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粉丝中最不可思议的人(59)
“你到底……还要不要我读郁达夫了?”不知过了多久,谢韵之在樊澄怀中轻轻问道。
樊澄抱着她笑道:“你要读书给我听,我当然求之不得。来……”
说着樊澄就松开怀抱,坐在了谢韵之脚下的台阶上,后仰,靠在谢韵之腿上,笑道:“读吧,我听着呢。”
谢韵之抿唇偷笑,随即调皮地把书架在了樊澄头顶。樊澄挑着眉向上望,就听见谢韵之翻书的声音,不多时她像是找到了合适的一篇,便清了清嗓子,读了起来:
“秋在何处,秋在何处?
在蟋蟀的床边,在怨妇楼头的砧杵,
你若要寻秋,你只须去落寞的荒郊行旅,
刺骨的凉风,吹消残暑,
漫漫的田野,刚结成禾黍,
一番雨过,野路牛迹里贮着些儿浅渚,
悠悠的碧落,反映在这浅渚里容与,
月光下,树林里,萧萧落叶的声音,便是秋的私语。”
谢韵之读书就像念白,蕴着一层她体味文字而带来的情感,悠然隽永,十分悦耳。樊澄听她念得告一段落,回味片刻,道:
“我原以为郁达夫的文大体是晦暗消极沉郁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稍显轻快的小诗。说起来他不是不喜现代诗吗?”
“郁达夫是不爱现代诗,他古体诗写得极好。这不是现代诗啦,只是散文行文中的一篇歌谣,他自己后来也写‘词不像词,诗不像诗’,这是《苏州烟雨记》里的一小段,郁达夫爱写秋天,他笔下有各种各样的秋天。嗯……我再给你读一段……”
说着又传来了翻书的声音,不久谢韵之的声音沉了下来,带了几分悲凉与沉痛,念道:
“这不是寻常的丧事,这也不是沉郁的悲哀,这正象是大地震要来,或黎时将到时充塞在天地之间的一瞬间的寂静。
生死,□□,灵魂,眼泪,悲叹,这些问题与感觉,在此地似乎太渺小了,在鲁迅死的彼岸,还照耀着一道更伟大,更猛烈的寂光。
没有伟大的人物出现的民族,是世界上最可怜的生物之群;有了伟大的人物,而不知拥护,爱戴,崇仰的国家,是没有希望的奴隶之邦。因鲁迅的一死,使人自觉出了民族的尚可以有为,也因鲁迅之一死,是人家看出了中国还是奴隶性很浓厚的半绝望的国家。
鲁迅的灵柩,在夜阴里被埋入浅土中去了;西天角却出现了一片微红的新月。”
“《怀鲁迅》。”谢韵之念完后,樊澄说出这篇散文的标题。
“对,你还是读过的嘛。”谢韵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顶。
“全文没读过,但这段很出名,我还是知道的。”
“你崇敬鲁迅先生,我想你也知道。”谢韵之道。
樊澄抬起手来拿过头顶的书,笑道:
“要不我也来读一篇给你听好了。”
“嗯?”谢韵之发出好奇的疑问声。
樊澄翻找了一下,然后语调温柔的读道:
“我对你的迷恋穿梭在这广袤的夜空,你的梦如轻纱,缓缓掠过我满布皱纹的额头。体温隔着房间互相交融,你在均匀地呼吸,我在寂静中劳作。爱人,这就是幸福。”
樊澄读起书来可真是不得了,她本就嗓音美极,发音标准好听,运起朗读的功力来,将这样一段美丽的文字,读出了深邃隽永的意境,谢韵之觉得自己似是戴了立体环绕声的耳机,樊澄的声音就像倾泻的银河流入心田,恍然间让人迷醉如梦。她不禁回想起大学四年级那些个寝室独处的夜晚,她一人坐在电台前听樊澄读书的感觉,那时她是真的被樊澄朗读的声音引起过颅内高/潮。想到这里不禁面颊通红,片刻后她压制不住自己翻涌的情绪,倾下身来,从后揽抱住樊澄的脖颈,在她侧脸轻吻了一下。
樊澄爱极了谢韵之亲昵的小动作,拉住她抱着自己的手臂亲了亲。随即她起了身,领着谢韵之从木梯上下来,她坐在了书桌边的椅子上,张开怀抱,邀请谢韵之坐过来。谢韵之笑了笑,从善如流地接受了她的邀请,斜坐在了她的腿上,樊澄搂紧了她,侧首贴在谢韵之怀中,幸福地叹息了一声。谢韵之环抱着樊澄的颈项,以指为篦,漫无目的地玩理着她垂在肩头的乌发。
“今晚要不要跟我睡?”樊澄轻声问。
“怎么,你客房不够?”谢韵之故意不答,反倒问道。
“主卧、客房各一间,根据排列组合,我们有六种选择。一、你和小蓝睡客房,我一个人睡主卧;二、你和我睡主卧,小蓝睡客房;三、我和小蓝睡主卧,你睡客房;四、我和小蓝睡客房,你一个人睡主卧。五、我和你睡客房,小蓝睡主卧。六、你和小蓝睡主卧,我一个人睡客房。你看吧,要怎么选?”
樊澄话说到一半时谢韵之就笑开了,樊澄和蓝依依一起睡,这件事不知怎的就戳到了谢韵之的笑点,太好笑了。
“啊?呵呵,你别光笑啊,到底选哪个?”逗人者樊澄反倒被被逗者谢韵之惹笑了,边笑边问。
“我选……你和依依睡客房,我一个人睡主卧。”谢韵之好不容易忍住笑,故意道。
“啊?你还真要我和小蓝睡啊?”樊澄都惊了。
“是啊。”谢韵之挑眉。
“你对我这么放心啊。”
“难不成你意欲对依依行什么不轨之事?”谢韵之反问。
“那自然不会。”樊澄道,“不过,我去和别的女孩子睡一块你就一点不在意?”
谢韵之歪头想了想,道:“确实有点在意。”
“只是有点?”
“有点。”
“那你要不要重选?”
“不重选。”
“真的假的?那今晚我们就照你选的安排了?”樊澄再三确认道。
“嗯。”谢韵之憋着笑,点头道。
恰逢此时,书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蓝依依小朋友的声音响起:
“大神?韵之姐?我能进来吗?”看来这位小朋友即便没开门也对房门内的景象有着充分的预想。
樊澄虽然不介意和谢韵之在蓝依依面前秀恩爱,但为了保护小蓝同志日益脆弱的心灵,她还是相当有奉献精神地放开了拥着谢韵之的怀抱。谢韵之也和她一样具备奉献精神,从樊澄腿上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着,这才道:
“进来吧。”
樊澄瞄她一眼,觉得她已经俨然一副家中女主人的模样。
结果蓝依依小朋友一推门进来就看到这一幅仿佛结婚照一般的画面,大神和韵之姐并肩而立,端端正正,像是在迎接什么贵宾。
蓝依依眼皮跳了一下,不祥的预感冒出。她小心翼翼地说道:
“呃……韵之姐,刚才丹然姐发通知来了,明天下午三点半,就在公司1号会客室,调查员要和你面谈。还有,丹然姐叫咱们明天最好9点前能到公司,工作室那边可能也要接受调查,有不少资料要整理。”
“好,我明白了。”谢韵之云淡风轻地应道。
樊澄心头稍稍一沉,又看了一眼谢韵之。见她面上平静,心中不由叹息。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前在返回家中的车里,谢韵之和蓝依依把事情都和她说了。她也明白谢韵之素来不喜这些事,但是她因着被卷入李袁事件的波澜,实在是没办法独善其身了。
要不要……找人打个招呼?可会不会多此一举,反倒此地无银了?樊澄心里转着念头。
“韵之姐,你看这都快九点半了,要不……咱们今晚早点睡?”蓝依依猫在门口,再一次小心提议道。她总觉得自己可能打扰了韵之姐和大神亲热,连书房门都不敢跨进来,但她只是在门口瞄了一眼书房,就被其内的景象所震撼。
大神的书房简直像是小型图书馆,那些畅销就是在这里写出来的吗?
“好啊,依依,你今晚和樊澄去睡客房。”谢韵之一本正经地说着,并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蓝依依以为自己幻听了,愣在门口,小声问了一句:“什么?”
谢韵之却不回答她,推开了门,率先走出了书房。
蓝依依求助般地看向樊澄,樊澄耸了耸肩,两手一摊,然后面带微笑地也从蓝依依身边路过,走出了书房。
蓝依依冷汗都下来了,一脸无辜地在原地踌躇了片刻,再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樊澄几步追上谢韵之,牵着她去了东屋,带她参观了一下浴室,安排谢韵之洗澡,等她回到客厅,就见蓝依依一脸忐忑的坐在沙发里。
小姑娘一见樊澄出来了,差点没给樊澄跪下,双手合十拜道:“大神!你救我啊,你和韵之姐闹着玩儿,千万别捎上我啊,我心脏不好,怕韵之姐跟我秋后算账。”
樊澄笑得不亦乐乎,不过还是安抚道:“放心吧,今晚我和韵之睡,你自己一个人睡客房。”
蓝依依听罢后心下大定,顺了顺胸口,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樊澄坐下来,打开电视看新闻,蓝依依这会儿从惊吓中恢复过来,捂嘴偷笑,开起了樊澄的玩笑:
“大神,你今晚要克制啊,明早韵之姐还要早起呢。”
“克制啥,我和韵之还没有呢,今晚也不会的。”樊澄平静道。
“真的假的?”蓝依依吃了一惊,“你们不是……在上海的时候就同房过了嘛……”
樊澄挑眉,道:“小蓝同志,我要批评你了,你这个思想怎么能这么龌龊呢,我们俩只是纯纯地抱在一起躺了一晚上。”
樊澄说这话的语气过于像是在开玩笑,蓝依依反倒不信了。
“大神,你真的能做到坐怀不乱?”
“嗯……只要你韵之姐能收敛点别勾我,我基本能保证控制住自己。”樊澄道。
“噗哈哈哈……”蓝依依顿时笑到前仰后合。
“唉大神……我想问个很隐私的问题,我一直很好奇……”不多时她停下笑声,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眼泪,悄声凑过来问道,“女孩子之间怎么那个?”
“哪个?”樊澄故意不答,装傻。
“就是……上床……”蓝依依红着脸好不容易吐出这两个字,却看到樊澄诡秘一笑。樊澄的回答堪称狡猾:
“我怎么知道,我也从来没做过。但你可以自行想象,多半就是你想的那样。”
樊澄神情淡然,说出的话却让蓝依依羞得捂住了脸,双耳赤红。蓝依依终于意识到,大神永远都是你大神,调戏不成,反被调戏了。
第五十五章
大约晚上十点半左右,三人轮流洗漱完毕。樊澄作为主人,很有待客之风地排在了最后。等她洗完澡出来,路过客房门口,便看到蓝依依已经率先进了客房,正坐在客房的床上玩手机。大概是听到了动静,她抬起头看到了樊澄,于是起身走到房门口,很有礼貌地对樊澄打了声招呼: