分之一好。在我心里没有人能比得上你,贺笙。”
电话那端的少年哑然失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裴向阳这样倔强又认真地向他重复,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更好的人。
室外大风鬼哭狼嚎,电闪雷鸣,街天雨幕无穷无尽。
夜色苍茫,少年站在磅礴大雨中。
撑伞站在路灯下,抬头看着三楼的那一点灯光。
傻瓜。
他哪里是什么更好的人,他只是借着裴向阳的光硬撑起来的体面罢了。
贺笙在心底轻声说。
屋内灯光温暖明亮,软和的室内。裴向阳靠在床头,有些不安分地挥舞自己的脚丫子,显得天真又快活,“贺笙,你还记不记得我暑假的时候和你说买钢琴的事情。之前那家店的老板说那台钢琴是给他女儿留的,说什么都不卖给我。今天早上琴行突然打电话来,说是愿意把琴卖给我。还给我打折!”
从裴家搬出来,学校的钢琴是公用的,裴向阳就想自己买一架。
在老师的介绍下,他找到当地最好的琴行。裴向阳一眼就看中了一款,可是老板说是要留给自家女儿的,说什么都不卖。
裴向阳咯咯的笑,“贺笙,我总觉得自己最近的运气好像特别好。”
“就是有点可惜,你能在我身边就更好了。”
在十七岁这年,裴向阳并不知道。有个少年,为了他的钢琴,千里迢迢跑去琴行给人打工。软磨硬泡才让老板开口,为他小心翼翼地制造着这一份“幸运”。
屋内的灯再度熄灭,贺笙浑身上下都被大雨打湿。狂风带着雨水从他额前流淌过,他的皮肤冰冷一片。可是他丝毫感觉不到似的。
他深深看了裴向阳的方向一眼,打算离去。
一道惊雷闪过,雪白的电光照亮了不远处的两个穿着黑衣的男人。
其中一个男人撑着伞向他逼近,用不冷不热的调子问,“你替盛涛做事?”
头顶的路灯明明灭灭,照的贺笙年轻刚毅的面容格外的冷酷。
他缓慢收了伞,知道自己逃不过,无比镇定道,“换个地方。”
·
学生时代总是过的飞快。日子在繁忙的学业中捻转。
很快就到了一年年底,十二月是艺术生联考。
学校的文化课被暂时搁置,裴向阳将更多的时间用在练琴上。在老师的介绍,他进了一所专门为艺考准备的冲刺班。这个班是帝都音乐学院的退休老教授亲自带的,一个班只收五个学生,裴向阳就是其中一个。
频繁的考核和练习,让他变得无暇分心。
等裴向阳回过神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和贺笙联系了。
从冲刺班回来的第一天,裴向阳就迫不及待给贺笙打电话。
可是从前二十四小时永远待机的手机,突然就打不通了。
最开始的时候,裴向阳也没有多想。因为一个多月前,他刚去冲刺班那会儿,他接到了贺笙用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贺笙说学校要给他一个华大的保送名额,他需要接受一段时间的训练,可能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能和他联系。
裴向阳并不清楚保送的流程,所以并没有怀疑。
直到联考前三天,他无意间听同桌说起隔壁班有人收到了保送录取通知书。裴向阳才知道,保送早就结束了。
贺笙为什么要骗他?
接下来,裴向阳才真正意识到。
他已经彻底联系不上贺笙了。
就在这时候,贺笙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是他很多年没有联系过的初中班主任打来的。初中的时候,带他们的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新老师,对所有学生都很好。
裴向阳这才得知,原来贺笙在高三上学年就从学校直接辍学了,保送从头到尾都是谎言。
张老师也是刚知道这件事情,马上就去找贺笙,可是房子卖了,电话也打不通。所有人都联系不上贺笙,她才找上裴向阳。
“高考是一辈子的大事情。你劝劝他,不要让他走错路。”
“我知道了张老师,联系上贺笙,我会转告他的。”裴向阳浑浑噩噩地挂断了电话。
现在虽然是冬天,可是屋内开着暖和的暖气。
裴向阳坐在房间里,却觉得浑身上下一片冰冷。
他拨打了贺笙的电话,仍旧是关机状态。
裴向阳又凭借着记忆去翻一个月前的通话记录。
具体日子他记得不清楚,就一个一个电话打过去,打错了,说声抱歉,然后接着打。
可是没有一个号码是贺笙的。
裴向阳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乱了阵脚。
贺笙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先找到人。
裴向阳问项邵杰要了霍超的联系方式。
等待了几秒,电话接通了。
少年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喂?哪位?”
裴向阳轻声说,“我是裴向阳。”
霍超显然没想到裴向阳会给他打电话,原本拽儿啦当的语调都变了,“是嫂子啊。”
因为这个称谓,裴向阳脸红了红,虽然知道霍超他们是开玩笑,可实际上,的确已经成真了。
“你好,我想问一下贺笙,我一直打不通他的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裴向阳要咬唇,语气有些委屈,“是他不让你告诉我的吗?”
霍超连忙否认,“当然不是!
“嫂子不瞒你说,笙哥退学那事儿我们哥几个也是过了好几天才知道。至于他到底去哪儿了,其实我也不清楚。”
没有从霍超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裴向阳感觉有些失落。
没过一会儿,霍超又打了个电话来。
他吞吞吐吐犹豫了一会儿,说,“嫂子,有件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虽然笙哥肯定不想让你知道,可是我们现在谁都联系不上他。好歹是玩了两年的兄弟,我们都很担心他。”
“笙哥失踪前,和一个叫做盛涛的混混走得很近。那段时间,笙哥在帮盛涛做事,具体什么事情我不清楚,但盛涛那种道上混的人,什么违法犯罪的事都干,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裴向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拿着手机的手都开始发僵。
霍超说,“嫂子,你别怪他。笙哥也是为了他妈才这么做的。”
裴向阳有些诧异地出声,“贺笙的......妈妈?”
裴向阳想过无数个贺笙变坏的理由,就是没想到,还和贺笙的妈妈有关。
他的非常清楚,上辈子贺笙被江家收养,他的生母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
霍超说起这件事情就来气。听到贺笙要和他的生母见面的时候,霍超几个玩的好的兄弟都很替他高兴。
虽然贺笙面上表现的冷冰冰的,可是霍超他们都很清楚,他一定是很期待这次见面,否则也不会和盛涛合作。
霍超偷听到了他们的见面地点,瞒着贺笙提前去了约好的咖啡厅,那家咖啡厅的卡座之间都有挡板。他们坐在贺笙背后,谁也发现不了。
原本以为是离散多年的感人的母子重逢,或者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的忏悔。
可是现实终究比想象残酷,霍超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猪狗不如的话。
“她说了什么?”
霍超停顿了一会儿,还是复述了那个女人说的话。
“你和你爸长得真像,看到这张脸我就恶心。”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和那个男人结婚生了你。”
“要是再来一次,我肯定亲手掐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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