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 gl(27)
她挑眉示意千晛,像在说我厉害不厉害。
千晛见状,难得地笑了一下,不过转头,她的表情就严肃下来。只见她身后像孔雀开屏般,瞬间有千万条红线腾飞而出,在她一个手势下,那些红线便散开来往烈焰里钻去。
弯月几人惊叹脚底的壮美画面,作画者以火焰为底,红线为笔,在僵尸身上来回穿梭。在火焰消灭的一刹那,一根红线飞出,稳稳回到千晛手中。
印儿张着嘴似乎想找一个词来形容,但半天没憋出一句话。
就像包裹严实的粽子一样,那些僵尸从脚部开始被红线一圈一圈地缠绕至头部,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一根红色的标杆。它们身上所有能感知外部的,不能感知外部的地方,都被红线缠住。因此,那些僵尸就只能在原地一上一下地跳动。
除此之外,一根红线贯穿在所有僵尸身上,最后落在掌控者千晛手中。
“鸡老板,这些人交给你,”千晛看着吃惊的四人组,出声道,“没我的命令,这些红线不会解开,有劳你们在这里守一宿。”
千晛抬头望着逐渐西沉的日色,已经消耗很多时间了:“听清楚了吗?”
“听,听清楚了。”鸡老板看着忽然跑到自己手中的红线,“不过,他们要是商量好一起跑了怎么办?我拽不住啊!”
千晛叹气,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么,你试试拽一拽绳子。”
鸡老板不明所以,把手中的红线轻轻扯了下,眨眼睛,便听到“嘭”的一声,一个僵尸直挺挺地倒在另一个僵尸身上,另一个僵尸直挺挺地倒在下一个僵尸身上,一个接一个的僵尸“前仆后继”,直到最后一个僵尸直挺挺地栽在他的脚边上。
“天呐!幸亏这地方大!刚才多壮观啊!”鸡老板瞧着那些半点爬不起来的僵尸,惊叹道。
像玩游戏一样,印儿惊讶于千晛脑子里居然有这种办法。千晛看着这场景,觉得有些熟悉,似乎是谁教过她,不过总是记不太清了。
两人相视一眼,又交代了几句,便朝城内匆匆赶去。
地牢内。
活人僵尸被爬进牢狱的那些死尸咬完后,便彻彻底底变成了真的僵尸。
道士几记拂尘将靠近他的僵尸斩得尸首分离,可笑地望着被僵尸围困却不敢痛下杀手的冯山,他晃着手里的虎符:“冯将军,本道长恕不奉陪,你便在这儿和这些僵尸一块儿同归于尽吧!”
冯山双目赤红,握剑的手不住颤抖,他不敢杀,他怎么能杀,这些僵尸中甚至还有他认识的人。
可是虎符被那道士拿去,只怕夫人凶多吉少。
道士窦仁攥着虎符,心里却没有表明上那么轻松。他捂着被抓伤的手臂,脸色万分阴沉,他实在不承认自己对那些尸鬼失去控制,可听着满城的僵尸呜咽声时,他知道这座城池失控了,这座城池要完蛋了。
他没有能力去控制上万只僵尸,以及被僵尸咬后变异的活人,不断地持续下去,大雁必亡。
城主府内。
狐水迎仍蜷缩在地上,她不知道自己刚刚喝了什么东西,她浑身上下一点灵力都没有,真真切切地像一个垂死老妪。而坐在太师椅上的人,脸上挂着熟悉的微笑,紫金冠和一身蟒袍衬得他好不气派。
“城主!不好了!”窦仁匆匆赶至府中,将虎符扔至桌上,“按照我们最后的计划,现在就离开大雁!”
狐水迎眼皮一阵猛跳,伸出手艰难地扯住闯进来的人的道袍:“外面,怎,怎样了?”
窦仁见这面容衰老的女人,瞬间皱起了眉头,一脚踹在其手臂上:“好好的九尾狐一张脸,居然真的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幸亏你那颗心脏和身上的肉还有用,不然杀了你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道士狰狞着半男半女的面容吼道。
白幸烽慌忙从太师椅上坐起来,握着那虎符:“道长这是何意?外面出什么事了?”
“你当年水淹大雁城,死去的那些外族人统统从地底爬出来了!”
“什么!”白幸烽惊得面色煞白。
道士:“趁冯山还没出来,赶快让军队护送我们出城!城南不可出,是冯山的护城军亲信把守,你用这虎符调其他护城军,我们从北边出去,把这女人带上。”
白幸烽惶恐地摇头:“道长,这怎么能行,我走了,大雁就不是我的了,那我之前帮你做的那些都是为了什么!”
道士:“她的心脏,吃了可以长生不老!到时候我再助你东山再起!大雁城现在留不得!”
狐水迎趴在地上,她也没有哭,可她觉得心脏疼。
她错了,大错特错。
白幸烽犹豫不决,他是大雁的城主,他爱大雁的,他是爱戴百姓的好城主,他本想建立一个在他控制下更好的大雁。
天色转瞬阴沉下来。
狂风骤起!空中电闪雷鸣。
要下雨了。
窗外的风声中夹杂着老百姓的惨叫和从泥土里爬出来的僵尸的怒吼声。
白幸烽抱起地上的女人:“道士,按你的意思办!”
白色大老虎在大雨滂沱中奔至城主府,却见屋内空无一人。府外有惨死于地的紫衣侍女,他曾经见过的。
“天下伥鬼,供我驱策!”他于屋顶化至少年人模样,于雷雨中下达命令,四下死去的,未化成僵尸的尸首魂魄统统如潮水般向他涌去,“带我,找到她!”
泾河涨水。
风雨中的大雁城像一座即将被潮水淹没的孤岛。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可怜城中百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第23章 曰归曰归(四)
护城军和亲卫队纷纷拉住缰绳,波涛汹涌的泾河使得每一个试图过河的人望而却步。
护城军将领神情焦急:“城主,现如今城中僵尸肆虐,城外江水暴涨,此种危难关头,实不该立于马上而犹豫不决,还请城主速速下达命令!”
他望着与城主同坐在一匹马上,浑身裹得严实的夫人,又道:“恕臣逾越,您与夫人二者皆出,城内无主事者,若令外敌知晓,只怕他们占天时地利,出兵攻打大雁!”
白幸烽望着这浩浩汤汤的江水,拧着眉佯怒:“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什么,不做什么!”
他偏头看着一旁沉默不语的道士,压着声音:“道长,水深浪大,难以渡河。”
道士眯着眼:“本道长带你和这女人过河倒不难,不过你身后的这群人,你得想办法将他们支开,不然我们没机会过河。”
白幸烽:“道长的意思是?”
道士望了眼连开口说话都很困难的狐水迎,指着江岸大坝道:“这堤坝一垮,大水即刻淹没大雁,你带这些士兵出城,为的就是守住大坝!”
白幸烽皱着的眉心豁然舒展开来:“道长好主意!”
他高举着虎牌,勉强拉住缰绳:“众将士听令,分东西两边守住泾河堤坝,若暴雨决堤,水淹大雁,你们统统别想活着回去!”
城里有老百姓,有他们的父母、妻子、儿女。
待一声令下,护城军便像早就准备好似的,分成东西两支部队散开来,他们穿着冰冷的银色盔甲,每走一步便“哐当哐当”作响,溅起一身的泥巴:“注意东段堤坝,加派人手!”
有人快速下达命令。
泾河涨水并非一次两次,冯山曾多次设想应对之策,然开挖沟渠耗人耗财,加上外族入侵频繁,便无暇管理此事。再者,往日江岸堤坝足以御防,哪想今日几个时辰的暴雨,水位已涨至高线。
“不,不可加高堤坝,”狐水迎艰难地扯着白幸烽,“北边,去炸毁驻坝,将水引至北边干涸的木桑湖,那里没有重兵把守,不会有人攻击。”
她的声音很低,断断续续地,微弱得只有白幸烽能听到。
白幸烽:“你说什么?”他将那人嘴巴上的布条撤掉,看着她那张衰老的面容,已无半点怜惜之色,“什么木桑湖?你私通外敌!”
北部原有一木桑河,由于战乱原因,那里的湖水几近干涸,木桑河连通木桑湖,归外族统治区域,因此那处几乎成了无人居住之境。然常年有外族重兵把守。
狐水迎前些年私下给外族部落的王子送过不少好礼,仔细讲清过北引泾河水的好处,外族王子许诺她,他可以将两条河之间厚实的驻坝打通,不过更重要的是,狐水迎得在他继位前,帮他抵挡西圭部落。
她自然同意,西圭部落同样对大殷虎视眈眈,何乐而不为。
狐水迎笑不出来,这个时候还谈什么私通外敌:“大雁死过一次了,不要死第二次。”
道士:“哈哈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着你大雁的百姓!”
他四下张望,见那群士兵如同一个个呆子似得抱着石头和沙袋在暴雨中奔跑:“城主,咱们该走了。”
白幸烽有些不知所措,但被人又呵斥一声,便猛地清醒过来:“道长,我们速速离去!”
道长瞧着白幸烽犹豫的双眼,将其和狐水迎一齐拎起,在众将士毫无知觉下,踏着波浪腾于空中,要往泾河对岸飞去。
忽然间,电闪雷鸣,四下百鬼放声哭泣。
“是你!”道长止步于江水之上,看见眼前少年,高声惊呼。
四下将士纷纷抬头看去,却见城主弃马,状若出逃。而他们的城主夫人,竟然成了面容枯老的白发老妪。
“夫人!”护城军将领怒吼,“臭道士,快将我们大雁城主和城主夫人放下来!”
道士看着眼前怒气冲冲的少年,止不住大笑:“还不错,居然追上来了,怎么,你以为你打得赢我?” 他又看着地面持矛欲战的将领,嗤笑道,“不是我带他走,是你们的城主抛弃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