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卿相 下(96)
这样一个漂亮火辣, 眉眼多情,妩媚勾人的闺阁姑娘,被神神秘秘放在崔俣家里, 藏着掖着不给人看,不同人交往,是为什么?
崔家照顾她,由着她各种胡闹,钱花的跟流水一样, 连定了亲快出门的姑娘崔盈也不顾抛头露面,见天陪着她。
这不太像养媳妇。
哪个男人娶妻不盼着娶贤内助?若阿布可儿与崔俣关系已经确定, 他定不会如此纵容,必要拘着一点, 女孩子将为人妻, 定也羞涩善感, 为未婚夫多多着想, 不会这般随意。
这两个人表现,不可能是那种关系。
瞧着崔家样子,不但关切照顾阿布可儿,隐隐还透着尊敬……谁会对自己家女人这般尊敬?
还是性格这么跳脱, 不懂礼仪的女人。
想来想去,田贵妃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这阿布可儿是太子养的小情儿。
可能是诸国刚去会归来途中寂寞,又没见过这种类型的姑娘,一下子就迷住了。但这女人除了妩媚漂亮没别的优点,不懂事,不懂礼仪,真要抬进宫里,会闹大笑话。
宫里有她这个贵妃,随便一点小手段,太子纳妾就会不顺。太子不傻,定然知道这个,所以才没把女人接到宫,而是养在外面。
崔俣是他的人,他自认隐秘放心,不会出差错,崔俣确也尽心尽力,把这姑娘伺候的很好……
田贵妃左思右想觉得这思路不会错,暗里派人查了几天,甚至跟踪了两日,看到某夜太子翻墙进入崔家,越发确定心中所想,一定是这样没错!
她开始琢磨着谋局……
也不怪田贵妃这么想,实是信息量有限。
突厥人那里得到的风云会消息,只有一张画像,说画中人,也就是崔俣,是大安太子随行军师,却不知道崔俣与太子关系到底‘深入’到了哪个层次。阿布可儿追缠关三之事不算隐秘,但非常突兀,没有来由。别人不知道这两个人有一段前缘,猜想方向只能是太子想要笼络关三,抓住这个钱袋子,阿布可儿急太子所急,总算聪明了一把,想干点正事,就去纠缠关三。
你说阿布可儿会不会同关三有男女私情?
怎么可能!女人如浮萍,毕生所想所要不过一个归宿,太子是什么样的身份,哪是贱行商者比的上的?阿布可儿就是脑子里了水,也不会自毁前程。
在不知道四人具体身份,关系之前,这样的联想,再正常不过。
再加上这几日密集查探,田贵妃非常有自信。
朝廷大事也就算了,这种是她的强项!
她就先抹黑崔俣,‘江湖骗子’,‘衣冠禽兽’,‘爱玩弄心机’的标签贴上,形象确定后,话题再引向阿布可儿,弄一个桃色局,拉上太子。
只是崔俣替太子养小情儿,不够劲爆,不如二龙戏珠,两男御一女。
崔俣面若好女,心术不正,是个好渔色的无赖,替太子寻美色,还同太子一起享美色,勾着太子堕落,可不可怕?可不可信?
一国太子堕落,自然是可怕的,有之前崔俣名声打底,自也是可信的。
若让太康帝亲自看到这糟污一幕,再加上她查出来的太子各种不端之事,尤其冲动明显的野心……太康帝怎会不心凉暴怒,怎会不处置太子?
到那时,她就可以顺利甩锅,解救自家小儿子了……
眼下第一步稍稍有些不利,陶家太没用,崔家下人和小胖子太能闹腾。不过也不是没效果,可以往下走。
田贵妃很谨慎,场地在崔宅是不行的,不利他人看到周知,最好是在外面。
她开始了各种进一步的安排试探。
……
崔俣非常配合。
他和杨暄起初并不知道田贵妃计划,可人要做什么事,总有痕迹,跟着杨暄探到的蛛丝马迹,他们很快发现,田贵妃可能想利用阿布可儿。
这个方向于他们有利。
阿布可儿是自己人,身份亮出来打脸容易,使团又已在途中,不日就到,这样好控制好行动的局,往哪找去?
遂他们不但十分配合田贵妃的暗查,还各种演戏,主动引导,勾着田贵妃往这个方向想。
但田贵妃最期待的大场面……对不起,时间得由他们定了。
接下来,太子频频出宫,田贵妃不但不趁机闹事,还帮忙遮掩。
田贵妃探到,太子与阿布可儿于一酒楼包厢秘密,两个时辰未出,同时崔俣也在,气氛相当暧昧荡漾……可她不知道,其实关三也在,他们要了两个包厢,一边是崔俣杨暄,另一边是阿布可儿和关三。
田贵妃探到,太子特意出宫,揣着大把银票,到洛阳最贵最好的珠宝行首饰铺子绣衣阁给阿布可儿买东西,钱花的流水一样……可她不知道,这几处地方,都有小后门,里头接待的客人可不只是太子和阿布可儿。太子花钱是真花,女人的东西确也买了一大通,不过一半是给崔盈的嫁妆,另一半给阿布可儿的,关三自己付了钱。
崔盈:……
崔俣还怕田贵妃着急,给田贵妃提供了一次几乎可以抓到太子的机会。
那一日,太子带阿布可儿去戏园消遣,嗯,崔俣也在。
戏园子里都是戏,台上唱着,台下也闹着。闹着闹着,三人就去了一个房间……
照多日观察,这三人的习惯,去了一间房,不到一个时辰是绝不会出来的。田贵妃得了信儿,立刻叫来越郡王,找个借口将太康帝支出去,亲眼瞧一瞧这位太子的荒唐。
结果这边父子俩还没到地方,那边太子突然得到了消息。短短时间里,太子力量速度发挥到极致,再次表演了一番‘脱缰的疯狗’是什么状态。
他脚步奔到极致,身影闪电一般掠过天际,点过各屋檐墙头,跑的眼珠子瞪起,舌头都飞出来了,愣是在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里,从南溜到北,直到宫门。
然后,太子理了理衣服,从容不迫的转个身,追皇上去了。
沿途还不忘同百姓们打招呼。
想‘诬陷’太子和别人正在干不好的事?人太子这刚从宗正寺那边出来,一路过来寻皇上呢,咱们都看到了!你说他刚刚在戏园子?开什么玩笑,他再厉害,还会分身术不成?
田贵妃脸色黑沉黑沉,仿佛吃了屎一般。
太子自是不会什么分身术,但太子轻身工夫着实厉害,她亲眼见识到了!
可她见了有什么用,人民大众不相信啊!
而且捉奸捉奸,捉的就是个现形,正主都没捉到,你闹毛线!
田贵妃再咬牙再恨,也只得忍痛放弃这次机会,等待下一个。
可机会哪这么好找?浪费了一个,就只有更耐心,更稳重,力求下一次一击必中……
崔俣这一松一紧加一松,直吊的田贵妃没脾气。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前移,直到十多天过去,眼看着田贵妃小动作频频,几乎要压不住了,杨暄那边接到信儿:“奚国使团后日可到洛阳。”
崔俣眼梢微微翘起,笑眯了眼睛:“正好,也该满足一下咱们贵妃娘娘了。”
……
第二天,未时中。
崔俣与阿布可儿去了习惯的酒楼,定了习惯的包厢。
与此同时,太子在宫里晃了两晃,随便找了个理由,出了宫。
田贵妃拎着茶杯,唇角荡开一个隐秘又得意的弧度。
一切,尽在掌握!
她火速叫来越郡王,再亲自出马,将太康帝忽悠出了宫。
外面天寒,太康帝掀开车帘,看了看疏冷景像,叹了口气:“今年入冬至此,已经下第四场雪了……”
不下雪,意味着天旱,不是好事,雪下太多,也不是好事,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雪灾?
大安朝到他手上,除了今年,没一年顺顺利利没灾没难,粮食够吃银钱丰富,百姓们欢天喜地的。今年特别好,风调雨又顺,好不容易只剩一个月了,好歹要熬住啊!
“贵妃说太子私底有准备,想要给朕一个惊喜?”
越郡王看着太康帝,谦逊的微笑:“应该是,母妃一双眼睛极准,从未看错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