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终成受(100)

　　“你醒了就好了。”商钦没去怪责姚锦离他而去，能看到他平安无事，心里涌上来的喜悦掩盖了其他一切。
　　“好？”姚锦咳嗽了一声，灌了不少海水，喉骨都是痒痛感，胸口窒息感很重，呼吸急促，他沉重喘息。
　　“怎么会好？”手往背后动了动，移出来，手心摊开，掌中刺目鲜红。
　　一直关注他们的助理瞪圆了眼，商钦则是看向自己衣服，因为是深色的，开初一心担忧姚锦，现在才觉得到处都是铁锈味。
　　“……不会有事的，一会直升机就过来，你，坚持住。”仿佛声音里都带有哭腔，商钦想把人搂紧，可又担心碰到他背上的枪伤。手举在一边，不知道往哪里放。
　　419：还有十秒钟，最后一波浪潮。
　　“十秒？”
　　419：九秒了。
　　姚锦手臂抓着地面，费力挣扎着坐了起来，挣脱开商钦的怀抱，他半靠向船身，笑得无尽悲凉。
　　419：七秒。
　　“好好活着，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活下去。因为……我……”
　　商钦看着姚锦，也看到了他背后大厦般高猛的海浪，巨浪悄无声息，等冲到眼前，众人才有感知，可都为时已晚，所有救生艇和救生筏都被掀翻了过去。
　　海浪翻滚过去，再一次的死寂，海面上到处漂浮着无人驾驶无人搭乘的筏艇。
　　好一会时间过后，才渐次有人从海水中蹿出来。
　　助理扒着底朝天的救生筏，到处寻找商钦和姚锦，在十多米远的一艘救生艇找到商钦，他心中一喜，想游过去，身体刚一动，看到商钦脸上不断有水珠滚落下去，不知道是海水还是眼泪，助理愣愣的看着，没再有动作。
　　双生子那边隔得不远，一个肩膀手臂各中了一枪，一个腹部还在渗血，不知道算是运气好，还是老天真眷顾他们，一帮手下都让海浪卷走了，他们两伤患依旧没多少事。
　　两人看到商钦独自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他身边什么也没有，没有那个冷傲的人，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
　　再也反抗不了他们，再也，无法属于他们。
　　心里瞬间像丢了什么，空荡的叫人觉得痛，比子弹陷入进肉骨里还痛，痛入肺腑深处。
　　这应该称作什么？
　　其他人称它为什么……


第66章 第三个世界（番外，捉虫）
　　助理拿了几份文件, 走到总裁办公室, 抬手叩门, 里面一把低沉沙哑的声音，助理低目看了看自己周身衣着，很周整, 他提了一口气，敛色推门进去。
　　“……老板，这里是拟定好了的关于和东郊集团合作的相关文件，请批阅。”说着助理将手里拿着的文件调了个头, 正向对着商钦，递了上去。
　　商钦手边堆了很多需要处理的文件, 鉴于东郊集团的事更紧急, 于是暂缓其他的。
　　他眼眸深沉, 一手握着支深黑钢笔, 一手翻开文件。
　　助理无声沉默矗立在反光的大型商务办公桌前面。
　　他视线稍往左侧移动，略靠墙壁的矮茶几上特意从隔壁酒店叫来的饭菜还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连筷子都还包裹在浅棕色的专用纸中。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大半年, 从那次游轮失事后, 一回来, 商钦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日以继夜的忙碌着，他像是在逃避什么，助理是个粗神经的，大概有一周时间左右, 在发现老板到公司的时间比自己早，离开的时间也比自己晚之后。
　　回来后，他的工作量也瞬间加大，一周基本只有三四天在公司，老板给的工资很高，但他跟着老板，除了为钱之外，还有报答他的提携之恩，当初他因家人闯了祸事，背上数十万债务，是商钦帮他一把，走出了那个困难。
　　商钦因为喜欢的人的离去，而过于悲伤，完全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还基本不按时吃饭，一天就吃一两顿，助理作为旁观的，看着他这样，心里很着急，他试着去旁敲侧击过，可一点不起用，不敢明说，他记得有次就提了游轮，还没提那个尸骨无存的青年，商钦第二天就把他发配到了很遥远很遥远的北方，他当天去，一下飞机，就冷成了一条狗。
　　一个多月后加班加点才忙完那里的事，然后偷溜回来。
　　助理心里幽幽叹气，他承认，姚锦却实很美好，他到现在都时常会想起对方，可人死不能复生，老板这样折磨自己，难过的是他们这些人。
　　助理看着埋头审阅文件的老板，虽然可能没用，但还是得说一下：“老板，饭菜冷了，我是另外再叫一份，还是去打热？”
　　审阅的速度很快，五分钟时间不到，商钦翻到了最后一页，差不多一目十行。
　　“合同就这样，同东郊那边约定一个时间。”商钦抬头，手搭在文件上。冷峻的脸骨骼明显，让人看着都只觉一阵寒意。
　　助理忙不跌点头：“好的，一会就联系他们。”
　　商钦手从文件上移开，助理弯腰过去拿文件，拿了后还站在办公桌前。商钦转看刚才没审完的文件，余光里瞥见前面的人没有离开。
　　他眼帘上掀，目光快速闪了下茶几方向。
　　“加热！”
　　助理脸上的笑差点没崩住，他疾走过去，端起饭菜，快速离开。
　　门一关上，商钦继续工作，掌中握着钢笔，忽然的，对面前一切产生了莫名的排斥，自办公桌后走了出去，办公室对面镶嵌了半壁玻璃窗，这里是最高层，风大，玻璃窗封死，只有上面有个狭小的通风口。
　　商钦举起手臂，放在窗台上，往楼底俯视，看到的都是蚂蚁般大小移动的小黑点。
　　咳，咳咳！
　　喉咙一阵发痒，商钦弓背咳嗽，咳得眼尾都有点发红，他收紧拳头，指骨突出，微微泛白。
　　才过去半年，六个月，一百多天，可只要一空闲下来，脑子里就自然而然会回想起在海上的那个意外。耳边也总是会回荡姚锦对他说的话。
　　答应我，好好活着……
　　无论发生什么，都要……
　　好好活着，因为……
　　我……
　　因为我—爱你。
　　后面两个字被倾覆过来的海啸声阻断，商钦没听到，但他看到了。
　　我爱你！
　　商钦抬起了眼眸，盯着远处虚无的地方，姚锦说爱他。
　　他怎么会信，他不信。
　　姚锦是故意那样说的，他知道。
　　他当然会如姚锦的愿，好好的活着，算是对欠他一条命的报答。
　　你让我知道，你的生命比我所能想象的还要重要，你若是什么不说，或者说恨我，兴许我还能释怀一点。你既然都这样了，我要是还能安稳，那就太对不起你的良苦用心。
　　有时候原谅，才是最决绝的惩罚。
　　商钦欣然接受姚锦对他的惩罚，他一定……
　　咳！商钦又猛烈咳嗽一声，这次喉咙底涌出一股腥甜，他牙关咬着，将腥甜强行咽了回去。
　　他一定会坚持到不能再坚持的那一天，一定会。
　　助理很快将饭菜重新加热，送到总裁办公室，意外的，推门进去，老板没在办公桌后，而是坐到了茶几边，放下托盘，把饭菜取出来放好，扯开筷子外面的纸袋放在白花花的米饭上面。
　　“老板，趁热吃。”助理没控制住，多言道。
　　抽身出去，关门时刻意放慢了速度，看到商钦拿了筷子开始吃时，助理心口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下午，到下班时间，商钦也总算准时离开了公司，助理驱车送他回家，在一个红绿灯路口，正好前面红灯已转绿灯，助理于是没降低车速，汽车快速掠过宽阔的马路，一阵轰鸣声，隔壁车道开过一辆火红色嚣张霸道的跑车，车里驾驶位一青年男子，他正取下戴脸上的墨镜，虽然那张脸陌生，可那双眼睛，明若星辰，青年随意瞧了左边一眼，也正好和助理视线对上，青年目光淡漠平静，有种意外的熟悉感。
　　助理心脏跳动得有点快，他控制车速，把车开到了靠路边的车道，瞥开眼去看坐后面的老板，商钦脑袋还呈现扭转的姿势，他看着车窗外，神情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