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盲有盲道(5)

　　唐落笑道：“林小妹早啊，提我写过你娘和村长爷爷。来进屋里喝口水。”
　　林芝也不客气，跟唐落进屋，也不麻烦他，自己找水缸舀了一碗水，末了袖子一抹嘴，道：“唐大哥好生偏心，你谢了一圈，我替你跑腿，你也不谢谢我？”
　　唐落笑着摸摸小姑娘的脑袋，听声音也不过十一二岁，小丫头脑袋上还是双髫。
　　“是啦，哥哥不好，也谢谢林芝妹妹啦。”
　　林芝到底还是个小女孩，闻言嘿嘿笑了。唐落抓了吧叶寻买给他嚼着玩的松子糖，递给林芝。
　　林芝放嘴里一颗嘎嘣嘎嘣嚼着，一边认真地打量唐落。
　　“唐家大哥，你长得可真好看，怪不得我爷爷他们都喜欢你。”
　　好看吗，唐落摸了把脸，心道可惜看不见。
　　“嗯……爷爷说你爹的事情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文书上划的地在哪里就是哪里，不用怕，变不了。”
　　唐落，“？！”
　　“林芝？爷爷怎么说的，关于划地的事情吗？你能跟哥哥详细地说说吗？”
　　林芝纳闷，“你不知道吗，大家都知道了……”
　　于是林芝就把前天下午发生在田里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唐落。
　　“我听人是这样说的。”
　　唐落摸摸她的头，又抓了把松子糖给她，小姑娘小袄的两个口袋塞的鼓溜溜的，蹦蹦跳跳地走了。
　　日上三竿，地里的叶寻昂头摸了把汗，估算着还有多久能把地里的活全干完。村民们已经结伴三三两两开始找树荫吃干粮了。
　　“小叶啊？还在那边干活呢吧！你们小两口也注意休息，别为了干活累坏身子。”
　　“对，就往那边走。”唐落一一谢过，寻了半天，才根据村民的指引找到了叶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看官们，欢迎纠错~
　　鞠躬


第11章 二白
　　“媳妇。”叶寻直起腰，看见提着食盒站在树下的唐落，不由笑了。
　　放下手头的事情，叶寻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鞋底在土路上留下一个个潮湿的泥印。
　　“怎么来了？想我？”
　　“唔……”
　　唐落凑近他，叶寻身上带着细微的汗味，笑着牵他的手。
　　“想得美，我来送饭，喏。”
　　叶寻接过食盒打开，香甜的味道扑鼻，里面是摆的整整齐齐的六个烤地瓜。
　　“我自己在家也弄不了什么，刚好村长爷爷家送来一篮子菜，我翻出来几个地瓜，就顺便烤了。你尝尝看，应该还不错。”
　　唐落靠着树，盘膝而坐。
　　叶寻却翻过他的手掌，在烫红的地方轻轻亲了亲，道：“你爱吃的话，下次叫上我，我们一起烤。”
　　“好啊。”唐落微笑。
　　叶寻扒开一块地瓜，露出内里黄澄澄的瓤，掰开吹凉了，不由分说先喂给唐落几口，唐落也不客气，两手接过慢悠悠地啃着。
　　地瓜吃在口中，甘美回香。
　　唐落唇舌开合，突然问身边那人：“唐落是个怎样的人？”
　　叶寻一怔。
　　继而道：“是个很好的小孩吧，伤成那个样子也不哭，不知是没意识还是没力气。”
　　“哦。”唐落点头，“咱们晚上吃什么好呢？”
　　“……”
　　唐落没等来回答，纳闷地扯了扯叶寻的袖子。
　　“你……不继续问我吗？”
　　唐落面上露出困惑的表情：“问什么？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其他的不重要啊。”
　　只要叶寻不骗他就可以了，其他的，就像叶寻不问他的来历，他也不探知叶寻的秘密，这样顺其自然就好，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不是么。
　　叶寻揉揉他的头发，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
　　唐落幸灾乐祸：“怎么？怕我不理你呀，还以为你不在乎……”
　　“怎么会，”叶寻闭了闭眼，嘴角勾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你是我妻。”
　　“现在说的好听，等你回去娶了美娇娘，就把我一堂别院锁清秋啦……啧啧。”唐落吃饱了，斜着身子把头枕在叶寻的腿上，一本正经地说。
　　“不会的，”叶寻哭笑不得，一手揽着他让他枕的更舒服点，一手摸他的头，“我很小的时候，就发过誓，今生只有发妻。”
　　只有你。
　　唐落伸出手来，两手捧着叶寻的脸，手指一点一点描绘叶寻面部的轮廓。
　　风吹柳树摇曳，男人眉眼低垂，举手投足间动作极尽温柔，高而徐引，肃肃如松下风。
　　看呆了不远处前来给自家送饭的林莲香。
　　“莲香？莲香？！”父亲粗犷的声音把莲香拉回了现实。
　　莲香一时间忘了父亲，甚至忘了叶寻环抱的那人的存在，不自觉的将叶寻怀里的人代入成自己。
　　林成富一脸费解地看着突然红着脸跑走的女儿，挠头，“这丫头……”
　　下午唐落干脆住在树下陪他，日头东升西落，已是黄昏。夫夫二人手拉着手，唐落在几千年的时空里终于体会到陶公戴月荷锄归的点滴静好。
　　把小卧室烛台里的蜡烛点燃，叶寻给唐落的眼睛换药，给两人烧水擦洗身子，过后靠在床头，唐落倚在他怀里，他读人物传记给唐落听。日子一天天过，一切水到渠成。
　　“秦始皇帝东游会稽，渡浙江，梁与籍观。籍曰：'彼可取而代也。'梁掩其口，曰：'无妄言，族矣！'梁以此奇籍……”
　　唐落在叶寻怀里直打哈欠。
　　“困了？”
　　唐落摇头，“就是觉得史官都是被耽误了的小说家啊……”
　　叶寻，“啊。”
　　“就比如说，你看班固写的这个《项籍传》，项羽说取代秦始皇帝，班固怎么知道的呢？他又没看着。”
　　“你再想啊，司马子长写霸王别姬那一段，那霸王肯定和虞姬住一个屋吧，他看着虞姬自刎啊！”
　　“那倒是。”
　　“那你说，他俩睡一屋，那肯定没别人吧？那太史公咋知道他别姬啊？”
　　叶寻搜索了下自己脑袋里的词条，反驳不了，“……”
　　“他能脑补出来'贱妾何聊生'得需要多么强大且自信的内心啊，啧啧。”唐落贱兮兮地摸下巴。
　　叶寻低着头，没说话，似在思考。
　　唐落以为自己一番精辟的分析给了叶寻这个古人极大的冲击，给他思考的时间，暗自得意。
　　叶寻坐起来，摆正他的身子，“媳妇……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个回应……”
　　唐落莫名其妙：“什么回应？”
　　“你是我妻。”叶寻道，“我说了两次。”
　　唐落嘴唇微启，呆了半晌，内心咆哮体，说好的古人的含蓄美呢！咆哮过后，还有点心酸。他自以为给过叶寻足够明显的提示了，给他亲，给他压，这人居然还有这么严重的不安全感。
　　唐落自己想了一会，认真道：“阿寻，这话我说一次，你听好了。”
　　“我爱你。爱你的药泥，爱你煮的白粥，爱你身上的青草味道。排除客观因素的主观上，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人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在下不才却也，知君深情不易，又怎忍心辜负。”
　　唐落说这话，眉眼弯弯，脸上神情说不出的温柔缱倦。
　　叶寻怔愣当场，不知作何反应。心底重重叠叠地堆满了话，却不晓得从何说起。好在他脸上总是无甚特别的表情，这会对着心上人突如其来表白的满腔爱意，终究化成了唇齿间吐出的一口绵长的气息。
　　暧昧，又柔软地牵引着二人不断靠近。月影下的身形融在一处，严丝合缝，烫慰彼此，再不分离。
　　芙蓉帐暖，叶寻低声问，“就爱我的药泥白粥？”
　　“是啊……是啊，”唐落喘|息的间隙坏笑，“你快点……”
　　“唔……这样啊……”
　　唐落抬起胳膊环住叶寻的脖颈亲昵，叶寻低头看，心里一块就那么软了下去。
　　床前一抹明月光，蜜蜡滴泪，对影两行。
　　作者有话要说：
　　二白即二次表白~
　　偷偷码肉渣，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哈哈~
　　感谢小可爱的支持，谢谢建议，欢迎纠错~


第12章 就绪
　　黄黑的狗儿一身毛发虬结，离远了看黑乎乎的一团，这会儿正蹲在唐落家门口吭哧吭哧地啃木盆子里的鸡骨头。
　　叶寻把锅底料里的鸡骨架和一点鸡块倒给小狗儿，方转回房间里。
　　唐落还坐在桌子前头抓狂：“啊啊啊啊到底是什么啊啊啊我要疯了啊啊啊……”
　　叶寻好笑：“这么急做什么？来，喝点药酒，夫君给你想。”
　　唐落奄奄道：“哦……”
　　叶寻想把酒杯递到他手边，唐落在想事情，没注意，下意识一抬手……
　　满杯药酒尽数喂给了餐桌中间的关东煮木盆。
　　唐落茫然道：“怎么了？”
　　叶寻，“……”
　　唐落还在想他的配方，凭着记忆手里勺子准确地找到盛关东煮的木盆挖下去，舀了满满一勺倒进嘴里。
　　叶寻一脸惨不忍睹。
　　唐落一勺汤下去，眉毛挑起，脸上登时变色。
　　“媳妇……”
　　“汤汤汤……”
　　唐落喘匀一口气：“阿寻你往汤里加了什么啊啊啊……”
　　叶寻扶额道：“药酒……”
　　“太棒了……我想起来了……你的药酒该是起了黄酒就作用啊……就是酒啊……”唐落仰面坐着，口中语无伦次地念叨。
　　关东煮的汤配料，唐落一直想不起来的那一味就是黄酒。唐落嘿嘿笑，悬着的一颗心算是放下了。
　　“你尝尝看，尝尝看……”唐落撺掇叶寻喝汤。
　　叶寻没犹豫，尝了口。汤卜一入口，便觉不同。之前熬制的汤味道虽好，含在口中总觉得差了点劲头。
　　唐落开心过了，问叶寻：“地里的活还多吗？”
　　叶寻把口中饭菜咽下，想了想道：“还好，实在做不完可以使些银钱找几个村里人代劳。想去镇上？”
　　“嗯。配方已经配好了，想去看看铺子。”
　　“那下午把帮工的事情安排好，我们就出发。”
　　帮工的事按着唐落的意思，找了老村长。
　　“村长爷爷，地里的活我和阿寻实在有些顾不过来。想问问您家里的大伯和二伯有没有时间来帮帮我们，我俩的意思的是干一天一钱，按日结。”
　　刘婉凤正巧进来准备果蔬，闻言乐道：“那感情好，可是咱家的大好事呢……”
　　“老二家的！”老村长突然道，打断了刘婉凤的话，转过来缓声对唐落说，“你家的地顾不过来，直接来说，让伯伯们帮忙就是了，你俩刚刚成家，哪里有闲银子……”
　　刘婉凤自觉失言，也有点失了面子，点点头退了出去。
　　唐落微笑道：“爷爷，我知道您和外公世交，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在钱上头，一码归一码，本就是麻烦伯伯们，再说传出去在村里，也不好听。”
　　老村长还想再说什么，唐落截住话题，“若是真的腾不出银钱，我和阿寻断不能想这种主意，您老放心，我们俩挺好的。”
　　老村长叹了口气，无奈只得应下。
　　唐落掰着指头，“不用伯伯哥哥一起来，您家里地也不少，每日能匀出一两个人手给我们就好，能干完活就成，钱按日结，按人头算，您先商量着，看看成不？”
　　唐落长得像娘，老村长看着他，就像是看见老友的亡故女儿。摸摸他的头，看这孩子，老村长心里泛酸，“怎么不成，说到底，这事儿还是爷爷家占了便宜，好孩子，有好事还想着爷爷……”
　　唐落笑的有点不好意，“那就先这么着吧，我和阿寻还要去一趟镇上。”
　　“去镇上不忙，”老村长笑了，脸上纹路舒展，“大丫头和姑爷前几日驾马车回来的，下午刚好要回去，顺路搭你们一程就好。”
　　老村长的大女儿林家雨嫁给了镇上一位富商，林家雨性子好，很得夫家人喜欢，又刚添了儿子，夫家太太对夫妻俩偶尔一起回娘家看看的事儿也不反感，只告诉路上小心。
　　唐落跟“城里人”相处，稍带拘束。
　　马车不奢贵，装饰也很讲究，轮子上不知道绑了什么，坐在车里也不觉如何颠簸。
　　林家雨察觉马车内尴尬的气氛，笑着搭话唐落：“唐小弟这会儿去镇上作甚，去了也待不了多久便要回来。”
　　唐落倒也不藏着，笑道：“我和阿寻研究了个方子，想去镇子上开家铺子。”
　　“开铺子？”林家雨道，“那唐小弟别见外，姐夫家做生意，有需要的地方就来找姐姐。”
　　林家雨话说的到位，不过分亲近，也恰到好处地示好。
　　唐落心道，可见，混迹大宅的女人都不是简单人物。
　　“那就多谢姐姐、姐夫了。”
　　林家雨的夫君倒是对此挺感兴趣：“你们俩在镇上开夫妻店么？卖什么？”
　　唐落勾唇，“卖点小吃，挣点糊口钱。”
　　叶寻人不吭声，手一直揽着唐落的腰，下车时对林家的夫妻二人点头点头表示感谢。
　　唐落扶着他臂膀，道：“待落下脚，再留姐姐、姐夫来家里。”
　　“成。先提前祝你二人开业大吉。”林家夫君倒是爽快，掀开马车的珠帘冲二人挥手。
　　“多谢姐夫吉言。”
　　唐落微微低头，冲着声音的方向回了个礼。
　　叶寻本想着先找个地方将唐落安置了，自己再出去一家家找铺子，又不放心留他一人，到底是带着唐落，开始一条条巷子逛。
　　叶寻最先看中了一家二层小楼，本是开客栈的，老板进京寻儿子去了，客栈关的匆忙，愿意低价卖。
　　唐落摇头，“太大了。”他要开个小食肆卖关东煮，地方大了用不上，维护费也贵。
　　唐落也相中了一间，听叶寻说，旁边挨着茶馆和包子铺，夹在二者间苟延残喘的豆腐坊，地方不大，光线还好。可惜老板家不老实，看得出二人诚心租房，坐地起价。
　　唐落走的腿酸，叶寻干脆躬身将他背在背上。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致谢~


第13章 开张
　　潮镇街头马车徐行。
　　吕西华笑的别有深意，“那个弟弟，看着无害，性情如何并不清楚，你那位弟夫，也不是简单。”
　　林家雨挑眉看他，“哦？”
　　吕西华倚靠着车壁，一手捏着鼻梁，口中喃喃。他总觉得，那男人的相貌有几分熟悉。
　　“是他吧……”
　　唐叶两人最后看中了街角一间二层小楼阁，原本是开馄饨摊的，老伴过世了老板就不干了。老板人还不错，就是脾气怪的很，小楼阁是老伴留给他的念想，若不是小孙子病了急用钱，根本不会往外租。老爷子倔人一个，非要看着二人将房间打扫干净才离开。
　　叶寻先付了定钱。
　　老爷子收了银钱，用手掂了掂，不放心地扬声威胁叶寻：“我跟你说，租给你们是看你媳妇跟我老伴一样，眼睛不方便。别以为租下来就完事了，我随时过来监督，你们要是不好好住，我下次就不租你们了！”
　　唐落心里纳闷怎么住房子算是住不好难道还能住漏了不成，面上还是笑着哄：“好的好的，老爷子您慢点走，随时来玩啊……”
　　唐落就差躺下撒泼打滚，好容易送走了碎碎念的老爷子，方才松了口气。
　　楼下摆的六张旧木方桌，一张方桌配两条长板凳。后堂厨房里大锅架在手推车上，经过改良，天热的时候可以出摊到屋外煮东西。二楼是简陋的阁楼，一张大床榻，一个实木桌子，统共这么点家当。好在被子枕头齐全，干净清爽地摆在床头。
　　天色已晚，二人打算先住一晚，明日再研究买配料的事情。
　　叶寻先安置好唐落，毛巾粘温水把人舒舒服服地收拾好摆在床上，才开始清理自己。
　　叶寻也跑了一整天，身上全是灰尘汗水，找两个木桶，自己站进去凉水一冲。唐落坐在床上，听哗啦哗啦地水流声，脑子里是叶寻修长的手指、坚实的腹肌、情动时上下滑动的喉结、在他耳侧响起的低沉声音。
　　叶寻匆忙冲了个凉水澡，擦干净换好衣服上楼时就发现，他家夫人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蠕动着团的像个蚕蛹。
　　叶寻失笑。
　　“媳妇……出来换药。”
　　叶寻把媳妇从被子里扒出来，发现唐落一张脸发际线红到脖子根。
　　“咳。”唐落拍开叶寻逐渐向下的不正经爪子，正色道：“你怎么身上还带着药啊……”
　　“想到天晚了可能住镇上，药不能停。”
　　叶寻从怀里掏出两个白色的小瓷瓶，递给唐落让他摸。
　　前日涂的药已经干的看不出痕迹，叶寻手上不停，用湿帕子替他擦脸，眼睛里滴上药汁。
　　甫一入药，两眼便清凉痛快。叶寻不让他睁眼，又在眼周仔仔细细涂了层药泥，这才用一条黑色布带将他眼睛蒙住。
　　叶寻看出唐落心里有事，以为他惦记眼睛，遂低声安慰道：“眼疾不比别处，须得慢慢调养方能见效果。”
　　唐落闻言一怔，笑道：“不是在想这个……不急……”
　　“你是不是认识家雨姐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