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写人生(129)

　　唐莳等人到达老余家的时候，老余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师母正在厨房里面切菜。瞧见这些同学们来了，高兴的就跟自家儿子回家了一个样。又是张罗茶又是张罗水的，洗的水果都一一切好了放在茶几上。一百多平的大房子因为好几十个同学都进来了，一下子显得异常蹩仄拥挤。有些人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了，干脆就靠在墙上或者沙发旁边。老余坐在沙发上，一个接一个的问同学们在大学里过的好不好，有没有什么困难。
　　最终问道唐莳和陆衡之身上，更是满脸唏嘘的叹了好久。拉着唐莳的手说道：“你妈妈一个单身女人。把你拉扯大不容易。当初你贪玩儿不爱学习，我就觉得你这孩子太不懂事，早晚要吃亏。好在后来你开窍了，那就好好努力吧。正经上大学后找个工作也好，当明星拍电影也好，其实都只是一份工作。只不过后者的影响力更广。你既然有这个机会，就争取把我们国家的国粹文化宣扬到外国，让世界都了解我们有最璀璨宝贵的历史文化。”
　　正所谓文以载道，汇则兴邦。老一辈的人们虽然从不主张个性张扬，其实却在这一条路上走的更扎实更远。比如老余，虽然从没开口说过什么理想，但是大家都知道，老余的愿望就是扎扎实实的当好一个老师，教书育人，竭力将自己所知道的传播给下一代。仿佛是辛勤的园丁播撒种子，虽然是职责所在，但更希望能将一个个种子培育成参天大树，汇聚成一片森林。
　　而这样的情怀与品质，在后世那个过分张扬个性自我的时代，却渐渐稀少了。这是时代赋予一个人的烙印，纵然很多时候唐莳都看不惯老余的行事作风，觉得他是老古板，老顽固。可不得不说，当老余放下那些顽固教条的说教，转而走煽情风格的时候——
　　他心里还是觉得暖暖的，眼里还是觉得热热的，鼻子还是觉得酸酸的——
　　麻蛋，这么会煽情，找机会让老余也写个剧本好了，就叫《我们那一代人》！
　　唐莳吸了吸鼻子，很没出息的想道。
　　
　　第86章
　　
　　从余老师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天上又开始下雪，纷纷扬扬如搓绵扯絮一般，静静的落在房檐上，树梢上，北风夹杂着雪花呼号而过，点点雪珠儿被风吹着落到头上，脸上，钻到脖领里面，瞬间一片冰凉。
　　唐莳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伸手将羽绒服上的帽子盖在头上，又紧了紧领口儿。身后的同学们在打过招呼后，三三两两的离开了。一瞬间四散而去的身影，让唐莳想起了当年放学时的情景，渐渐散去的人们，也随着记忆融入在夜色中。
　　昏黄的路灯下，唐莳与陆衡之肩并着肩行走在雪地上，因为到了年下的缘故，马路上的车辆并不算多，大道上的积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清理掉，露出镜面一般的马路。开车的司机们都有些小心翼翼，龟速行驶。远远望去，整个世界都好像放慢了速度。偶尔有出租车路过唐莳跟陆衡之身边，用“滴滴”的鸣笛声询问两人是否要坐车。
　　陆衡之看着唐莳左顾右盼，四下打量的样子，开口问道：“回家吗？”
　　唐莳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晚上有点儿没吃饱，我们再去吃点东西吧。”
　　虽然师母为了欢迎他们的到来，从清早起来上早市买菜一直忙活到晚饭前做菜，生怕学生们吃不饱，还特地在饭店里面叫了十几道硬菜，其心意盛情自然是好的。只是数十个人围在两张桌子上挤挤插插的，又要兼顾着聊天说话，最终吃饭肯定不是目的。
　　陆衡之其实也没吃饱。不过按着他的想法，是想回家再吃一顿。可瞧着唐莳的样子，好像并没有这个打算。因而陆衡之立刻放弃了自己的盘算，开口问道：“你想吃什么？”
　　“有点儿想吃麻辣烫了。”唐莳说到这里，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开口说道：“你还记得咱们学校后面的那家麻辣烫吗，不知道这会儿关没关门。”
　　“学校都放寒假了，学生也都回家过年了，估计那麻辣烫也早就关门了。”看着唐莳略显遗憾的模样，陆衡之想了想，开口说道：“要不……我们去财富广场地下的美食城吧。不但有麻辣烫，还有炸串鸡排萝卜圆子什么的，都是你爱吃的。”
　　唐莳想了想，觉得陆衡之的建议也不错。停在两人身边的出租车司机等的有点儿不耐烦，摇下车窗抻着脑袋问道：“你们俩走不走？”
　　“走，去财富广场。”陆衡之说着，跟唐莳弯腰进了出租车。
　　刚坐上车唐莳的电话就响了，是唐妈妈打过来问两人什么时候回家。唐莳想了想，告诉唐妈妈还要在外面办点儿事，晚上十点钟回去。没敢说自己要去吃麻辣烫，因为唐妈妈一直觉得外头的东西很脏，尤其是米线麻辣烫这类东西，很不卫生。何况近两年报纸上报道的学生因为吃了麻辣烫导致生病、猝死的新闻越来越多，更加坚定了唐妈妈反对唐莳吃这些垃圾食品的决心。好不容易将唐妈妈糊弄过去，唐莳满头大汗的挂了电话。
　　陆衡之坐在旁边，看着唐莳一面心虚撒谎一面馋的不行的模样，暗暗偷笑。
　　只是到了美食城之后，唐莳还是没吃麻辣烫。因为他的心在见到羊肉粉丝的那一刹那就移情别恋了。美食城的羊肉粉丝是唐莳跟陆衡之毕业之后才出现的，味道很鲜，汤底很浓，哪怕此时并不是饭点儿又这么晚了，窗口前依然有五六个人在排队。
　　唐莳于吃食一道上最是尽心，看着这样的情况，也不会觉得不耐烦，乖乖跟在人群后面排队。
　　前面的小姑娘留意到唐莳的长相，凑过去跟小闺蜜好一阵窃窃私语，唐莳故作不见。没一会儿，那两人按捺不住的转过身来，搭讪道：“你是唐莳吗？”
　　唐莳很是镇定的摇了摇头说不是，然后一脸高兴的说道：“不过我们班同学都说我跟他长得特别像。其实我也挺帅哒。”
　　见帅哥如此平易近人爱说话，哪怕明知道帅哥不是那个明星，几个小姑娘还是有点儿兴奋。故意找了些话茬来搭讪，唐莳因为要排队等羊肉粉丝，也就跟着聊了几句。前面几个小姑娘领了粉丝之后，还问他是不是一个人，要不要跟她们坐一起吃。唐莳摇了摇头说不用，“我还有朋友呢。”
　　几个女孩儿这才略有些怅然的离开。唐莳领了粉丝之后，转身去找陆衡之。彼时陆衡之已经买好了海鲜炒饭、炸串、鸡排和饮料，见唐莳端着羊肉粉丝慢悠悠的走过来，连忙迎上前去接过唐莳手中的汤碗。唐莳一面坐下来，一面用手摸了摸耳垂，笑眯眯说道：“才刚买羊肉粉丝的时候，有几个小姑娘还叫我唐莳呢，可不可爱？”
　　陆衡之瞥了他一眼，开口问道：“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我去买。”
　　“再买两个关东煮吧。”唐莳毫不客气的指使着陆衡之，陆衡之也不以为意，果然出去买了两个关东煮回来。因为不爱吃鱼丸蟹棒一类的东西，陆衡之将两个关东煮全都给唐莳了。自己只吃了一盘炒饭和几个炸串。这就导致唐莳在没吃饱之后又吃的很撑，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之后，分外满足的唐莳摸着肚子靠在椅背上，懒懒的说道：“吃饱啦。”
　　陆衡之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开口说道：“吃完了就起来走走，免得晚上睡觉时候不消化。”
　　唐莳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点了点头，又磨蹭了两三分钟，才起身穿衣服。考虑到方才在老余家楼下唐莳被风吹的直打哆嗦，陆衡之索性将自己的毛巾围脖围在唐莳的脖子上。唐莳还有些不乐意的扒了扒，开口说道：“不用给我戴，你自己不冷吗？”
　　“我都吃热了。”陆衡之淡淡说了一句。
　　因为时候不早了，周围的店家也开始渐渐打烊，陆衡之和唐莳顺着已经停止运行的滚梯飞快的爬上一楼离开财富广场。这会儿天上已经不下雪了，乌压压的夜空一片漆黑，在昏黄的灯光下，一阵寒风刮过来，两人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气温又下降了。
　　唐莳连忙伸手要解围巾，被陆衡之一把拦了下来，轻声喝道：“别闹。我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