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精神矍铄的老头似乎总是时间充裕,陪他一起做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
即使他的童年缺少父母的陪伴,他也只是觉得遗憾,但却从来没觉得孤单。
‘麻省理工好啊,学管理,学成之后外公就把公司都交给你。’
‘互联网啊?互联网也不错……年轻人有自己的追求是好事啊。’
‘去吧,外公身体很好,我们家子期一定要好好学习啊,读完大学读硕士,捞个博士回来,哈哈哈哈!’
这是记忆里他和外公的最后一次对话。
稀松平常,就像从前无数次对话一样,外公说过的期许他已经听过许多次,只是点头应着,并没有往心里去。
他以为还会有很多次这样的对话,却没想到成了最后一次。
楚冬是在他期末考的时候打来的电话,说外公身体不太好生病住院了。
他问过之后,楚冬说就是普通的生病住院,还有一天才考完试,楚冬说不着急,让他考完试再回来。
他一考完试就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你外公不让我们跟你说,怕影响你学习。”楚冬哭着对他说:“坚持让你考完试再回来……他一直在等着你,但是实在是撑不住那口气了……”
常子期红着眼睛看着他。
旁边的人给他蒙上了白布。
常子期冲上去推开那个人,血红着眼睛不让他碰,周围的人过去拉他。
“子期,你别这样!”楚冬拽住他的胳膊,哭着说:“你别这样!”
“你们凭什么瞒着我!”常子期终于怒吼出声:“你们凭什么不告诉我!?”
“子期——”
“那他妈只是一场考试!就他妈是个考试!还是个期末考试!”常子期愤怒地挣扎着吼楚冬和常年,眼里全是泪,“那他妈就是个期末考试!你们还都要瞒着我!”
“我外公等着我!等着我呢!你们就不能催催我!让我快一点!”常子期想推开他们,“你们凭什么要替我做决定!我外公等着我!就不能让他临走之前看我一眼吗!?”
常子期终于嚎啕出声:“我外公等着我!你们怎么能这样!?”
后面有人拉住他,他抓着病床上的栏杆不放,“我就差一点……我就差一点,就几步路……”
楚冬痛哭出声。
周围的人拽不开常子期,苏青柏上去拽住常子期的胳膊使劲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他没哭,却也通红着眼,“常子期,松手!”
常子期死死攥着栏杆不放。
“外公已经走了!”苏青柏死死地拉住他,“殡仪车在外面等着,你非要在这里闹是吗!”
常子期还在哭,声音嘶哑,苏青柏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将人拽开,等着的人把病床推了出去。
常子期要挣开他去追,被苏青柏从身后死死锢住,“常子期!你冷静一点!”
“我凭什么冷静!那是我外公!他把我养大的!”常子期崩溃地哭喊:“他还等着我回来——”
第106章 短信
易尘良抓了把瓜子, 坐在电视前看昨天晚上春节联欢晚会的回放。
电视里正演着一个小品,昨晚他们只顾着喝酒,根本没怎么仔细看。
云方放在桌子上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易尘良低头看了一眼, 对着卧室里喊:“你有条短信!”
“10086?”云方正在扫地, 对易尘良道:“帮我看一下。”
易尘良拿起手机打开那条短信,突然愣了一下。
“怎么了?”云方见他神色有点奇怪, 低头去看手机上的短信。
这个时候电视机里爆发出一阵笑声。
那条短信是苏青柏发过来的。
大意就是苏青柏的外公去世,楚夏现在情绪崩溃, 希望能见易尘良一面, 希望云方能帮忙转告。
云方嘴角压得很平,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你怎么想?”
易尘良按灭了手机, 抬起头继续看小品, “不去。”
小品演到了结尾,强行煽情, 几个演员手牵着手, 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一起喊:“新年快乐!阖家团圆!”
屏幕上紧接着就是欢快的舞曲,十分热闹。
易尘良和云方一坐一站, 看着电视。
“你见过她吗?”易尘良忽然开口问。
“没有。”云方说:“我回国的时候, 她已经去世了。”
“你想见她吗?”易尘良又问。
“没有必要。”云方回答。
他是个冷心冷肺的人,对于没见过的人产生不了多少感情, 但是易尘良和楚夏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
“如果你想去的话——”云方话说一半, 就被人抱住了腰。
“我不想去。”易尘良把脸埋在他的怀里,闷声道:“只有你才是我的亲人。”
如果非要论亲密,没有人能比得上云方。
抛开血肉皮囊, 他们连灵魂都一样。
云方摸了摸他的头,“那就不去。”
他拿起手机,“不过还是跟齐获说一声吧。”
易尘良疑惑地抬起头,“为什么要跟齐获说?”
“苏青柏和常子期时表兄弟,常子期的外公去世了。”云方回想起当时齐获说的“阴差阳错分手”,“起码不要让他们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也许当年只是常子期因为外公去世而分身乏术,而齐获这边又对他的状况一无所知,才会产生所谓的阴差阳错。
他想起齐获赴死前说过那些话,给齐获编辑过去一条信息。
齐获当时对他说,‘如果我当时能陪在他身边就好了。’
大概就是这个时候。
齐获正趴在床上睡觉,枕头下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声。
齐获半睡半醒间想,应该是垃圾短信。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他伸手从枕头下把手机掏了出来,眯起眼睛点开了那条短信。
是云方给他发的一条短信。
——
齐获是在殡仪馆外面找到常子期的。
他坐在偏僻的台阶上,穿着件黑色的衬衣,红着眼睛看向齐获。
那一瞬间齐获脑子里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不见了踪影,他只想过去抱抱他。
于是他大步走上前,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常子期的嗓子是哑的,“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齐获伸出胳膊抱住他。
常子期强忍着的悲伤终于再次爆发出来,他紧紧抱住齐获,无声地哭了出来。
“齐获,我外公走了,临走时还在等我。”
“我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齐获红了眼眶。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混蛋。
不久之前他还想跟这个人分手,一拍两散,可是一收到短信他就过来找人,一看见常子期在自己面前哭,就心疼到难过。
他还是喜欢这个人。
如果就这么跟常子期分了手,我会后悔一辈子。齐获心想。
常子期宣泄出自己的情绪,整个人都平静了许多。
齐获拧开手里的水,递给他。
常子期接过来,喝了两口,坐在台阶上沉默了半晌,“你不是要分手吗?”
齐获坐在他身边,“分个屁,要是现在分你还不得哭死。”
常子期:“……你的意思是以后分?”
齐获用袖子给他擦脸上的眼泪,“以后也不分。”
常子期显然不信他狗嘴里说出来的话,“是我哪里做错了么?”
齐获噎住,见他脸色发白红着眼睛这副样子心里就发疼,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去抽自己一巴掌,“你没做错,是我他妈的混蛋。”
他一直知道自己挺混蛋的。
大概是遗传了他那个王八蛋亲爹的基因,他从初中就开始谈恋爱,换女朋友的速度比换衣服都勤,甜言蜜语渣男套路张口就来,自己还乐在其中,他从来不会去谈一场稳定的恋爱,但凡看出对方有点想长久发展下去的意思,他蹿得比兔子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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